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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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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粉的钱钱有特殊的魅力。

 挣钱, 可以带来成就感, 而花钱, 则能带来一种莫名的快乐。

 米哈沉迷于赚钱不可自拔,但该花钱的时候也财大气粗的毫不犹豫。

 也许就是这份财气打动了小导演, 让年轻人和打了鸡血一样的给米哈介绍起《行行小状元》,以及目前国内的动画片行业来。

 作为观众,米哈接触动画片最多的机会就是电视里的少儿频道, 每次到了黄金时段,写完作业的豆豆就会默默和米哈一起坐在电视机前,认认真真看动画片。

 只不过, 有的时候也会特别纠结,为什么每天只播这么一点点, 而且还喜欢加一些广告, 或者说动画片的种类没有那么的丰富, 让有的时候没看过瘾的两个人,默默上网去找一些国外的动画片来看。

 林君她们现在都觉得米哈喜欢看动画片这个爱好有点迷, 但是喜欢动画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和豆豆两个喜欢就喜欢吧。

 但是作为观众,米哈从没有站在业内人的角度来想目前国内动画片的现状。

 她翻了一下导演的简历, 以及工作室一些主创人员的履历,默默为这些高学历、拿过奖的新锐人才献出膝盖,然后再听导演痛心疾首。

 国内没有好的动画片吗?不, 有的,尤其是近几年出了那么两部堪称国漫之光的动画电影, 幕后制作的名单几乎涵盖了国内所有的优秀工作室,真正一种全村人砸锅卖铁送孩子去读大学的感觉,行业内每一个工作室都在努力的发光,小心翼翼的把努力凑在一起,希望变成一颗大一点的星星,然后一个搭一个的变成梯子,想把星星挂的高一点,让更多的观众能看到。

 每年有多少年轻人投身动画制作行业?导演能把工作室的员工日均脱发量来证明这个问题。

 可是,观众们还是觉得很难看到眼前一亮,让人觉得欣欣向荣百花齐放的动画片市场,锅可能真的不在制作人员这里。

 在上没有工业基础,下没有人才储备的现状内,制作人员真的是养孩子一样的做项目,有的还一直在赔钱要自己贴家底。

 这不是玩笑话,根据国内文化品牌统计数据显示,国内动漫企业约八成都在亏损,《行行小状元》只不过是破产的倒霉蛋之一。

 “之前不是有扶持政策吗?”米哈作为外行人,问了一个外行话,然后看到导演苦笑,具体讲了一下电视台播放标准与动画制作之间的问题,谁都想在中央电视台及境外主流电视媒体首播,再不济也是省级电视台播出,可问题是这个扶持政策并不依据动画片的质量,而是根据播放时长来算的。

 以产量、播出平台为标准来扶持的话,就会产生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耗时越短越粗糙越会走关系的动画片,完全可以用劣币驱逐良币的手段将慢工出细活的原创作品挤走,一些抄袭或是低劣出圈的动画片也是由此而产生,严重抹黑着整个市场。

 再加上电视台承继播出也有相应的广告考量,目前国内这个广告播出问题是直接推给动漫企业的,有些电视台甚至还以广告时间作为要挟,以此来对动漫企业压价甚至拖欠费用,反正动画片嘛,拍给低龄儿童看的什么不可以。

 更别说一些时段限制、审核标准、投资者偏好等等问题,全是制作人员脱发的根源。

 一个有着技术的导演,硬是被很多客观条件给逼迫成了业务员,没少碰壁和受委屈,所以在米哈的询问之下,也是感慨万千,心里有委屈也有难过,但更多的是不忿。

 凭什么?凭什么国外可以有成熟、发达的动漫产业,国内有人才有市场,就做不出来?是他们的技术不行吗?根本不是,现在国内一些工作室的水平已经完全可以和国际接轨,还能承担很多外包业务。

 “其实能被观众看到的动画片,已经是走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来到大家眼前的,我们也想做好动画,也想做一部能让小孩子,大孩子都一起看的动画片。”导演搓了搓脸,觉得这么说有点泄气,忙认真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同事,向米哈证明他们虽然年轻,但都是有不错的工作经验,性价比超级高的员工。

 毕竟,在目前国内还没有那么完善的动画产业之中,米哈这种‘钱不是问题’的投资者简直是香饽饽,要是把消息放出去,导演保证明天就会出现一大群同行过来自荐。

 卡他们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资本啊,导演不想做全清晰的动画吗?他喜欢在经费不足的地方用雾化吗?越是调侃自己是动漫民工,才越是不甘心啊!

 导演把近些年国内不错的动画片列了一个单子,然后认真的介绍给米哈看之后,发现对方有一半都没有听过,不觉有些沮丧,看吧,他们觉得不错的动画片,缺乏好的宣传手段和播出平台,让米哈这种比较喜欢看动画片的观众都会茫然。

 “这个单子放在我这里可以吗?待会儿给你一个电话,这是潘助理,投资的事情直接和她对接。”米哈最常看的就是少儿频道了,一些省级或是市级的频道很少关注,所以也不太清楚一些在小平台播出的动画片,但是看导演又小心又热情的推荐和安利,米哈还是认认真真接过来推荐的单子,准备回去看一遍。

 “好嘞!”掏钱大方,还不随便干涉的投资者,简直是天降幸运,导演不是一个追星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他决定重召项目组,全员变成老板的死忠粉,等回去他就查一查米哈的粉丝叫什么,从今天往后他们就是米哈粉了。

 隔行如隔山,米哈回去之后还真的认真把单子上的动画片都看了一遍,然后脑袋有点发涨的愣了半天,然后才靠在沙发上长吐了一口气。

 她错过了很多好作品,观众们错过的则更多,米哈甚至还上网关注了好几个工作室的微博,看着他们偶尔推出的一些十分钟之内的小短片,恨不得现在就去给他们投资。

 不就是缺钱吗?来来来,米哈给,专业人士就做专业的事情,好好拍就行了。

 但是,米哈目前做不到,她现在存下来的钱也就只够让《行行小状元》重焕希望,其他的制作公司或是工作室还真的很难去搭把手,这让米哈觉得很沮丧。

 杜行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着米哈委屈巴巴的盯着电视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摊在地上当个失落的地毯。

 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杜行捡起遥控器看了一下播放记录,然后被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动画片播放时间吓一跳,以为米哈看动画片看到晕倒了,蹲下拍拍她的脸颊被一口嗷呜咬住手腕,才好笑的晃了晃,“松口,否则去刷牙。”

 米哈就是咬着玩,也不疼,但是嗷呜一口又不想刷牙,还是老老实实的松口,然后一骨碌从地毯上爬起来,认真的和杜行讲了今天和导演见面的事情。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投这些作品呢?豆豆今天陪我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拍的特别好。”豆豆每天也是有固定看电视时间的,她看米哈一直在按照名单看动画片,也没有去等着自己之前看的,跟着米哈一起看起来。

 刚好看到了一个类似星空背景的动画片,里面科普了很多宇宙星系的知识,豆豆还学到了几个物理新名词,觉得这个动画片特别的有意思。

 所以,看,观众是识货的,也是认可的,为什么没有投资者看到呢?

 米哈给杜行讲的时候,调出来这个动画片在哪里播出过,结果是一个市级的电视台接近凌晨的时间,这个点有哪个儿童看啊,早就被爸妈喊去睡觉了,难怪米哈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动画片的名字。

 所以,她越想越亏,替这个动画片的制作公司觉得亏,如果作品不赚钱没有很好的经济回馈,那么制作公司下一部的创作就会雪上加霜相当的艰难,米哈一想这个可能,就觉得很低落。

 作为观众,还有什么看着宝珠蒙尘,甚至好作品无法问世更难过呢?

 “因为动画回报率和风险的问题,让投资者都更为慎重也更不愿冒险,毕竟在作品正式投入市场前,没有谁可以断言收益问题,而且,很多投资者还比较喜欢干涉创作。”一说到这里,杜行都忍不住叹口气,比说动画行业的干涉了,就是编剧这一行,也不乏指点江山的投资者。

 要不然,怎么会有一些策划和导演感慨,还是十几年前的投资者比较好,虽然都是些煤老板,但是人家特别尊重安全生产和专业化问题,从不随意干涉创作,哪像今天的投资者各个都有过多的梦想和抱负,明明不是创作人员,偏偏要指手画脚折腾大家。

 “归根到底,还是行业内没有一个良性的循环,大家的承担风险能力太弱,目前就变得不温不火。”

 资本都是莫得感情的,如果没有一个开端掀起浪花,其他的资本都会在岸边仔细观望的,要是想解决米哈的困惑也容易,一旦有几部好作品带来良好的收益和社会效果,那么资本很快会闻风而动涌进来的。

 米哈若有所思,盯着手里导演给自己的推荐名单摸了摸下巴,眼睛微眯就差一条尾巴甩啊甩了。

 按照常规的动画宣传、发行渠道,米哈很难打破一些什么,可是,现在除了电视之外还有网络更为便利,宣传手段也远不是之前那么简单了,像现在很多动画电影会邀请明星去配音或者做推广大使,都和宣传有关系。

 《行行小状元》经过新编剧的重新调整,变成了以学校的班级为主线单元剧的形式,每一集都会以不同的学生为拓展中心,由此来认识一个新的职业,米哈跟着豆豆去参加家长会这一次的经历带给她挺多感想的,她和新编剧聊了一下受众问题,在新的角色设定和台词之中删掉了很多为了配合低龄小观众的‘童言童语’,整体画风更为简练,相应的记忆点也更强一些。

 “但是,国内动画片多是要服务低龄儿童的,这些台词可能没法过审。”一提到审核标准和家长举报,新编剧就全是眼泪,她之前就职于国内很有名的老牌动画制作公司,但是他们的王牌作品,居然被家长频频举报,说是台词过于血腥?

 然后,家长们将一些“求求你不要杀我”、“啊,扎中了我的笑穴”类似的话截图,最后硬是让动画片不了了之,仓促结束播放。

 也是和这种‘举报风格’有关,国内很多动画片在后续制作中情节和台词也越来越低龄化,同质化,要不然,就是举报和停播警告。

 动画制作人员觉得,个别家长简直是他们的创作天敌,太过可怕了。

 所以,作为过来人,新编剧还是要好好和米哈解释一下这个举报问题的,还辛酸的拿出之前一些举报实例,让米哈来看家长们的要求标准在哪里。

 “这为什么要举报啊?”米哈身边又不是没有儿童,她看着一些被举报的画面,简直恨不得替豆豆吐口血,你们家长举报的时候有问过追动画片的儿童吗?这些孩子知道自己喜欢的动画片再也不播了,或者匆匆播放完毕,是自家父母举报的吗?

 “没办法,狼不可以吃小白兔,因为邪恶,食肉动物要和食草动物做朋友,因为这样才是友好。”新编剧能怎么办啊,他们也很崩溃了。

 “没事,这个动画片本身就针对的是中小学生,我们不带学前儿童的家长玩。”米哈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睛,“等等,不会中小学生的家长也有举报的吧?”

 “有。”新编剧艰难的摸了一把脸,把一些中小学家长的举报实例给米哈看了一下,充分的展示了他们的创作是如何先砍掉腿再背上石头的。

 儿童创作的难度,绝对比想象的更艰难,成年人总是这么奇怪,在该保护孩子的时候推脱责任说什么孩子不能知道社会黑暗,要天真纯洁,但是,在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又开始指责社会指责所有人,就是不想想自己的保护不到位。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又要孩子天真浪漫又要孩子成熟自保,米哈都恨不得替儿童观众爆捶个别家长的狗头。

 但作为新上任的动画投资者,米哈还是比较认真的了解了一下现在的行业限制,也没有少请教和询问懂行的前辈,多角度的去了解问题解决方案,然后准备从宣发手段下手。

 在这个信息爆炸,宣传可以绑着消费者往前走的时代,米哈不得不把刀刀对准了孩子的家长们,从他们下手。

 之前说《行行小状元》的受众只有中小学生的话是米哈开玩笑的,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让零到二十岁所有真儿童和伪装儿童都看的,当然,考虑到五岁以下的孩子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的问题,米哈也不准备祸祸这些就算看也看不太懂的小小观众,仅关注了在校学生们的…家长。

 未成年人接触动画片的选择权基本上不在自己的手里,要么电视里播什么看什么,要么家长同意什么看什么,不止是动画片,课外书、科普课之类的也都如此,所以,米哈折腾什么观众啊,直接认准观众的父母就好。

 在《行行小状元》的配音开始邀请米哈等诸位明星艺人献身的时候,这部动画片的宣传路线就已经开始不同了,米哈已经把动画片的广告偷摸的安利到了家长们的视线之中了。

 《绝密消息,京城重点中学的课堂科普动画流出》、《人家的孩子清华北大,就是寓教于乐教学资源好》、《更好的方式来教育孩子,家长还在苦恼什么?》

 别看标题各个都像是弹出小广告,但是宣传效果好的不行,哪一个家长不希望给孩子来一套国内重点中学用的教材或者试卷呢?一看人家好学校的孩子在看科普动画,还关注什么动画啊,立刻要给自家的孩子来一套同款。

 米哈是花了大价钱来做宣传的,还把整套的《行行小状元》安在有未成年人健康锁的平板之中做成了礼盒,是赠送亲友的新选择,连最低包装的价格都是六开头的四位数,又有档次又有面子。

 赵雅茴听米哈为一个动画片做营销和宣传的时候差点吐血,她家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影后怎么就跑偏去做生意了?但是,收到一份礼物之后,她忍不住回家看了一些,默默把自家儿子拎过来一起看。

 别说,情节还挺有意思的,除此之外很多职业的介绍都非常的准备,赵雅茴的儿子正好在纠结未来的择业问题,来看看不同职业也挺好的。

 已经十八岁的超龄儿童对动画片是抗拒的,他根本就不看国产动画片,更别说一个听名字就很幼稚的,但是被妈妈摁着,居然也看了起来,还真的找到了两个和他填志愿时相关的职业,不信邪的仔细上网搜了搜,介绍的居然真的很准确。

 所以,在《行行小状元》真正在中小学生之中红起来之前,几篇和赵雅茴儿子有类似经历的大学生倒是先安利了一把动画片,基本上都是由于各种原因和家人一起看动画片,结果看着看着入迷,还真的挺感兴趣里面的职业介绍,被里面一些行业趣事逗乐最后真香的家伙。

 大学生大概是网络上最活跃的群体之一,尤其是这种被看着就是儿童向动画片打脸的帖子,迅速从微信朋友圈、校内BBS火到微博和新闻上,很多捧着脸说自己永远三岁的上班族也点进去看了一下,然后惊喜的发现这部动画片居然还有很多明星献声,除此之外,还很贵。

 是的,很贵。

 由于有很多的明星献身,所以《行行小状元》刚开始宣传的时候就有粉丝来安利,但是由于动画片并不在电视台播出,是需要在网络上购买付费的,全集买下来也就一杯奶茶。

 但最低价也要四位数的全集礼盒当时倒是引发了很多路人的吐槽,只不过是关注动画片的受众实在太小,才没有激起浪花。

 很多粉丝还默默给自家爱豆发消息,问他们是不是借网贷了,如果是就眨眨眼,要不然为什么会配音这么贵看着就像是有问题的动画片?

 毕竟,谁在网络上看付费动画片啊!

 结果现在观看者和话题度上来,这个定价问题就迅速的被带起来,反正都真香了一次也不差很有诚意的推荐,还有很多年纪比较小的网友,晒了他们班的团购付费截图。

 是的,《行行小状元》这部动画片还能针对在校学生有专门的收费标准,比网络上便宜很多,反正在学生之中这部动画片挺火的,不少学生看了之后还会翘尾巴炫耀一下。

 中小学生也是要面子的,大家平时都不太说自己看什么动画片,感觉很幼稚的样子,但是《行行小状元》除了名字比较呆之外,内容和其他的动画片不太一样,不会出现什么刻意的叠词或是降智情节,大家聊起来也特别有话题,而且很多家长打探到所谓的内部消息,说一些好学校的学生家长早就定了这个本质上是科普的动画,和盯孩子喝益智补脑冲剂一样让他们来看动画片,这种感觉也给动画片带了一层光环。

 信息时代,热度会有粘着性,让受众越来越多的,《行行小状元》与众不同的宣发方式反倒打开了除中小学生之外群体的关注,让很多成年人还调侃自己去亲戚家玩,蹭着自家侄女的小学生校内网看了全集,实在不好意思来给动画片补个长评好了。

 毕竟,这部动画片全网最低的收费标准全在各个中小学生那里,大家蹭小孩子的便宜也觉得快乐无比,看到这些消息,很多网友还真的会回家问问家里亲戚的在笑孩子,准备蹭着看动画片。

 网友们的欢乐还是比较分散的,直到一篇校内新闻被转发在网上,说有个高中的校长买了几个全集动画的礼盒,送给了在校的高三生,说是可以帮他们了解一下高考后的志愿填报,才真正让《行行小状元》出圈。

 很好,一部专为中小学生创作,但是被高中生、大学生和社会成年人占尽便宜的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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