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和同丈夫一道,将儿子送去南山启蒙书院,正要打道回府时,听见旁边匆匆路过的人在说什么书肆。
“终于开张了,我还以为秦家就这么完了呢。”
“秦老板生了个好女儿,有魄力。”
“听说今天有个什么大酬宾,送笔送纸的。”
“昨天饭馆小二哥那里听来的,买书就送笔!还有个什么笔记本,反正是写字记录用的。”
“《千字文解》不就是启蒙的嘛,走!我那冤家老弟也是刚开蒙的年纪,看看有么有合适他的书。”
桂和听着也有了兴趣:“走,相公,我们也去看看!”
自然书肆前面一地鞭炮的碎红,有熟悉的人打眼一瞧:“诶,他们把柜台挪里边去了!”
外头做了几个挂海报的架子,写了开业大酬宾的限量不限时活动,还有书肆主打的三本书。
一幅海报上介绍了赠送的毛笔来历,是松生街王孙笔斋的笔,笔毛鼠尾,笔杆轻细,物美价廉,适合启蒙习字使用。
上边贴了两张卫竞手抄的《千字文》前四句,后用字体的大小和格式来区分正文与批注,用的纸张就是另一份赠品,一张是自带风车糖葫芦的儿童用纸,一张是简笔官帽。
“这送的好东西啊,”桂和的丈夫还没进店就觉得来值了,“想到那小子的功课,我就觉得可以用这种纸给他试一试。”
桂和翻了个白眼:“不喜欢读书的,再花哨有什么用?”
“试试呗,又不要钱。”
进门后,最吸引眼球的就是书肆正中间那摆放整齐的书堆,进门看到的是《诗经》,左边是《千字文解》,右边是《邻语》,非常的显眼。
后面跟着的,是那些经史子集类,最后是名家诗文。
在书堆上还有木片刻成的读书兔子,提醒大家活动赠礼。
因为门口的海报上贴了《千字文解》的内容,桂和顺手就拿了一本,与丈夫在柜台集合时,发现他的手里拿了一卷《邻语》。
“得和孩子讲道理,逼是没有用的。”丈夫挥挥手上的《邻语》说,“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好孩子。”
进店买书看书或是凑热闹的不少,柜台前面已经排起了短小的队伍。
柜台背后的木架上,挂满了笔,格子上放着包好的纸张赠品,牛皮纸上贴着“笔记本”三个字。
前头结账的书生人高马大,抱着《诗经》,选赠品的时候说:“劳烦伙计,在下想要那个帽子的,不要风车糖葫芦。”
书生满意离开,桂和跟前的大婶往前走一步结账,忽然惊喜一叹:“哟!小伙子,挺俊俏!可有婚配?”
“李姐,你可快点吧,”桂和在她后头催促,“人家小郎君俊俏得很,可用不着你!”
卫竞飞快检点好赠品,和《千字文解》一通交到李姐手上:“客官您拿好。”
李姐一步三回头,盯着卫竞欢喜不已:“真不用我介绍啊?”
“不不不不!”卫竞慌忙摇头,想立刻开溜,这开张还没一个时辰,已经好几个人打听他的婚配了,可惜他现在走不开,身边也没人替。
桂和上来结账,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几眼:“那个小哥……你别紧张,我不问那个哈哈,我说这我们买两本,是不是能送两套笔和笔记本呀?”
“可以。”卫竞松了口气,给她包上。
早上。
开张前,秦东篱说:“门面就得上前线!”
卫竞绷紧身体,红着耳朵,毫不客气反弹回去:“你才是门面!你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我不是!”
“……”今天天气真是不错,田黍抱着一沓准备商上架的新书,他快速地习惯了这种无法加入群聊的吵闹生活。
也习惯了小殿下的新性格,更习惯了他们直白夸张花里胡哨的沟通方式。
中午。
逛街看热闹的散去大半,店里就剩最后一个,在“音乐”区转的少妇。
卫竞等她挑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她上来结账。
那少妇柔声问:“《四弦琵琶启蒙》要怎么卖?”
“六十文。”卫竞过目不忘,所有的标价他都记得。
收了钱,他将一套赠品送出去:“夫人,您拿好。”
“多谢。”
待她走后,卫竞把从二楼下来的田黍抓过来:“看店,我去二楼转转。”
田黍走进柜台:“是。”
二楼的借读区已经有客人入座了,卫竞上楼后,看见秦东篱坐在一男子对面,一边煮茶,一边聊天,下班的好心情少了一半。
“来得正好!”秦东篱听见动静转头,看到卫竞马上招呼,“快过来。”
那男子也抬起头,和他打了照面。
卫竞刚转晴的心情又阴了下去,他挨着秦东篱坐下,有些无奈地问她:“叫我做什么?”
“这是老中……大夫,姓吕。”秦东篱介绍。
卫竞眼皮垂下,不给对面眼神,而是对着秦东篱满脸担忧:“你生病了?”
秦东篱否认:“我没有病,只是正好遇见,想请他给你再看看。”
“我好得很,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卫竞还在打量秦东篱,越看越觉得她气虚体弱,不太健康。
吕大夫观察了一阵,捻须舒眉:“小公子不必担忧,秦老板气血有亏,不过好在年轻,慢慢恢复就行。”
卫竞皱眉:“为什么会气血有亏?”
秦东篱眨眨眼,把划了一道的手腕露出来。
“哦,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太操心了,”卫竞了然,又对她说,“田黍性子闷,要不你下去看看,吕大夫这里我来照顾便是。”
秦东篱赶紧起身离开:“确实……那你好好招待,我下去看看。”
把人支走后,卫竞的气势就变了,冷冰冰一人,空气都要结出寒霜来。
吕大夫起身后退一小步,跪拜在地:“秦王殿下。”
“前几天还没受封呢,今天就是秦王了,你们都不串好口供再来吗?”卫竞挪了位置,“要跪也别冲我跪,害我折寿。”
楼下。
“今天早上生意不错。”秦东篱点了一下货,果然,《诗经》的销量一如既往的能打,顺带把旁边的《千字文解》和《邻语》的成绩也带了起来。
秦东篱到后院拿了扫帚出来,准备清理早上的鞭炮碎屑。
田黍把工具拿过去:“东家,我来吧。”
“哦。”
反正现在也没生意,秦东篱站在门口,看田黍扫扫地,又反转手腕,看向那一道疤痕。
她在二楼添置茶叶时,吕大夫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感叹她命大,这伤口虽然结痂,还是可以窥见当时死志坚决。
原主命不大,当时便死了,秦东篱不能说,和他聊了两句,得知对方是个大夫,还有在附近开医馆的打算,便攀谈起来。
“田黍,收拾好了,我们去南山饭馆去买饭菜回来。”秦东篱揉揉眉角,“忙了大半天,都饿了。”
田黍动作很快,收拾好街上的垃圾,还去后院洗了个手,才跟上来。
两人在前往饭馆的路上,遇见了手挽手回家的篆刻店老板和她那渴求尊严的赘婿,相当恩爱,好像昨夜抓奸抓了个寂寞。
四人在午马街擦身而过,秦东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待夫妻二人走远,她相当震撼地望向田黍,发现他神色如常,毫无波澜。
“你看见了吗?!”秦东篱眼里流露出哀伤,她连连摇头,“这都能忍呢……”
田黍对那对渣男怨女没有太大反应:“东家很生气?”
昨晚,东家那情绪可是太激烈了。
“不,”她闭上了眼睛,双手叠在胸前,十分淡然,淡唇轻启,“尊重,祝福。”
尊重,祝福。
田黍敛眸细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作者有话要说:田黍的C盘每天都在扩容。
虽然卡文,但存稿还能撑一撑呜呜呜
明晚九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