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样的姿势上楼, 即使是夏子莳一向沉稳, 此时也实在是淡定不能。
她慌乱地瞪大了眼睛,还没等反抗,魏荇便已经直窜上了楼梯,那样的速度和着急的神情, 活像只要耽误一秒钟, 夏子莳便能因为流血过多而不治身亡,只是在他横冲直撞地闯入夏子莳的房间时,她却忽然抬手捂住了魏荇的眼睛。
…
他们现在的这个姿势做起这个动作来其实非常奇怪, 如果有第三人在场,那他一定会告诉魏荇, 这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情, 只是很可惜,现在房间中就他们两个人。
魏荇急匆匆地上楼,刚打开门还没等看清什么,眼前便是一阵漆黑。
夏子莳细长的手指将他的眼睛挡地严严实实,魏荇大叫道:“哥, 你干什么?”
“等等…”
夏子莳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实在太突然, 可是魏荇冲的太快, 不这样做的话, 她房间里要是真放了什么暴露身份的东西, 此时他也一定全部看见了。
夏子莳一边捂着魏荇的眼睛, 一边连忙环顾了一圈房间, 在确定屋子各处一切正常, 什么不好的东西也没漏出来后,她才勉强松了口气,只是她的手刚一放开,魏荇便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这回吓一跳地人换成了夏子莳:“你…”
“哥,你是不是又在瞒着我什么?”
除开特殊情况,不然夏子莳都不会主动和他亲密接触,而方才她的这个举动,魏荇敏锐地察觉出,一定是这个房间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将目光转向房间中仔细检查,而夏子莳头顶的冷汗此时也快要低落下来:“你不要乱猜。”
“…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别的女人的东西?”魏荇仔细观察了一阵后,突然没头没脑地下了这个结论。
夏子莳有些说不出话来。
…看来现在她在魏荇心目中的形象,已然成为了一个花花公子。
“都说了要你不要乱想…”
夏子莳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屁股不舒服,你把我放到床上。”
此时因为魏荇抱她的姿势,所以夏子莳的重心都是放在魏荇的手臂上,如果完全放松,这当然不会不舒服,可是夏子莳的浑身都是紧绷的,这样一来,她压在魏荇手臂上的屁股自然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她没想过自己的话有多么引人遐想。
而魏荇原本的注意力都是放在夏子莳受伤的这件事情上,此时被她这样一提醒,他立刻觉得自己的手臂仿佛要着火。
他忍不住去感受了一下,于是惊讶地发现…
原来男人的屁股…也能这么软吗?
魏荇暗暗地绷紧了呼吸,而夏子莳也已经折腾着坐到了床榻上。
两人之间原本亲密无间的距离一下被拉开,魏荇还没来得及觉得空虚,便看见了夏子莳正歪着身子扒拉着柜子。
“我帮你拿!”
“不用了。”夏子莳想也不想地立刻拒绝,话语间,她也已经将柜子里的小药箱拿了出来。
依旧是上回魏荇见过的模样,夏子莳手脚利落地从里头拿出了消毒水和伤药,在魏荇的帮助下,她将伤口洗净、把卡在肉里的碎瓷片全部都镊子夹出,这才动作小心地往伤口上涂上了愈合的伤药。最后,在魏荇心疼地不得了的目光下,她开始用绷带给自己包扎伤口。
这些动作夏子莳皆是完成地十分迅速,且手法漂亮。
毕竟以前跟在夏镇身边,帮人处理伤情的活,她也做了不少,此时尽管是自己受伤,可是这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不方便下手的。
反而是坐在一边的魏荇,在夏子莳包扎伤口的整个过程中,他都是怪声不断,一下喊着“小心一点”一下又叫着“慢慢来”将夏子莳搞得哭笑不得。
“你以前受伤的时候,我好像没发现你那么脆弱。”夏子莳好笑地看着魏荇说道。
因为小时候叛逆,所以魏荇总是能把自己搞得一身伤。
有一次他踢足球,因为啦啦队队长喜欢他的事情,魏荇和别队的主力起了冲突,两队队员纠缠在一起打了半个小时,最后因为要保护江义年,魏荇的手臂挨了人家一个闷棍,生生被打地骨折送了医院。
当时夏子莳放学后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可当她赶到医院时,却看见魏荇坐在椅子上仿佛没事人一般,好似断手的那个根本就不是自己。
那儿她在心里就暗暗地觉得,他真是个很能忍痛的少年,只是现在…
被瓷器划破的伤明明不在他身上,他怎么能大呼小叫地喊了十几分钟?
夏子莳笑眯眯地看着他,而瞧着她这样的表情,魏荇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我受伤和你受伤,能一样吗!”
“…”夏子莳说不出话来,只是耳际却控制不住地微微红了一点。
魏荇却像是上了瘾:“哥,我刚差点都以为自己也有心脏病了,不然我怎么心疼地好像快要死了?”
“你下次不能再靠近那么危险的东西了,夏老头回来我就得跟他说,没事在家里放那么多瓶瓶罐罐做什么?一会我就下楼把他们全部收起来。”
“对了,碗好像也挺危险的…以后你也别洗碗了,你吃完饭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帮你…”
“好了,越说越离谱了。”
夏子莳终于听不下去地打断了他的话,只是隐在发丝下的耳朵却还是在不断发热发烫。她尽量维持着面上神情的自然,轻轻咳了咳说道:“我没那么娇气,以后小心点就好了。”
“可是…”
“对了,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处理好伤口后,夏子莳也终于想起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之前她还没忘记,在听见屋子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时,魏荇是直接开门从门外冲了进来。
所以很明显地,他有她家的钥匙,只是这个东西,到底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夏子莳直直地盯着魏荇,而瞧着她的目光,魏荇也是蓦地一顿。
…这就有点尴尬了。
魏荇之前的行动其实一直都非常小心,没有将自己早就“暗搓搓复刻了一把夏家钥匙”的事情表露出来,要不是今天晚上听见夏子莳这头奇怪的动静,他也不能一时心急,这才暴露了自己。
两人面面相觑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夏子莳是在等答案,可魏荇却是在逃避问题。
半晌过后,夏子莳已经干脆地摊出了手:“给我。”
“啊…”
“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魏荇东张西望,摸摸头发又摸摸耳朵地退后了几步。
又装。
夏子莳并不想放过这个问题地板了脸,只是下一刻,就在她刚想说话时,楼下却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是夏子莳之前放在楼下,没有拿上来的手机。
她蓦地一愣,而魏荇却像是抓住了这个可以逃开话题的机会,于是不等夏子莳反应,他便已经立刻大喊着冲下了楼梯:“哥,我去帮你拿手机!”
“等等——”夏子莳心头不知怎么跳了一下,不好的预感随即而来。
她连忙想要抓住魏荇,可是眼前却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只听楼梯上飞快的脚步声匆匆忙忙地响起,声音缓缓变远,应该是魏荇已经到了楼下,与此同时,电话声也突然戛然而止。
夏子莳的额角神经立刻跟着抽了抽,不知是过了几秒钟,魏荇的脚步声才从楼梯上重新传来:“哥,你有个电话。”
“可是好奇怪,为什么来电人的名字是‘暗中人’?”
他疑惑地走到了门边。
方才魏荇刚跑到客厅时,这通电话便已经被对方挂断,所以他的目光只来得及在屏幕熄灭前望了一眼,于是这个奇怪的来电名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此时他看着夏子莳一边如是问着,一边将手机递给她,只是魏荇却没来得及注意到,夏子莳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佯装不舒服地又咳了咳,动作间已经敛下了眼中的所有神色:“这名字不是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我之前闲着无聊,所以自己瞎改的。”
“那这个人是谁?我认识吗?”魏荇下意识地问道,好看的脸上依旧还是有些不解。
夏子莳抓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几秒钟后,她慢慢抬起眼来,却是表情有些难受地说道:“魏荇,你能帮我去楼下倒杯水上来吗?我有点不舒服。”
“哥,你是要吃药吗?”魏荇连忙慌乱地问道。
夏子莳虚弱地点了点头。
要是这样的状况发生在以前,魏荇一定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疑心,只是方才夏子莳刚刚才受伤,所以现在,就是夏子莳要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他也一定不会多想,马上去做。
于是动作间,魏荇的身影又立刻消失在了眼前,明显便是奔去了楼下厨房,为她捣鼓茶水。
宽敞的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夏子莳看了看空空的门口,几秒钟后,这才从身边重新拿出了手机。
这是她和“暗中人”的默契,一般她嘱咐的事情如果查到了一些眉目,他就会打一个电话过来,而后又很快挂断。
很明显,方才便是这样的状况。
夏子莳食指飞快地点进了手机的邮箱中,果不其然,里面此时已经躺了一份标题为“狗男女”的未读信件。
她的指尖微微顿了顿,下一刻,屏幕被轻轻触动,大片的文字图片已经映入了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