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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女芳心 第五节

吴国霖Ctrl+D 收藏本站

读完私塾后,陈南到了广州洋学堂,周小叶则去了岭南女子学堂,两人同在广州读书,却很少见面。

那一年春节前,学堂都放假了,这是难得的一次遇见陈南的机会。

周小叶从私塾吴先生那里得知,陈南将协助吴先生到庙前街摆档义卖春联,救恤孤寡老幼。

过春节是一年中的大事情,从农历十二月中下旬开始,家家户户用竹叶、葵叶“扫屋”,清洗蚊帐被席,并用柚叶或黄皮叶煎水洗干净日常的生活用品,称为“洗邋遢”,意思是清除污垢。

到了二十三或二十四晚开始“拜祭灶君”,还要在这天更换碗筷,动手炸煎堆、油角,蒸年糕,包裹蒸粽等等。

其实,出外打工、经商的男人返乡过年才是春节的重头戏,特别是那些下南洋的亲人,有些人是两三年回来一次,有些人是五年、十年,甚至是到了晚年才回来,有些人出去了,连父母病危也不能回来见一面。

无数个期盼的日子,长年累月的祈祷,盼星星盼月亮才梦到难得的聚会,这过春节的日子堪称千金一刻。

往往在这个时候,老年人就带着孩子唱那支家喻户晓的儿歌,盼望外出的亲人早日回乡。

月光光,照地塘,年卅晚,摘槟榔。

槟榔香,摘返乡,南洋返来水路长。

拜祖先,点炷香,起新屋,上大梁。

过新年,烧爆仗,饮完灯酒下南洋。

一年之中最难得的是过春节的日子,男女老幼欢天喜地去拜年,一家大小欢聚一堂,那些媳妇妹仔大小姐,都可以不受家族长辈的约束,走出大街享受一下新春的气息。

写春联的档口是最热闹的地方,周小叶挤进人群里,挤到陈南的面前:“陈南哥,帮我写几幅春联。”陈南抬起头见到师妹,高兴地说:“啊,是小叶呀!你叫吴先生写,先生的字铁划银钩,既工整,又耐看。”

“唔!我想叫你写。”

“你要写什么内容呢?”

“唔,先写家门口,我要以大隆两字作对。”

“哎,我得想想。”陈南提着毛笔沉吟一会儿,然后接着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上联是大富启源,茧织细纹别成佳制。下联是隆声远播,丝抽余绪饶有古风。”周小叶拍着手掌连连叫好,她一口气叫陈南写了好几幅春联,好像有意考一考陈南的才华。

周小叶回到家里,立即叫家人帮忙贴春联,周祖昌看了春联非常高兴,夸赞毛笔字写得有功力,对仗工整兼且意思好。

这时候,家人问周祖昌是否可以贴,周祖昌连声说可以。

正当家人开始贴的时候,周祖昌突然问:“对联是谁写的?”周小叶颇为得意地说:“陈南写的。”

“陈南是谁?”周祖昌皱着眉头问。

“陈南不就是利隆老板陈复之的儿子吗?”家人插嘴说。

“谁叫他写的?”周祖昌顿时一脸不高兴,“字体歪歪斜斜,既不耐看,又不合平仄。贴春联不是玩儿戏,我得另找人重新写。”

“阿爸,你刚才不是说很好吗?”周小叶气愤地问。

“春联要讲究意思,讲究吉利。你这些东西不伦不类像什么?你拿回去吧!”周祖昌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周小叶不明白父亲前后矛盾的变化,偷偷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母亲说,你阿爸最讨厌、最嫉妒利隆缫丝厂,你叫利隆老板的儿子写春联,他怎么会接受呢?周小叶默默无语,神色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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