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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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何琳烦得要命时,又一堆人马上门了,绣花拖儿带女进来了。

何琳抱着白白胖胖的女儿下巴差点没摔在地上,“大嫂你怎么来了?想大哥了?”其实内心很厌恶,这么多人又住到家里了。恨不得拿扫把打出去。

哪知绣花往沙发上一坐,放声大哭,黑红的脸膛上泪水像浆糊一般,把一夜坐汽车、火车积的尘灰糊成一片,而两个孩子先是呆呆的,然后也跟着母亲哭。尤其是大龙,自从生下来后何琳第三次见,一岁多了,在九斤多的基础吹气球似的继续膨胀,那么小就一脸横肉,一颗硕大不成比例的脑袋,按她奶奶的说法这样的才聪明,脖子如米其林轮胎的商标,一圈又一圈的丰厚轮廓,脏兮兮的胳膊比天勤的腿还粗,柔柔的小手还捏着一根雪糕棍,不知玩弄了多久了。何琳简直难以置信,她们竟把孩子当成猪喂成这样,儿老大招弟依然是个黑不溜秋瘦骨伶仃的黄毛丫头。

绣花大嘴一张,哭什么呢?原来绣花一直打电话让老公把工资寄回家,给女儿上学、儿子零花吃穿用什么的,以前都是高高兴兴往家寄的,后来没那么勤快了,还说给何琳的闺女买东西花了。绣花一想也是,以前何琳也没少帮她,现在还人情应该的,哪知以后在没收到传祥工资,心道挣那点钱也不能月月花到侄女身上呀,再打电话催,传祥就嘀嘀咕咕,绣花就骂开了。骂急了,传祥干脆给她一句:“离婚吧,反正过不下去了,混着没啥意思。”

绣花一听,天塌下来一般,田里活也不管了,带着俩孩子到北京找老公婆婆了。

何琳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大伯子什么时候给天勤买过什么呀?这人都有儿子了,又发什么疯呢?耐着性子继续好奇,“大哥为什么提离婚呢?”

绣花甩一把鼻涕一把泪,“外面有人了!”然后抽搭着,“妈的,家里里里外外扔给我,孩子不管不问,得了闲了,在外面与狐狸精勾搭上了!”

何琳有点不相信,“不会吧,我们怎么没发现?”

“他自己承认的!”

何琳狐疑,“不会这么糊涂吧?”

绣花不相信地看了何琳一眼,“他家里人肯定都知道,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给他照顾老的少的,还忙着田里,他享起清福来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发现事态严重了,何琳给传志打电话,只说了句,“家里出事了,嫂子带着孩子也来了……”

对面传志就听到嫂子和侄女侄子的抽泣声。

在传志回来之前,老太太先回来了。老太太现在常去大儿子那里,常住在那里,很多事情她可能知道。

绣花见了婆婆,像见了观音菩萨,什么也不说只抱着大腿哭,而且扭了两把,让两个孩子跟着一起齐鸣。

老太太皱着眉头,坐下来,把孙子揽在怀里,发话了:“闭上窟窿眼子吧,哭有什么用,有话说话。”

绣花猛然抬起头,有点咬牙切齿,“你儿子要跟俺离婚,你知道不?”

老太太有点轻言细语:“俺这不天天住在他那里管着他吗?天天看着他,不让他出啥事……”

“大龙不能没爹吧?”绣花十分激动。

老太太一直是平静缓和、中间偏弱的语气,“还没到那地步,传祥也糊涂点,你放心,有俺在,婚离不了!”

何琳下巴又快掉下了了,哇,凭传祥那老实巴交的货色,还真发生婚外情了,不由得对婆婆也多鄙视了一眼,原来早知道了呀!怪不得这一阵子不在这里了,原来给老大擦屁股去了。

绣花愤愤:“噢,让俺在家种地干活、拉巴孩子,累死累活,让他在外面痛快找女人,钱也不往家里寄,你以为不离婚俺就愿意了?当俺憨当俺傻啊!妈×的不过俺也得把一个个狼羔子扔给你们,你们有种侍候拉把去!谁给你们养崽子啊?破罐子摔八瓣,不过散伙!”

大闺女见母亲歇斯底里说不要他们了,首先又哭出声来;小家伙一见姐姐哭,也窝在奶奶怀里哼唧。

老太太一见孙子饿了,不再搭话,牵着孩子到厨房里弄吃的。

这时传志回来了,见客厅里一片悲凄狼藉,有点愣。何琳把孩子叫给他,然后把他叫上楼,门一关,“你个真在外面有人了?”

面对何琳坚决的追问,传志有点尴尬,把女儿放在童车里,“这是我本来不知道……”

“但你还是知道了?”

“我不知道。”

“你妈都承认了。”传志叹口气,“这是他一手制造出来的烂事,自己负责去。”

“你是他兄弟,你们关系那么好,他的烂事你也目睹了,怎么我从来没听你说?不会把这事当做有本事吧?”

“胡说什么?这是他瞎闹搞出来的!”

“但你和你妈都知道!”

“知道又怎样?这是他个人的事!”

何琳转了两圈,审视着传志,“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他们都成年了,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传志有点气。

这是楼下绣花和招弟又在哭。天勤在哇哇跟着叫。

“我觉得你哥负不起这责,他老婆孩子都过来了,吃喝住,还不都是我们的责任!”

传志火了,刻意压低嗓音:“你什么意思?这节骨眼上你要把他们赶出去?”

何琳反唇相讥:“他们是你哥的老婆孩子,你哥都不管,都挣不够自己吃的那么一个蠢货竟还吃着碗里占着锅里,在这里待了一年多,好品德好技术不学学,无耻下流学他妈那么快!都什么东西!就得赶到你哥那里,一点责任没有,自己老婆孩子都让兄弟、娘托着,他有点责任心才怪!”

传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闷闷吐一口气,“别火上浇油好吗?这个时候我们不伸一下手,他的家就散了。”

“你哥又不弱智,他玩火时就应该想到这一天。我要是绣花,离就离,立马把孩子丢给他,带两个拖油瓶你好好过去吧!”

传志白了她一眼,“就你心狠!”

“跟你们这些无耻不自重的人没那么多废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何琳把女儿丢给传志,“好好看着,别让她吃手指头。”

“你去哪?”

“不能办点私事啊。”

凭直觉,何琳觉得自己买的小新房有鬼,一个有儿有女有责任有担待的男人竟然向乡下同样辛苦劳作的老婆开头提离婚,那么外遇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稀里糊涂一脑袋浆糊能给灌成蜂蜜肯定也有时间成本,问题是她一个大老粗以什么方式吊在一个女人身上或让一个女人吊上,这年头还有一无所有的女人看上一无所有的男人吗?

何琳飞快地打车去了翠湖湾,乘电梯直上了二十层,打开门,一股居家香气扑上来,小小斗室里也挂窗帘了,还铺地板革了,十五平米六十块钱的那种,还摆着个旧沙发,很有家的味道了。只见大伯哥传祥背着门坐在沙发上抽烟,云山雾罩的,厨房里有铲刀碰锅的响声。

传祥听到背后有动静,一扭头,呆了,弟妹何琳脸色阴沉地站在客厅里。

何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小房交到手里,因为手头紧没装修,加上孩子小,装修了也不能马上过来住,毛坯房就一直空着,没料到大伯哥竟先乔迁之喜了,过起了家外又家的神仙日子;不用说老太太也经常住在这里喽,教唆改房产证名字之前先鸠占鹊巢,什么意思?想来个事实居住权,然后死活也不搬出去,要杀要剐随你们了?

可能传祥的说话声惊动了里面,一个穿着鲜红薄线衣烫着细碎发卷的女人走了出来,靠着厨房门,什么也不说,用精明的眉眼打量着何琳。

何琳气得哆嗦,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堆奸夫淫妇,把他们赶出去看样子还真不是容易的事。转身到了门外,给物业公司电话:“我是2002房业主,我的房从没住过,也没装修,怎么会有人住进我家里?现在开始给我停水停电,然后请派保安把这一对不速之客赶出去,他们非法入侵民宅!而且在非法用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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