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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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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里翻着白眼再一次对门外叫着:“next”的时候,她意识到,今天一整个上午,她说出的尖酸刻薄的话,比整个大学时期对唐宛如说的加起来,乘以二,然后再平方,都还

要多。

她是在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全球人口数量排名第十的巨大城市里,就找不到一个稍微正常点的助理呢?在整个上午面试的人里,幼稚顾里问到她对冲泡咖啡了解多少的时候直接尖叫这嗓门回答“哎哟,我妈说了,那玩意儿致癌”的怪胎;也有刚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把椅子该换了吧?它比电梯门口的那个垃圾桶还要硬”的络腮胡男人;也有指着打印机对顾里说“我对空调不是很有研究” 的研究生;也有牵着一条贵宾犬来面试的、穿得像刚从碎纸机里爬出来的一个“九零后”的非主流,她的眼线画的像要从眼眶里飞出来一般巨大粗壮,并且浑身缀满了各种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蕾丝,脚上还有一双日本十年前流行的脏兮兮的长袜套,她嚼着口香糖,指着自己脚边的那只贵宾狗,问顾里:“我能带妖娆上班吗?你知道,它就如同我的生命~~”顾里看着她张开了口合不拢嘴,难以置信来面试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简直不能相信!你竟然给一只公狗取名叫‘妖娆’!”当然,还有在顾里无声的杀人目光中,自顾自低在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办公室里,寂静地翩翩起舞了七分钟的舞蹈学院的美男子,他的名字叫Karen(……)而其他稍微正常一点的人,坐下来,第一个问题就是:“月薪可以超过两万么?你知道,我刚从花旗银行跳槽出来。”或者“我的叫不太好,公司会给我配车么?”顾里微笑着回答他们:“哦,并不,我想你们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再招聘执行董事。”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打电话给我,把商务面试时怪胎们的诡异行径在电话里惟妙惟肖地给我模拟了一遍,我一边听,一边对她说:“亲爱的,你赶紧去面试电影学院表演专业,

你太合适了,你可以在李安的《色戒》里,把梁朝伟和汤唯的角色一起演了。真的。” “我警告你少给我说风凉话,凭什么宫洺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你这样的助理,你也就算了,他竟然可以找到kitty!” “顾里!你那句 ‘你也就算了’是什么意思?!”我愤怒地挂掉了电话。

而当顾里焦头烂额的时候,她看到了下一个应聘者的资料,反复看了几遍之后,有点不可置信地按下电话,让外面的人进来。门轻轻地被推开了,进来的人礼服却又不显得过分奉承地点了点头,微笑,然后带上门,镇定地走到桌子前站好,对顾里说:“你好,卧室来应聘助理的蓝诀。” 在整个面试的过程里,顾里对他的好感度飞速地上升着。当然,这和她那张长得像王力宏一样英俊的脸有着重要的关系

而和顾里的喜出望外完全不同的是,我经历了及其疲惫的一天,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家。

整个白天的时间里,我听着宫洺和kitty计划着如何进行崇光的新闻发布会,如何推进每一个项的进度,如何邀请嘉宾,如何控制预算和赢利。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脸,感受不到他们身上一丝一毫的人情味。

只是在我中途走神的四合,他们两个会从一堆里抬起头,看向我。kitty是复杂的眼神,而宫洺是空洞的眼神。我努力让自己的眼眶不要发红,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均匀,。我把他们说的一条一条都记在纸上,然后去电脑上敲打出来。

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恍惚而又悲哀地想着,崇光应该埋头睡在医院的白色被子里,蒙着头,没有悲喜的沉睡着。

打开门的时候,我看见了坐在餐桌上的顾里、neil、唐宛如、还有顾源。他们几个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叫我过去吃饭。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实话,可能比哭还要难看。

我坐到餐桌上,拿起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的,却没有吃一口。

“你没事吧?”唐宛如看着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夹菜。

“我没事”我虚弱的说。

“如果你这张脸叫没事的话,那我和顾里看起来就像是刚被人通知比尔盖茨把他所有的财富都留给了我们两个。”顾源看了看我,耸耸肩膀。

“OK。是我的不对,”顾里放下筷子,“我不该把简溪送你的那只小丑鱼公仔丢进储藏室里,但是亲爱的,那玩意儿不吉利。”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我扶着额头,觉得有点发热,“我只是……什么?!你把它丢进储藏室里?我谢谢你顾里!”我的嗓门突然高了八度。

“OK。我确定你没事。”顾源转身盛饭去了。

过了会儿,一碗米饭就放到了我的面前,不过给我的人是简溪,而不是顾源。

我很惊讶:“你也在这儿啊?”

简溪笑眯眯地点点头。然后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失落和悲哀,嘻嘻哈哈地和他们一起吃完了晚餐。中途和顾里联手顺利的逼得唐宛如尖叫起来,并且也和neil合作,气白了顾里的脸。

我没事。

只是吃饭的途中,脑海里不断出现崇光的那张消瘦的脸,还有他用帽子盖住头,坐在马路边上的样子。

吃完晚饭,我和简溪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里起身,说她要出去一下。我问她去哪里,她说要回家找一下父亲留下的东西。neil让她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任何与遗嘱,或者失踪的那20%股份的相关的事情。

她穿上意见黑色小外套之后,提着新买的抱抱就和顾源一起出门了。顾源把他的小跑车开了过来,送顾里回她以前的家。

neil一直在书房里翻东西,好像在找一张唱片。我没有问他,不过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我本来想问,但是我自己糟糕得像一团屎,根本没有能力去管别人,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

顾里出门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雨。巨大的雷声像爆炸在离头顶就三米举例的手榴弹一样,让人耳鸣头晕。

我靠在简溪的肩膀上,问他今天要不要回去,不回去可以留着这里住。

简溪把手伸过来,将我搂紧,说:“不回去了。我陪你。”

电视上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一个男人绑着双手,用嘴从盘子里直接吃意大利面,看得我快要窒息了。我拿着遥控器无聊地换台,

电视上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一个男人绑着双手,用嘴从盘子里直接吃意大利面,看得我快要窒息了。我拿着遥控器无聊地换台,中间突然喊道一个介绍癌症肿瘤的科教节目,我的手抖了一下。

简溪站起来,说“我先去洗澡了。”

我点点头然后拿起手机给顾里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带伞。她很快问了消息,说顾源会再送她回来,没事。

我闭着眼睛躺着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就听见neil房间里想起了音乐声,是一首男声的俄罗斯民谣。很轻很轻的沙哑声音,在吉他的伴奏下飘满了整个房间。我像是看见很多很多戴着厚厚皮毛帽子的俄罗斯人,走在暮色降临的大学街道上。他们低着头,谁也不认识谁,匆忙地赶路。

周围还有马车,有高大的光秃秃的白桦树。大学充斥着整个城市,一片让人心碎的白色。

进入十月之后,气温也迅速地下降。

上海没有秋天。往往是夏天一过去,下几场大雨,然后整个城市就开始嗖嗖地冒寒气。冬天迅速地在地上打几个滚,于是一切都变成冷冰冰的样子。

隔着玻璃往外望的时候,我都在怀疑凌晨的时候地面会不会结冰。

窗外的雨带来的寒气,从打开的窗户里涌进来。我走到窗户边上,把窗户关起来,然后缩在窗台上,把脸贴着玻璃往外看。那些街灯,隔着水淋淋的玻璃,像是弄脏的油彩。

我想念南湘。

她整整两个月没有联系我了。她像是突然就离开了我的生命,在我漫长的二十几年里,第一次这么彻底地消失了。

很多时候,我们的人生,就像是电影里配乐的叙事片段。镜头从我们身上一个一个地切过去,然后转了一圈,又切回来。没有对白,没有台词,我拼命沉默地出现在这些被音乐覆盖着镜头里。

我们在同一个时间里,在同一段哀伤的配乐之下,各自生活在这个小小星球上。

这样悲伤的我们。

音乐从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流淌过去,就像是雨水覆盖在我们的岁月之上。

在那些如同流水一样起伏的音乐中,简溪站在浴室里,靠着墙没有动,手上拿着哗啦啦正在往外冲水的莲蓬头,水沿着地面迅速地流进下水道。热气腾腾的雾气中,她的眼圈通红,他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水。

而房间里的neil,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厚的带着毛领子的白色羽绒服。

他把它裹在身上,然后站在镜子前。

他身后的音箱里,那个唱歌的男人又开始唱起下一首悲伤的歌曲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镜子前,像一个毛茸茸的大笨熊。

他的眼睛里,涌出了两行滚烫的眼泪。

“I miss you.” neil望着镜子里那个毛茸茸的自己,满眼都是通红的血丝,“I miss you.”

大雨均匀地飘洒在整个日渐寒冷的上海。

深夜的街头,很多人穿起了长外套。打着伞的人冷漠地行走在路灯的光明下,然后慢慢地走进黑暗里。

顾源把车停在顾里家的楼下。车上放着音乐,是《我们的日子》里电影插曲。里面有一段钢琴独奏,他特别喜欢。

他抬起头望着顾里家里亮起的一盏灯光,突然觉得很孤单。他想上去拥抱顾里。把那个冷漠的她,拥抱在自己温暖的怀抱里。

雨点在湖面上打出一个又一个的涟漪。

辽阔的黑色湖面,有几团路灯的光晕倒映在上面,像童话电影里湖底发出亮光的珍珠。

崇光做着地板上,身上披着医院白色的被子。他靠着落地窗的玻璃,看外面连绵不断的雨丝被风

吹成长线,斜斜地交错在寂寞的天地里。

身后的电视机上,屏幕花花地亮着,画面停留在游戏结束的画面,巨大的红色的“GAME OVER”

闪来闪去。

他把脸埋进被子里。

顾里在门口把鞋子上的谁甩干净了之后,才打开家里的门。

客厅里没有亮灯,只有餐厅里亮着。

顾里把包和钥匙放在沙发上,走进去,然后看见长长的餐桌上,母亲一个人坐在其中一端。桌子

上摆满了菜肴,从这头摆到那头。她穿着旧的睡衣,盘着头发,脸上没有任何妆,简简单单的坐在

餐桌的尽头,看见顾里的时候,她抬起了头。

隔着长长的餐桌,无数的餐盘,他们安静地彼此对视。

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出一小团密密麻麻往下坠落的雨点。

顾里走过去,拉开她旁边的那张凳子,做了下来。

林衣兰的眼圈红了。她放下刀叉,抬起手捂住了脸,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哭了起来。

林衣兰的眼圈红了。她放下刀叉,抬起手捂住了脸,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哭了起来。

顾里拿起桌上早就冷掉的菜,起身走进厨房,把每一盘菜都加热了之后,重新端回来。

她拿起刀叉,和林衣兰一起开始吃晚餐。

宫洺在家里,往他黑色的LV旅行包里塞衣服、杂质、书、CD。

他走下楼,坐进他黑色的奔驰里。

他穿过冷雨里寂寞的上海夜晚,穿过医院的大门。

他下车没有打伞,沉默地走在连绵的细雨里,在医院护士们的窃窃私语下,穿过医院的走廊,走到崇光的房间。

他推开门的时候,崇光把头从被子里抬起来。

他放下包,把里面带给崇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挂着衣柜里。把杂质和书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几张新的游戏光碟,放到了电视机的旁边。

崇光红着眼睛,看着沉默不与的宫洺。

“哥哥。”崇光坐在地上,用沙哑的声音叫他。

宫洺转过身来,通红的眼眶里,闪动的眼泪,像是窗外湖面黄色的光晕。

他放下手里的杂质,走到崇光的身边,在地板上坐下来。

崇光把被子分一些给他,他裹进来,伸过手揽过自己的弟弟。

他黑色西装上,湿淋淋的,是外面寒冷的大雨。

南湘一直手撑在厕所的洗手池边上,一直手拧开水龙头,把刚刚自己呕吐出来的一滩烂泥一样的东西冲进下水道。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醉醺醺的自己。

厕所里有一小块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雨。

她翻开自己手机的屏幕,背景上四个女生的面容,那么年轻,那么美好。

她用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湿淋淋的自己,哽咽起来。

顾源站在车边上,撑着伞,等着从楼上下来的顾里。

顾里小跑几步,从门厅的屋檐下走到顾源的伞里。她抬起头,捧着顾源的脸,把眼泪吻在他脸上。他用没有撑伞的那只手,用力地把她抱紧在自己的胸膛。

伞外是一整片庞然又安静的雨水。

当我洗好澡,走出来坐在客厅擦头发的时候,neil已经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了。当然我并不知道他之前刚刚在房间里哭过。

我只看到她和简溪在玩国际象棋。而唐宛如在沙发上盘着腿,应该是在做瑜伽,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睡觉,因为还在读书的时候,很多次早上我冲进顾里的房间都能看见唐宛如在床上以一个苏氏螺旋水母螺的姿势熟睡。

我坐在neil旁边观战,neil趁简溪思考的时候,凑到我耳朵边上说:“Your boyfriend is so cute.”

“stay away from him!”我把毛巾抽打在他头上。

“you should tell him that.”neil坏笑着。

正当我想要叫醒唐宛如、让她帮我打neil的时候,顾源、顾里回来了,他们把湿淋淋的伞收拢的时候,我看见了站在他们后面的顾里妈,林衣兰。

neil一声“呜呼~~”欢叫着,朝着顾里妈奔过去,然后直接扑向她的怀里。他从小就和林衣兰很亲,几乎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妈。不过,他毕竟不再是五岁时那个可爱的金发小天使了,现在一米八几的个头,直接扑过去,于是林衣兰尖叫了起来。

说实话,我第一次发现,顾里的妈妈和唐宛如,是那么的神似。

顾里翻着白眼,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她一把扯过我的毛巾擦头发,边擦边对我说:“我妈也搬过来住。她住那间空房间。”

我刚想说话,她就一巴掌挡住我的脸,“闭嘴。”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我怒了。

顾里轻蔑地看着我,然后把脸转过去,再也没理我。她那副表情,骄傲地向我传递着我的人生永远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信息。

我们的同居气氛因为有了顾里妈的加入,变得有点像一个巨大的家庭聚会 。

顾源去厨房泡了一大壶伯爵奶茶出来,我们围坐在沙发上,分享着热腾腾的奶茶——当然,是装作Hermes的茶杯里的。

我的简溪恩爱的窝在一起,顾源和顾里亲密地靠在一起,顾里妈宠溺地让Neil躺着她的大腿上。而唐宛如,像一条蜈蚣一样盘踞或者说倒挂在沙发的靠

背上,我们都知道,她是新世纪里的独立女性。

顾里妈看着顾里和顾源恩爱的样子,非常感动,她一边喝奶茶,一边对我们说:“顾里,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拿我的白色流苏披肩裹在头上做婚纱,幻

想自己是新娘子,然后非要缠着你爸爸,说要结婚,那个时候的你……”不过还没等到顾里妈说完,顾里就打断了她。

“哦不,不,不,妈,不,你记错了”顾里躺着顾源的怀抱里,半眯着眼睛,以一种很舒服的声音说,“裹着披肩扮新娘的,那是neil。”

我和简溪缓慢的点头,沉思着。

“Finally me get the answer after so many years!”顾里伸出双手,做作地有指尖鼓掌。

“Finally you make me here you.”neil抓过身边的垫子,朝顾里扔过去,顾里躲也不躲,当垫子快要砸到她脸上的时候,顾源伸出手,准确地借助了。

好像先前的悲伤被温暖渐渐冲淡,窗外的雨也渐渐地小了。剩下一些水珠,

留着玻璃上。

顾里妈把茶杯收拾好,然后我们就要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我们最后面对的一个问题是:是按照老规矩,顾里和我睡,简溪和顾源睡;还是顾源和顾里睡,简溪和我睡。

顾里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理直气壮地问我们:“难道我们只有这两个选择么?”

我、顾源、简溪:“不然呢?”

最后的决定,是我和简溪睡,顾源和顾里睡。

在发生了之前顾源和neil的误会之后,我和顾里都显得非常谨慎。

无论今天晚上是否会发生什么,那也只是把某些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我和顾里阐述完我们的观点之后,被顾源和简溪黑着脸拖进了各自的房间

我和顾里阐述完我们的观点之后,被顾源和简溪黑着脸拖进了各自的房间。

我和简溪拥抱着躺在床上。

他的气息离我很近很近。那应该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过。我在他身体的清香味里,脸变的越来越烫,而在一个接近一分钟的亲吻之后,我的脸就快要烧起来了。如果这时候丢

一个鸡蛋在我脸上,两分钟后一个金灿灿的煎蛋就出现了。

简溪口腔里的味道非常地清新干净,他之前刷好了牙,但又不是刚刚才刷,所以并不是那种充满薄荷牙膏味的亲吻,而是来自他体魄的荷尔蒙味道。

而最最致命的是,我虽然穿着睡衣,但简溪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因为他和顾源一样,都没有睡衣在我们这里。我的脸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他结实有力的心跳 我耳边清

晰得就像张艺谋电影里的战鼓。

在我的大脑已经开始疯狂地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的时候,简溪在我的耳边,用灼热的呼吸对我说:“林萧,要不要我们……”

OK。我彻底眩晕了。

我知道总会有这样的一天。

如果用文艺一点的腔调来说的话,就是我们从毛毛虫变成蝴蝶(好吧,太恶心了……)。又或者更直白一点,我们会从小女孩,变成女人。

从高中和简溪交往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确定,陪我经历这个人生里最重要过程的人,一定会是简溪。

我躺着,仰望着俯视着我的简溪的脸,慢慢地把眼睛闭起来。

“嘿嘿,”黑暗里,简溪笑着,温热的呼吸拂在我的脸上,“别紧张呀,小童子军。”

“你不也是童子军么,你说我。”我硬装作非常“见过世面”的样子。

“哈哈。我当然不是”简溪笑着还击我,我刚想抬手掐他,手举到一半,就停在了空气里。黑暗中,我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慢慢地僵硬起来。

我们两个彼此沉默着。

我们两个彼此沉默着。

黑暗里那些疯狂生长的荆棘,再一次破土而出了。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躺着他的怀抱下面,问他。

他没有回答我。

他在黑暗里沉默着,没有回答我。

床头那盏黄色的灯亮着,灯光下,简溪赤裸着上身,靠坐在床头。光线下,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性感的古铜色,肌肉的阴影透露着一种原始的欲望。

我缩在靠近门口的带扶手单人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

他低着头,没有看我。

我和他从高中的时候开始交往,那时候我们都是完全没有性经历的学生。而现在,他和我说他不是处男。也就是说,他在和我交往的岁月里,至少有一次,出轨了。

也许是在我被公司骂的时候,也许是我生病的时候,也许是我坐在窗前写日记记录我对他的爱的时候。也许是我抱着顾里安慰她的时候……这些时候,我的简溪,也许正在

别人床上,赤裸裸地和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以他干净而性感的年轻身体,和对方一起,黏腻的、滚烫的,彼此融化胶着在一起爆炸。

我看着坐在床上性感而又英俊的简溪,没有任何欲望。之前心中那种黑暗而又阴毒的想法,慢慢地苏醒过来。

简溪走下床,朝我走过来,他还没有靠近我,我就举起手,指着他,说:“你别过来。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快吐了。”

简溪停下来,不动了。

心脏里,某一个地方碎了一个小洞,于是,黑色黏稠的液体XX(晕死,这两个字我不知道怎么打……)地流了出来,像是黑色沥青一样包裹住我的心房。虽然脸上还挂着两

行泪珠,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心脏正变得坚硬起来,百毒不侵。

简溪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我冷笑着看着他:“你想要说什么,你说啊,你说出来啊!”

简溪看到我的样子,有点发怒了,他压低声音说:“你就很干净了对吧?你那天晚上和那个叫什么崇光的作家,待了一个晚上没有回家,第二天骗我的事情,又怎么说呢?你知道么,林萧,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你一个晚上。”

我听着简溪讲完这番话,什么都说不出来。更准确一点,是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我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冷静的抬起手,指着房间的门:“你给我滚。”

简溪转身穿好衣服裤子,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就走了。

我站在房间里,不知道站了多久,直道双脚都发麻了,才在床边坐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大哭一场,还是大叫一场,我有点像个疯婆子一样,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像是被人催眠一样,鬼使神差地走到隔壁neil的房间门口,敲他的门。

过了会儿,头发乱蓬蓬的neil打开门,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又探出头看了看我空荡荡的房间,然后说:“进来,我陪你聊天。”

我和neil窝在同一床被子里。

我靠在他肩膀殇。他的肌肉比简溪要结实,他比简溪帅,比简溪更充满雄性魅力。但是,我靠着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一边拍着我的头,一边对我讲,今天是他男朋友一周内的忌日。他以为在他死后可以忘记他,但是没办法,所以他从美国逃了回来。

“你知道在他死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在美国,只要路过曾经和他一起经过的任何地方,都会变得想一个矫情的女人一样落泪。很多次我喝醉了在大街上哭,最后醒过来都是在警察局里, so dramatic ,right?”

“yes ,you’re the queen of American.”我一边哭,一边嘲笑他。

他歪过脑袋碰了碰我的头,黑暗里,我们两个呵呵地笑着,又或者是在哭。

他歪过脑袋碰了碰我的头,黑暗里,我们两个呵呵地笑着,又或者是在哭。

这个灾难的一天,因为有了neil,而变得没有那么难过了。他又重新开始放晚上吃饭后他放的那首歌,他说他男朋友着迷一样地喜欢俄罗斯的音乐。他们认识的第二年,就一起去了俄罗斯。Neil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他和他男朋友的合照,他们站在红场上,周围都是雪。“他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像是蓝宝石一样。”我指着照片对neil说。Neil的眼睛红了起来,他翻身下床,穿起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对我说:“这件衣服是他的。他死的时候留着我家的东西。”

我躺在床上,看着毛茸茸圆溜溜的Neil。看了一会儿,我翻身起来,冲向储藏室里,吧顾里扔在那里的小丑鱼公仔找了出来。

我抱着这个公仔,和圆溜溜的Neil,彼此对望着。

我站在房间里,不知道站了多久,直道双脚都发麻了,才在床边坐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大哭一场,还是大叫一场,我有点像个疯婆子一样,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像是被人催眠一样,鬼使神差地走到隔壁neil的房间门口,敲他的门。

过了会儿,头发乱蓬蓬的neil打开门,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又探出头看了看我空荡荡的房间,然后说:“进来,我陪你聊天。”

我和neil窝在同一床被子里。

我靠在他肩膀殇。他的肌肉比简溪要结实,他比简溪帅,比简溪更充满雄性魅力。但是,我靠着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一边拍着我的头,一边对我讲,今天是他男朋友一周内的忌日。他以为在他死后可以忘记他,但是没办法,所以他从美国逃了回来。

“你知道在他死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在美国,只要路过曾经和他一起经过的任何地方,都会变得想一个矫情的女人一样落泪。很多次我喝醉了在大街上哭,最后醒过来都是在警察局里, so dramatic ,right?”

“yes ,you’re the queen of American.”我一边哭,一边嘲笑他。

他歪过脑袋碰了碰我的头,黑暗里,我们两个呵呵地笑着,又或者是在哭。

他歪过脑袋碰了碰我的头,黑暗里,我们两个呵呵地笑着,又或者是在哭。

这个灾难的一天,因为有了neil,而变得没有那么难过了。他又重新开始放晚上吃饭后他放的那首歌,他说他男朋友着迷一样地喜欢俄罗斯的音乐。他们认识的第二年,就一起去了俄罗斯。Neil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他和他男朋友的合照,他们站在红场上,周围都是雪。“他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像是蓝宝石一样。”我指着照片对neil说。Neil的眼睛红了起来,他翻身下床,穿起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对我说:“这件衣服是他的。他死的时候留着我家的东西。”

我躺在床上,看着毛茸茸圆溜溜的Neil。看了一会儿,我翻身起来,冲向储藏室里,吧顾里扔在那里的小丑鱼公仔找了出来。

我抱着这个公仔,和圆溜溜的Neil,彼此对望着。

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心情非常非常地低落。

但是,和我作为对比的顾里,在我的对面,和顾源两个人眉飞色舞德尔,脸像一个红苹果一样。

“you two had sex.”Neil一边喝咖啡翻报纸,一边总结陈词。

顾里没有回答,但是用她微微上扬的得意嘴角,直接在我们面前写了个巨大的“yes”。

“林萧,你呢,来,分享一下。”顾里坐到我身边来。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吃面包。

Neil咳嗽了几声,像要转移这个尴尬的气氛。

但是明显,顾里的智商现在只有唐宛如那么低。她用胳膊撞撞我,翻着白眼用不耐烦的口气对我说:“林萧,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种人生很充实的感觉?哦不,应该是被充实了的感觉?”顾里又聪明又精致的一张脸,看起来就想刚睡醒的唐宛如一样。

我没有理她,继续吃我的面包。Neil在桌子底下,想要踢顾里,结果提到了我,我拿眼睛死命地给了他一个仇恨的目光。

“你知道你有时候特别没劲吗?你永远不愿意和我们分享你的生活。”顾里看我没有搭理她,于是自作聪明地下了一个结论。

我把面包朝桌子重重地一甩,然后拉开椅子站起来,套上外套往外面走。我理都不想理她。

结果顾里被我惹毛了,她肯定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一直以为都像个小宠物一样生活在她身边的我,会扑过来咬她一口。她在我身后用不高不低,刚好我听见的声音说:“神经病。”

我转身走回来,擦掉眼睛里的泪水,对她说:“是啊,我是神经病。你想分享神经病的生活么?我告诉你啊,昨天晚上你们在甜蜜的时候,我男朋友丢下我走了,因为我发现他在和我之前,就已经和别人上过床了。哦没有,你猜怎么着,他还怀疑我也和别人上了床!”

顾里坐在餐桌上,没有说话。她有点狼狈,显然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飞快膨胀起来一种混合着复仇和宣泄的快感,就像是一个泄洪闸门被打开了的水库,无法遏制地往外倾斜出巨大的洪水。

我用通红的眼睛,盯着目瞪口呆的顾里尖着嗓门吼:“如何?满意了?开心了吗?顾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意识到,你的人生里什么都有,你却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你的人生对别人来说,就是一场用来衬托我们有多失败的标本!你难道不会在你那颗坚硬的心脏里,哪怕产生一丁点的罪恶感么?你知道有时候我看见你洋洋得意的样子,都为你感到羞耻!”

低头没有说话的顾里,“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把咖啡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砸,咖啡全部洒在桌面上:“我什么都有是吧?是啊,我什么都有,我爸爸现在躺着棺材里,他现在是一堆灰!而我妈,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我妈是谁,她在做什么,她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而我从小到大以为是我妈的人,一个月前,还抓着我的头发骂我是婊子养的。而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在把一杯酒淋在我头上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而现在。你,在三十秒之前我依然认识是我最好朋友的人,站在我面前,告诉我她喂我感到羞耻!看啊,这就是我的人生! Prefer!”

我冷笑着,朝她吼回去:“ you deserve this!”

顾里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说:“林萧,你知道么,你和简溪,你们才是活该彼此折磨!”

顾源和neil,他们沉默地坐在餐桌旁边,显然,这是一场他们都没有料到的战争。

我摔门出去之后,刚走出别墅区的大门,就蹲在地上,“哇”地哭出声来。

我拎着包,漫无目的地在上海街头走着,失魂落魄的。

现在才早晨7点多钟,满大街都是赶着上班的人。无数匆忙的行人把我撞来撞去东倒西歪,但我一点脾气都没有,我想应该是在刚刚全部发泄干净了

现在才早晨7点多钟,满大街都是赶着上班的人。无数匆忙的行人把我撞来撞去东倒西歪,但我一点脾气都没有,我想应该是在刚刚全部发泄干净了。

我本来以为,昨天晚上就是我人生最深渊最寒冷的低谷,但显然,我太过乐观。我没想到生活可以在那么腐烂的情况下,还有办法继续变得更加腐烂。

而当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简溪家附近的时候,身体里突然想沸腾起几千几万个锅炉一样。

我拼命地朝简溪家跑去。我也不知道想干什么,我没有想要挽回他,也没有像要失去他;我不想去扇他耳光,也不想要去拥抱他。

我满脑袋只有一个想法,我想站在他的面前,我想看干净的他,温柔的他,在他面前放肆的大哭一场,然后灰溜溜地离开。

我按响简溪家的门铃,过了很久,他才来开门。

他两只眼睛又红又肿,看着站在门口 ,一句话也没说。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

我站在他面前,时间一分一秒流失。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想像里的简溪,或者说我熟悉的简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我闯出多么离谱的祸,无论我闹脾气时说出多么伤害他的话,他永远都会笑眯眯地、温柔地张开双手拥抱我。他永远都是一棵时刻可以让我依靠、散发芳香的树木。他永远都敞开他宽阔的胸膛,等待我。

但我面前的简溪,低着头,手扶着门,没有让我进去,也没有关门让我走。

那种下坠的恐慌再一次在我心头弥漫起来。

我抬起眼睛朝他房间里看了下,明白了一切。

他房间门口放着两双拖鞋。

我一边哭,一边踢开门,推开他,冲进他的房间,他的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我想一个疯子一样地拉开他的衣柜,拉开他阳台的门,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厅里,简溪沉默地站在门口,什么都没说。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厅里,简溪沉默地站在门口,什么都没说。

我为自己感到羞耻。我想我肯定是疯了。我走过去,从背后抱着他,非常非常地用力,像是不用尽全身力气,他就会立刻从这个世界小时,然后再也找不到一样。

他慢慢地抬起手,放在我的手上。

他的手特别温暖,把我的手完全覆盖了。过了几秒钟,他用力地把我的手从他腰上掰了下来。

“林萧,我想静一静,你先回去。我们都冷静一下。”他的声音嘶哑的想喉咙里含着沙子。

我茫然地放开他,点点头,然后转身朝外面走。

他站在门口,没有关门,看着我站在电梯门口,电梯一直在上升,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像是等待着我离开。

那一刻,我整个人像是被丢在了一场浓烈的酸雨下面,千疮百孔。我像要张开口,对他说我爱你,刚想要说,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

电梯里面的人,我认识,她的名字叫林泉。

她身上穿着简溪的衬衣,穿着拖鞋,手上提着刚刚从楼下买回来的早餐,热气腾腾的

是简溪喜欢吃的小笼包。

我们三个站在走廊里,像三把出鞘的匕首,彼此对峙着。

或者应该说,我这把匕首上,湿淋淋的全部都是剧烈的毒液。

我笑了笑,转过头看了看低着头娇小可人的林泉,然后又回过头看看穿着睡衣的简溪,我对他说:“简溪,等你们结婚了,无论过去多久的时间,都不要寄请帖给我,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会在你们的喜帖上,正反两面都写满诅咒你们的话!”

我转身走进电梯,扯着林泉的衬衣往外面推出去:“滚去你男人那里!”

电梯门关起来的最后瞬间,我面前的画面,是林泉软弱地靠在简溪的胸口上。

而简溪,红着眼睛,情绪激动地望着我。他好像哽咽着对我喊了句什么,但是电梯门轰然关闭了。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电梯载着我往下坠。

我也不知道下沉了多久,好像无穷无尽地往下坠落着。

我坐在电梯的地上,眼泪刷刷地往外滚。

电梯到达底楼时门打开了,我抬起头,看见顾里站在我面前。她眼睛红红的,走过来朝我伸出手。

她把我带出去,塞进了她的车里。

我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就昏睡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不太清楚。

我终于在内心里发现,只要有顾里在身边,我就敢放心大胆地睡过去,无论身处什么地方

我知道,她一定会守护我。

在昏睡的过程里,我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但是我并不知道。

我同样不知道,在我快要崩溃的这段时间,手机上显示了十七个崇光的未接来电。

我想过不了多久,上海就会慢慢进入冬天了吧。

我真心地期待着一场大雪,期待不断的大雪,把这个城市,重新变得干净,变得纯白,变得空空荡荡,变得什么都没有。

最好是想电影《后天》里一样,整个城市都变成巨大的冰原。

大家一起活活埋葬在水晶般闪耀的冰块里,千年万年,青春常驻,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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