寒山观的小道姑质量相当高,皮肤都是水嫩嫩的,眼睛里含着春意,动作柔媚,声音娇嗲,配上绸缎华服,珠宝首饰,美貌更添三分。而且山中清苦,前途无望,她们对钱财比别人更稀罕,在夏玉瑾挥金如土的大手笔下,个个都表现得积极热情,发挥一不怕死二不怕将军的气势,把媚眼抛得比秦河歌姬还动人。也难怪将军船上的粗汉们一个个吹口哨拍手掌,恨不得将眼珠子都丢出去。
夏玉瑾很满意,他让画舫再大摇大摆地靠近些,想给大家看清楚南平郡王是多么的放荡不羁游戏花丛左拥右抱比起媳妇毫不逊色
未料,船只近时,他很惊诧地发现对面那些吹口哨的家伙统统闭嘴了,叶昭正大刺刺地站在众人中间,目不转睛看着他,脸色有些难看,气氛沉重。
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夏玉瑾很高兴地抱着美人,做足耀武扬威的架势。
有个醉鬼凑过去,小声对叶昭说了几句话。
叶昭便冲夏玉瑾勾了勾手,示意让他的船只再靠近些。
夏玉瑾自是不依,还朝她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叶昭便抄起船边的一根绳索,绑上个铜酒壶,在空中甩了两圈,飞掷过去,瞬间勾住对面画舫的船栏,然后纵身踩上绳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她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揍他
夏玉瑾有些紧张,可是想起大庭广众之下暴打丈夫,告到皇帝面前便能立刻和离又大喜过望起来,他急忙挺起腰杆,示意小道姑们退开两步,勇敢地迎接痛揍
未料,叶昭带着浑身酒气,摇摇晃晃走过绳索,先看看道姑们,又看看他,欲言又止。
夏玉瑾冷笑着问:看什么没见过男人逛窑子啊啊抱歉,我忘了你是喝惯花酒的人。
叶昭又扫了一眼小道姑,凑过去低声问:她们是哪里来的
夏玉瑾昂首道:爷要玩女人,与你何干
我不是这个意思,别那么大声,叶昭搂过他的肩膀,拉去角落,将声音压得更低,有些鬼鬼祟祟地问,柳都骑说你身边那个矮个姑娘长得水灵,气质不同寻常,让我来问问是哪家青楼的姑娘,好去光顾一二。
夏玉瑾肚子都快气爆了,他猛地抽过身,指着叶昭的鼻子问:你们刚刚拍掌叫好,就是想抢我带的姑娘
这个问题实在尴尬。
叶昭迟疑了许久,最终将视线转向江水,沉重点头道:差不多吧
夏玉瑾有些得意,炫耀道:哼,就算你包了全秦河的歌妓,老子一样找得着更好的美人服侍你管得着吗
叶昭回头看了他一眼,见白色的狐毛在耳边轻轻飘舞,被寒风吹得发红的脸上挂着眉飞色舞的表情,很是灵动,不由赞同道:确实是美人。
夏玉瑾不耐烦地挥挥手:反正,我和我的美人鬼混,你回去和那群男人鬼混吧。
别乱说,叶昭急忙解释:他们都是跟了我六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曾答应在凯旋后,与秦河设宴,为大家庆功。如今好不容易捞了条命回来,功成名就,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能出尔反尔。
谁爱管你闲事夏玉瑾觉得她说得也有点道理,可心里还是非常堵。
叶昭又拉过他肩膀,凑到耳边,有些暧昧地问:不如你也过去和大家一块儿喝酒如何
夏玉瑾皱着眉头,嫌恶地想推开她的手。
叶昭却咬着
他耳朵,笑嘻嘻地说,我将你介绍给他们,好不好
她平日刚硬的表情放柔和下来,嘴角挂着很温和的笑。琉璃色的眼珠子里是迷离的醉意,在昏暗灯光下熠熠生辉,波光流动间,竟有几分勾人的味道。
夏玉瑾迟疑了半刻才硬下心肠,准备开口婉拒。
未料,对面船舱内冲出个光膀子的醉鬼,冲着这边船大吼大叫:美人呢刚刚你们说的细腰长腿娇滴滴的美人呢
秋老虎看热闹看得正精彩,见这后知后觉的家伙破坏氛围,气得一脚把他踹下河去,怒骂:胡说八道乱放狗屁什么细腰长腿美人那明明是将军的男人你还调戏个屁啊没看到大家都闭嘴了吗
叶昭觉得怀里的人一下子僵硬起来,脸色越变越难看,她还想解释。
夏玉瑾已狠狠一脚踩在她脚背上,再抄起花盆里的泥土扬向她的眼睛,挣扎得比落入陷阱的老虎还凶猛。
叶昭无奈,只好松开手。
夏玉瑾趁机冲入船舱内,狠狠摔上了门。
叶昭过去敲门,道歉:别生气,兄弟们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眼拙了。
滚你他妈的臭婆娘以后别出现在老子面前夏玉瑾的咆哮声压过丝竹乐声,在秦河上久久飘荡着,老子对天发誓以后有你没我
小道姑们憋笑憋得直发慌,纷纷和叶昭告了个退,又悄悄偷看了两眼,然后跑回船舱里安慰她们的金主去了。
叶昭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去了,见船上兄弟个个笑得肚子疼。罪魁祸首秋老虎还在嚷着:这小子不错,面对那么彪悍的将军,明知不敌,还敢摔门顽抗有我当年几分风骨将军好眼光啊
她立刻抬脚,狠狠踹去这胡言乱语的家伙屁股上,将他踹下河与兄弟作伴,然后面如锅底地回去喝酒。
冷死我了秋老虎犹在河中挣扎着叫嚷,将军你太他妈的重色轻友,老子和你没完
叶昭抄起个酒壶砸过去:滚
一直坐舱中抱着酒杯喝闷酒的胡青,揉揉眼睛,爬过来,凑在她耳边道:将军,你醉了。
叶昭灌了两口酒,拍着桌子怒斥:胡说老子千杯不醉
胡青认真打量了她几眼,摇头:得了吧,认识你七八年了,你小子每次喝醉酒就调戏美人,这回碰壁了吧
叶昭愤愤然道:我调戏自家相公算调戏吗好过你每次喝醉了,就到处逮人听你唱山歌,声音比鸭子还难听,调能从漠北跑到南夷,内容肉麻得能让人把隔夜酒菜都吐出来我警告你,这次要唱你就逮外面的老虎再敢找我就把你踹河里洗澡去
胡青的眼睛转过一丝黯然,很快又没心没肺地笑着说:有啥丢人的,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什么蠢事都会为她做。不过你家相公如此待你,怕是不喜欢得紧了。
哈,从最初以死拒婚,再到三番四次的作对,他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恨,叶昭仰头喝尽杯中酒,不过他的愤怒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胡青问:这场仗,将军打算怎么打
叶昭丢开手中杯子,沾着酒水在桌上画了座围城,然后淡淡地说:开局就是死路,应行险招。
胡青再问:久攻不下,当何处置
叶昭果断道:暂退,诱敌出战。
胡青问:何时反击
叶昭道:就在今夜。
酒杯在指尖被捏得粉碎。
这世上,还没有她赢不了的对手擒不住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