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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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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着长见识顺便散心的心态,洛冰在约定时间到达了约定地点。

  约好的桌号已经坐着一位男士,嗯,果然长相体面,举止斯文,可她只想转身装不认识。

  在心里发了个誓,以后再相亲就是狗,然后拉开椅子坐下,“韩总,不好意思,我妈做事不上道,连名字都没交代清楚,结果闹出这乌龙。”

  韩叙似笑非笑地给她倒了杯佐餐水,“你不知道是我罢了,我知道是你。”

  洛冰装傻,“给我下套呢?”

  “对啊,去年欠我一顿饭,到今天还挂在账上,好歹要把它诈回来。”

  “小气鬼。”洛冰把菜单送到他面前,“来来来,韩总随便点,这顿我请了。”

  韩叙象征性地点了两个招牌菜肴,又把菜单递回给她,看她神采飞扬,眉目间尽是风发意气,不禁笑道:“最近气色不错,社会主义建设也卓有成效,看来把你比作云英,确实是我才疏学浅,用错了典。”

  洛冰乐了,“你这人讨厌得很,多久的事了还记到现在。”

  正愁没话题呢,韩叙自己提工作,自然得顺杆爬,“说到社会主义建设,郁燃最近找你了吗?”

  郁燃?直呼其名?韩叙怔了怔,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须臾不曾移开。

  洛冰是脱口而出,压根没留意问题出在哪儿,她被瞧得云山雾里,难道是嫌我又聊公事?

  聊公事着实不太像样儿,但走相亲流程更不像样儿了,洛冰正寻思如何打破僵局,韩叙却先她一步调整如初,淡淡笑道:“聊过改制方案了,没有前两年那版涉及范围广,但针对性更强,是为二部量身打造的吧?”

  “嗯,这次是第二事业部改革,所以更关注纵深度。由于事业部之间协同作战比较多,所以合作模式也做了天翻地覆的变动。”

  “如果采取这种方式,相当于从根本上变更了事业部的性质,前途不明朗,我得好好测算一下。当然,我相信结果一定会令我满意,”韩叙举杯微笑,“因为,我相信你的本领。”

  “等你的好消息。”

  洛冰举杯一碰,也缓缓笑了。韩叙从不冒进,习惯谋定而后动,她不奢望单靠聊半小时就能打动这个人,但她保证内在逻辑和实践结果会说服他。

  他们打着相亲的旗号,听着优美的情歌,聊着改制方案,吃了顿工作餐,买单前,洛冰笑问:“还想点什么吗?趁机会赶紧敲诈。”

  韩叙失笑,取出信用卡,“跟你开玩笑呢。”

  洛冰拦住他,“可别让我把账欠到明年啊,一顿饭还请得起。”

  韩叙不再坚持,走出餐厅时不经意发现洛冰几乎与他一般高,嗯,穿了双十公分的高跟鞋,衬得整个人挺拔英气,生机勃勃。

  倏忽间晃了晃神,心田那株刚吐芽的种子悄无声息地沉寂下去,另一种难言的滋味冒出来,挺好的,有些事他当年失败了,如果郁燃能成功,也不错。
  **
  相亲闹了乌龙,洛冰却松了口气,行吧,先这样,这么多年过来了,没有男朋友又不会死。

  她压下心事,继续若无其事地生活工作,周一正赶周报,手机猛地响起来,是顾明明。

  这丫头最近在做常威的助理,平时都在蓬莱宫驻场,找她干嘛?

  洛冰疑惑地接通,那边几乎在尖叫,“洛经理,焕文的工人拉着条幅,把工地围了不让施工!”

  洛冰浑身一震,“常总呢,他不是一直在驻场吗?”

  “不知道啊,电话打不通。这里没人镇得住,工人们问下岗补贴什么的,我们也不懂,是不是归你管?”

  “我马上过去!”

  她心如火焚,车速飞快,赶到施工现场时,那里人头攒动,吵嚷喧天,鲜红的条幅横在门口,将罐车挡在外面,有两个腿脚麻利的年轻工人,甚至站在车头上耀武扬威,司机瑟缩在驾驶室,紧闭门窗,唯恐被揍。

  顾明明也不敢近前,躲在外围干瞪眼,看到洛冰急忙迎上来,“咱公司的领导都不在,甲方高层也去总部开会了,谁知道他们这时候闹事啊?”

  郁燃在开总裁室会议,薛彦去谈新客户,其他高管各有各的忙,项目暂时没人做主,趁这关口来示威,未免太过巧合,肯定有幕后推手在搅浑水!

  无论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是疏散他们,让工地恢复施工。

  洛冰奋力拨开人群,挤到中央,“大家安静一下,遣散费方案正在做,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可以吗?”

  “放屁!”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破口大骂,“什么遣散费,我们要饭碗!”

  另一个夜枭似的尖锐声音叫道:“不给工作就赶快给钱,楼盘都卖了好几亿,一个子儿都不赔,你他妈想空手套白狼啊!”

  工人们被大太阳晒得皮肤黑红,再无半分耐心,站在车头上的那俩又蹦又跳,弄出一阵又一阵刺耳的撞击声。

  洛冰耳膜被震得隐隐作痛,她拼尽全力叫道:“各位别着急,请跟我来,我向大家讲讲安置方案,有意见现场提,好不好?”

  她从中央突围,想把这群人带离工地,哪知刚走几步就被拽了回去,咣当一声撞到罐车上,脊背磕得又疼又麻。

  地中海面红耳赤,凶神恶煞,铁钳般的手扣在她手臂上,“小丫头,打电话叫你老板来,赶紧给我们个说法!”
  “今天就定,不然就去政府门口示威!”
  ……

  叫嚣声此起彼伏,沸反盈天,洛冰想解释,却被滔天的声浪彻底覆盖,想向旁边退避,却被攥得挣不开半分。

  眼见人群潮水般掩上前,包围圈越收越紧,她遍体寒凉,在绝对的体力压制面前,所谓的智力和口才通通都是笑话。
  **
  郁燃远远望见这一幕,蓦地双眼发黑,脑袋钝痛得仿佛被重锤敲了一记,无数画面在眼前乱闪,叫嚣的人群、被围的男人、以众凌寡的拳脚,以及流淌的鲜血……

  他下意识给了一脚油,汽车劈开人潮呼啸而来,人群吓得慌乱散开,郁燃摸了把长柄雨伞推门下车,脸沉得像千年寒铁,“放手!”

  地中海大怒,一拳擂向他胸口,“滚,小兔崽子,叫你老板来!”

  郁燃疾退两步,猛地扣住他手腕扭到背后,照着屁股就是一脚,把人踹出一丈远。

  工人们瞬间变得激愤,鼓噪着向前冲,郁燃拉过洛冰,护到自己身后,抬起锐利的金属伞尖,直戳向带头者的眼睛,“想动手是吧?那真是太好了,看看你们谁打得过我!”

  那人魂飞魄散,立刻刹住,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带着沉重的喘息虎视眈眈。

  地中海爬起身,两条裤管沾满尘土,“怎么,维权犯法?你们占了厂区,踹了我们的饭碗,你说,我们下半辈子的生计你们不管谁管?”

  郁燃眸烁冷光,满脸煞气,“我呸!一群好吃懒做的废物!做矿工嫌苦,做销售嫌累,每天白领工资混吃等死,还有脸跟我叫屈?”

  工人们被戳中痛处,跳脚大骂,人群几乎陷入狂潮,郁燃眼里好像烧着火,握伞柄的指节也变得煞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离弦之箭。

  洛冰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扯住他衬衫,拼命摇头。

  一霎空白闪过脑海,如电光朝露,郁燃打个激灵,他克制着心底翻滚的戾气,强迫自己冷静,“这项目是有政府背书的,该给的补偿我们一分都不会少,具体方案明天就公布。但是,有谁再敢浑水摸鱼,兴风作浪,一经发现,绝不轻饶!”

  这话算是给出了清晰的口径,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定主意,地中海越众而出,“工友们,不要怕,难道他还敢扣我们的遣散费?”

  “岂止?”郁燃把长伞往地上一摁,伞尖直没入土里,“谁要是好奇,大可以试试。”

  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听他放狠话,原本就有所动摇的工人们愈发心虚,蓬莱宫是政府看重的项目啊,万一弄糟了,谁都没好果子吃吧?

  他们面面相觑,三三两两地撤离,地中海怎么拦也拦不住,最后势单力孤,只得唾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走了。

  洛冰惊魂甫定,见自己的手还抓着人家衬衫,又默默缩回来。

  郁燃没留意她的小动作,脑海有一瞬迷茫惶然。太离奇了,刚才为什么会产生把这伙人全部干倒甚至打残的暴力念头?

  他脑子嗡嗡响,越想越后怕,“这种场面太乱了,你以后别来了。”

  洛冰这会儿已经恢复,笑道:“我没事,常见冲突而已,他们不会真的打人。”

  “你不懂这群粗人,把一斤半两的利益看得比天都重,真急了真牲口没什么两样……”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尤其这次,他们被人煽动,肯定想把事情闹大,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

  他不是与人沟通,而是凭借本能在呓语,洛冰从没见过这么啰嗦的郁燃,一时间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同时又说不出的甜蜜迷乱,她蓦然抬起头,吻上他嘴唇。

  郁燃浑身僵硬,大脑直接断线,意识回笼后一把推开她,洛冰嘭地撞到墙上,疼痛使人清醒,她总算知道刚才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她尴尬得无地自容,正想找话题揭过这一页,郁燃已经欺到身前,钳住她下巴扳正她的脸,这个回.吻不算温柔,更谈不上艺术,甚至因为技术生涩和配合不佳导致嘴唇被嗑破,两人嘴里都沾着血沫,可落在对方唇.齿间的呼吸却越来越炽.热,剧烈的快.感和满足卷边全身。

  被囚禁的理智逃出牢笼,宛如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洛冰灵台一凛,暗叫不妙,急忙挣扎着推他。

  郁燃顺势松开对她的钳制,圈住她的手臂却依旧撑着墙壁,姿势完美一百分。

  紧跟着,完美的姿势就晃了两晃,咚一声脑袋磕在了墙上。

  洛冰吓了一跳,“喂,你还好吧?”

  “不太好。”又开始闪那些画面,郁燃揉着太阳穴,觉得有麦芒在扎。

  变故猝不及防,洛冰手忙脚乱,刚才还社会我燃哥呢,跟我亲了下就扑街,难道是对女人过敏?

  她胡思乱想着扶住他,“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

  薛彦火急火燎地赶来,见他这样一阵心惊,他把郁燃弄上车,从前到后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好在没受伤,又略松了口气,“交给我,你没事吧?”
  “没事。”

  薛彦点点头,匆忙坐上车,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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