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杨暻承说话路遥遥就放开了他, 往前面跑。杨暻承转身,抬头一看, 前面有几个裹着头巾的行人,他们背着背包,只有一个老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用一块蓝色的布盖着, 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而路遥遥正是朝那个老人的方向跑过去。
杨暻承看了一眼路遥遥的背影,大步跟过去。
路遥遥到了老人面前, 回头一看,见杨暻承朝她走来, 她冲他笑了一下,这才笑着对老人比划。原来老人耳聋, 听不到声音, 只能看手势。
老人一看到路遥遥就笑了起来,没等路遥遥比划完就频频点头,揭开竹篮上的那块蓝布。只见竹篮里面有几个木雕。那木雕里有骆驼有人。其中有个人形木雕非常惹眼, 那人下|身是一条长裙,后背完全|裸|露,呈现出完美的背部曲线, 正面上身也没穿衣服, 只有一条薄纱从左肩向胸前斜搭着, 高而丰满的地方若隐若现, 一只纤长的手按压在肩上薄纱出,仿佛怕那层薄纱滑落,另一只手举过头顶, 露在外面的肚脐性感不已。是在跳舞。而那五官却让人惊讶,因为那五官和路遥遥一模一样。
老人把那个木雕递给路遥遥,用手势表示:我才做好,本来是想亲自给你送过去的,没想到遇上你的。
路遥遥也比划着:谢谢婆婆,让您花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做这个。
两个人笑着比划了好一会儿,老人把竹篮子用布盖上又走了。路遥遥向老人挥了挥手,低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木雕。
老人是大漠边上有名的木雕师。木雕技术炉火纯青,雕刻精致。那个木雕是路遥遥在一个月前就请老人给雕的,那时杨暻承还没来大漠。她是突发奇想地想雕一个自己的模样。
而现在她又有一个想法。她拿着那个木雕,转头,想把木雕送给杨暻承,却没看到杨暻承的身影。刚才他明明是朝她这边走过来的呀,人去哪儿了?她拿着木雕四处望,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不见杨暻承的身影。
路遥遥嘴角的笑一下子就收了起来,跺了一下脚。他会飞天遁地吗?刚刚还在,一下子就看不到人影了。眼睛里的兴奋也忽然变成了意兴阑珊。
她摸出手机,拨打杨暻承的电话。电话打通,被人挂断了。她皱了眉头。
杨暻承并不会飞天遁地,只是走起路来速度快。此刻他刚走进沙漠。他本来是要去看路遥遥耍什么花招的,忽然接到了赵信的电话。赵信说江西遇到麻烦了。于是马不停蹄地跑过去处理。他挂断了路遥遥的电话,另拨了一个号码,“我马上到。”
他只说了一句就又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裤兜里,继续在沙漠里走。大约五分钟后,绕过沙丘,看到正北方向二十米开外有一辆红色越野车停着。车子外面除了江西外还有一男一女。
杨暻承朝他们走过去,看向江西,“怎么回事?”
江西没想到来的是杨暻承。他还没开口,旁边的男人就气愤地大声说:“我在摄影,他走路不长眼睛,把我的摄影机镜头撞坏了!这个摄影机两万五千多块钱,你说怎么赔吧!”
那个男人三十二三岁的样子,长相也还英俊。
江西立即反驳:“是你摄影的时候后退太快才撞到了我!摄影机撞坏了是你自己的问题,和我没关系!”
“我是慢慢后退的!”
“不是!你退太快了!是你自己不长眼睛!”
“你才不长眼睛!”
杨暻承没来时两个人就吵了一顿,现在两个人再一次争吵了起来。
那个男人身旁的女人皱着眉有些担忧,但没说话。
杨暻承则看向沙漠里那几串脚印。看了几眼,拿出手机拍照。拍完了照,江西和那人还在争吵。杨暻承说:“最前面的脚印是这位女士的,中间到这里的是摄影师先生的,那边到这里的是我兄弟的。”
杨暻承提脚印,江西和男人都停下了争吵。“是又怎么样?”男人斜眼看杨暻承。
杨暻承不紧不慢地说:“结论就是,的确是因为你后退太快了才导致你的摄影机掉下来摔坏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向前慢走、快走、跑,以及慢退、快退的时候,脚的发力点、用力的程度以及脚掌着地的部位是不一样的,在沙漠里面表现出来的就是陷在沙子里的脚印深度不一样,形状略有差异。”杨暻承解释说。
江西、那个男人和男人身旁的女人都若有所思。
杨暻承看向男人,“从脚印的深浅和形状来看,你前面那串脚印是在慢走,后面这些是在快退。而你看我兄弟的脚印,这一连串,深浅和形状几乎一致,直到这里,脚步变得紊乱,因为被你撞了一下。由此来看,我这兄弟一直以自己的规律在行走,而你忽然加快了后退的速度,从而撞在了我兄弟身上,你的摄影机掉在了沙子里,镜头坏了。”
男人哼笑了一声,“他是你兄弟?你当然帮他说话!我认为我退得并不快!”
“你不服可以叫警察来。”杨暻承说,“我把这些脚印都拍了下来,即使警察来的时候脚印被风吹得不清晰或被沙子掩埋了警察也可以凭这些照片来判断。”
女人扯了扯男人的衣服。男人骂了一声,“算我倒霉!”转头对女人说:“贞贞,我们走!”说完,两人就上了那辆红色的越野车。
贞贞?杨暻承想起昨晚有个小男孩去路遥遥的客栈找人,那个要找的人叫秦贞贞。他看了一眼那女人,但立即就收回了视线,对江西说:“走了。”
江西想起杨暻承刚才对那个人说他是他兄弟。以前在救援队里,大家的确是把彼此看成是兄弟。他哥哥死后,接替他哥的杨暻承却没有被他列在兄弟之列。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杨暻承走在前面没回头,自顾自地走。
身后响起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却又忽然消失了。江西回头看了一眼,那辆红色越野车开在沙丘斜坡上,车轮陷进了沙子里无法动。他哼笑了一声。
而杨暻承听出了车子异样的声音,转过身来,不远不近地望着那辆红色的越野车。
“打救援电话!这里好像有沙漠救援队。”男人转头看着副驾驶位上的女人,急道:“贞贞,你看一下沙漠救援队的电话是多少。”
女人拿出了一张导游图,上面有沙漠救援队的电话。
“15***”女人对男人说。
男人立即打了个电话向沙漠救援队求助。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女人跟着打开了车门。
“我劝你不要动!”江西喊了一声。
女人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看向江西。
“你说什么?”男人听江西这么说,不以为意地哼道。
“会翻车!”
是杨暻承的声音。杨暻承缓缓往回走,在沙漠里留下不深不浅均匀的脚印,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慢走的时候和快走,以及跑的脚印都不一样。
男人半信半疑,仔细看了下车子的位置。
“明涛…”
还在车里的女人求助地看着男人,示意他她到底该不该出来。
男人不理杨暻承和江西的话,去牵女人的手。
杨暻承接到救援队里打来的电话,说有车陷在沙漠里了,在求救。
救援队的人知道杨暻承和江西都在这个位置,于是请杨暻承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杨暻承挂断电话,大步到车子副驾驶那边,伸手一拦,阻止男人牵女人下车。
杨暻承淡淡道:“不想车子翻就别动,然后让开。”
男人收回手,刚才的气还没消,“你走开点!”
“你确定?”杨暻承也收回了手,看着他。
男人又去牵女人的手,安慰她,“贞贞,下来,救援队的人马上就来了。”
江西哼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救援队的。你旁边的这位正是救援队的队长。”
男人吃了一惊。
杨暻承和江西两人把陷在沙子里的车子给弄了出来,女人道了谢。杨暻承说了句“没有沙漠行车常识最好别在沙漠里开车”的话就转身往沙漠外走。
路遥遥坐在客栈房间里的沙发上翻书。一页一页地翻得很快。
很快翻完了那本书,把书扔在一边,专心地想事情。想了一会儿,起身出门。
她去了烧烤摊。天还没黑,老板刚把烧烤摊摆出来,不远处的篝火也还没点燃。
路遥遥要了十几串烤肉,坐在沙子里吃。
“哟!路老板在那边。”陆白对同行的救援队的人说。
浩然点头,“还真是。”
“杨队,路老板在那边,看到没有?”赵信笑着提醒旁边的杨暻承。
杨暻承抬眼看去,路遥遥正好朝他们这边看来。
“路老板,今晚的篝火由你来点吧?”有人冲路遥遥喊。
路遥遥的目光从杨暻承身上收回去,笑眯着眼回应,“好啊。”
她站起身往那边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而动。
“咦,她怎么没招呼杨队?”陆白笑呵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