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逐渐发现了,就算他放开限制全力输入星辉也完全不会产生异常影响。
时辰的剑气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无论吸纳了什么东西都不会产生排斥,只会在滚滚熔炉的运转中与原先的力量融为一体,产生新的力量…
大叔的手有些颤抖,但眼睛愈发明亮,他体内那个沉寂了十年、名为齐文正的灵魂,在此刻苏醒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在十年前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涅重生的那一天,虽然重生的并不是他,但并不影响他现在的激动之情。
齐文正心中一动,有了一个想法,另一只手也按在丹田上,汹涌澎湃的剑气从中涌出,与先前输入的星辉一并奔流入时辰的气海。
本来死水一潭的气海在时辰的控制下快速转动起来,即便齐文正将星辉和剑气同时输入也毫无影响,就像是两条湍急的支流奔涌入大海,哪怕势头再打也无法改变被搅混的结局。
“本以为他的剑气只是平平无奇,没想到居然有特殊属性,还是吞噬这么神奇的东西…简直闻所未闻。”
齐文正不禁有些感慨,他感受着自己气海内的储存在急遽减少,他四十多年积攒的心血正在付之一炬,可是他并没有任何的沮丧,反而有些兴奋,感觉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正在用双手缔造史无前例的传说,用他那双握了十年铁勺的、布满老茧和烫伤的手。
时辰双眼紧闭,一向舒展的眉头渐渐锁了起来,他感觉到气海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熔炼了外来的力量之后不断产生让人难以忍受的热量,常年在家宅出来的白脸此刻变得通红,汗水夹杂着一些污垢从毛孔里被不断排出。
气海里仿佛有团火焰在燃烧,痛苦的时辰几乎说不出话了。
齐文正细细感受着时辰的身体状态,有些惊讶道:“这股新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反馈自身,达到二次洗髓的程度…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有他在身旁,以后月儿应该不会被人欺负了,也不用被迫去学她不喜欢的剑术了…”
话未说完,齐文正突然眼珠一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全数喷在了时辰脸上,而时辰沉浸在体内的巨大改变中,完全没有发现。
“该死,气海又被撕裂了。”齐文正痛苦地佝偻起身子,感觉像是有一把尖刀在气海里不断拉锯,在他多年前的创伤上切割!
齐文正太过得意忘形,忘了大规模调动力量会对他千疮百孔的气海再度造成创伤,他清晰地了解自己的丹田像是一个布满裂缝的瓷器,脆弱不堪,即便是一点小小的触碰都困难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但是他没有停手,他也不会停手。与其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不如亲手创造出一个奇迹,如果真的能证明古籍中记载的通神境的存在,那他这一辈子就不算白活了!
究竟是地狱之路还是通神之路,很快就能知道了…
作为曾经最耀眼的天才,齐文正有着傲不可攀的心气,却在一夜之间沦为台后的厨子,虽然他沮丧、绝望,但还是为了家人一直努力地活了下去。
要说他没有想过死的念头,那是不可能的,最绝望的时候他甚至想再度尝试修炼,哪怕气海爆裂也在所不惜!不过这个疯狂的念头在看到年幼的女儿后就平息了。
夫人去世之后,她是他唯一的寄托。
现在女儿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自己也有了可以传承衣钵的人,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奉献出最后一丝力量。如果在这里停步,不丢人了吧?
哈哈哈,不丢人!
齐文正豪迈大笑,将心口涌出的鲜血狠狠咽了下去,双手对于力量的输出再度加大,而时辰则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好小子,能吃得下就多吃点,我要看看能不能一步把你推到宗师之上。”齐文正嘴角鲜血不断溢出,脸上却带着疯狂的笑容,状若疯魔。
被坚定信念充满大脑的齐文正并没有注意到,不断接受他力量的时辰已经双眼紧闭,晕过去了。
…
齐临月练完一套连环的剑法,歇了口气。今天不知怎么的,心神一直摇摆不定,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在练剑时破绽百出,甚至险些从崖边坠落。好在她的轻功同剑法一样了得,在边缘处一踏步,身形轻若无物地飘回峰上。
“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齐临月喃喃自语,收剑走下了飞雪峰。既然今日心神不定,那么强行练剑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去四处逛逛。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后厨的地方,平时她没有事做的时候就会坐在远处的山岩上,看着父亲在后厨挥汗如雨地忙活。
母亲郁郁寡欢到患重病去事,其实并不是父亲的错,父亲也不想变成这样的。她很清楚,只是心里永远都无法打开这个结,每当看到那个胡子邋遢的老爹带着谄媚的笑容讨好她时,她就会觉得很难受,脸上又浮现出母亲临死前那张绝望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是对是错已经不重要了。关于“家”的事,既不能讲书中所学的大道理,也不能用师父所教的剑法,一切都由心而发,而她的心早已定格在八岁那年了,她恨剑,也恨嗜剑如命的父亲。
她有想过去重新接受父亲,但是心里一直没法做到,她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就是吃父亲做的菜,偶尔轻描淡写地夸一句“还算不错”在闲来无事、四处无人时,坐在后厨对面的小山岩上,看着这边儿。她知道父亲仍未放弃希望,一直控制着心神保护好破损的气海,不然修为流逝,所以她毫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世人皆道先修身,后齐家,最后治国、平天下,可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明白一个道理,齐家要比治国平天下,更难。
“今天他会做什么菜呢?”
齐临月来到后厨对面的山峰,脚尖轻点地翻上了那块小山岩,她已经观察过了,四下无人,就在这里坐着看一会儿,平复心神之后再回去练剑,也不算耽误。
她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满身油污的瘦削汉子在厨房里来回奔走,不料刚一转头,映入眼帘是一副极其可怖的景象。
时辰盘坐在地,双眼紧闭满脸通红,齐文正的双手泛着雪白和银亮的光芒,牢牢地按在时辰的丹田位置。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齐文正的口鼻在不断溢出鲜血,染红了那身洁白的厨师袍,就连时辰身上也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