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岁朦胧地睁开双眼,眼前一望无际的山洞深处闪着幽光,周围并没有火把的指引,只有零星的萤火虫照亮着前进的方向。
即使怕黑,可一股神秘力量的驱使,让她不由自主地迈开步伐,向山洞的深处走去。
迈向山洞尽头的路并不算漫长,可等她轻触那幽光的瞬间,明亮的幽光瞬间漫过山洞,星亮的萤火虫也随之消失不见。强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隐约的只能看见不远处的白衣身影。
少年逆着光朝她招了招手,目光深沉而又温柔。
余岁岁的心不自觉地安了下来,可当她走近的瞬间,似乎有无形的飞刃那边飞过,将她狠狠地定在了原地。
等她再抬起头时,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少年那双清冷的眼眸,如同幽潭般深不见底,难以窥探。
白衣少年嘴角虽上扬却噙着一丝冷意,正一步一步靠近过来。余岁岁下意识地拔腿想跑,但彻骨的寒意早已攀遍全身,突如而来的窒息感让她喘不上气,脸上的血色也极速消退。
少年低哑的嗓音变得有些空洞而模糊。
“我的承王妃,好自为之。”
...
“不要...不要!”
余岁岁猛地从床上弹起,守了一夜的清秋赶忙上前扶住她有些颤巍的身体:“承王妃,您怎么样了?”
少女呆坐在床上怔愣。
原来是梦啊。
可宋祈白那冰冷淡漠的眼眸却仍历历在目,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一下脖颈,却被清秋眼疾手快的按住了手。
清秋眼神闪烁:“已...已经帮王妃上过药了,但还有些红印,等几日就无大碍了。”
不是梦!
余岁岁的瞌睡虫瞬间跑了个干净,梦和现实逐渐分离,昨日宋祈白不由分说掐着自己的画面瞬间映射在脑海里,慑人的侵略感扑面而来,窒息时的绝望以及男人嘴角漠然的笑意。
梦里和现实的恐惧仿佛重叠,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快逃!
下一秒机械而冰冷的声音,残忍地打断了她的思绪:检测到宿主有偏移任务的强烈意愿,发出警告一次。
靠!
余岁岁轻咬下唇:“可再不跑下次可能就要掉脑袋了啊!”
“余小姐!清秋,是余小姐醒了吗?”
听到门外传来男人熟悉而又关切的声音,余岁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在偷偷打量自己的清秋面前平复下来,声音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和低哑。
“清秋你出去,叫季大哥进来。”
看着承王妃的举动,清秋有些犹豫:“可是您的洗漱我还未...”
余岁岁:“我再说一遍,我让你出去!”
虽然有疑虑但清秋只能照办,恭敬地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奴婢先行告退。”
清秋开门的那一刻,季安急切地闪身进来:“小姐您怎么样了?!没想到承王府白日竟会有刺客闯入!我定会尽快查明究竟是谁伤了您!”
刺客?
余岁岁微微怔住,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承王府竟还会有刺客。”
看着少女脖颈上即使敷着药膏却还泛红,季安拳头微微握紧,半跪下来。
“昨日...我替您去棋庄记录残局,当我到府上门口时,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说是承王府中进了刺客,下命令正在排查外人一律不得进入,但我担忧小姐安慰就从后院翻进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余岁岁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觉得昨日宋祈白说在京城杀人能处理的干净并不只是恐吓她了。
而且他昨天好像有提到...
“或许意外溺水也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炸开,原主溺水死亡的事和他...
看着余岁岁恍惚的模样,季安狠狠地低下了头:“是在下的失职!从此之后季安定不离余小姐半步!”
余岁岁:“季大哥你不必自责快起来!刺客的事也不要在追究了,我想请您再帮我一个忙。”
季安虽惊讶为何不需调查刺客,还是服从道:“小姐请尽管吩咐!季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余岁岁:“把我们在棋庄赢得银子全兑换成一张银票,然后...”
“我还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回忆起沈如歌曾和自己提及原主溺亡当晚时,她收到过打更人传来自己不去赴约逃婚的口信。
余岁岁语气坚定:“平安街负责打更的,老陈。”
—
宋祈白悠游自如地靠在紫檀云纹的太师椅上,沉香与墨香交织,早已过午时但桌上的午膳微动半分。
他眼眸微挑,犀利的目光透过绢绫屏风落在了关门进来的清秋身上。
清秋:“禀报殿下,承王妃...余小姐已无大碍。”
听着她的改口宋祁白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旁的陆羿身上。
“陆羿,什么时候你也会藏着话忍住不问?”
心思被猜中,陆羿重重地摇了摇头:“殿下行事自有殿下的道理,只是...”
“属下有些想不明白殿下为何亲自出手,余小姐如果把这消息知会二皇子,那岂不是...”
宋祈白没答,只是把轻抚着手中半块玉佩的缺口,如闲谈般随口道。
“算算时间,今晚陈朔要回京了,这二皇子也借着寻季安的由头派卫卓来过两三次。”
陆羿有些不懂:“殿下的意思是...”
“安排下去,今晚摆宴恭请二皇子殿下。”宋祈白温和的眼眸中闪过异样的犀利,“清秋,你去把这消息告诉太子妃。”
“让她明日,好生招待。”
“什么!?承王准备今晚宴请二皇子?”
余岁岁嗓音还是有些沙哑,但嗓门不自觉地拔高了两个度重复清秋的话,记仇本上宋祁白这条罪状还没写完,满脸的不可置信。
清秋垂着头恭敬道:“是,自从那日王妃把季安带到府上后,这二皇子派卫卓来过府上几次想要讨回季安,殿下虽派人拦了过去但二皇子并不想放人,殿下才出此计策想帮王妃保下季安,还望王妃今晚好生款待。”
帮忙保季安?
余岁岁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气笑出了声。
既然宋祁白有能力把人挡住就证明这二皇子只是借由头来找麻烦并非真的寻人,否则真要人二皇子早就派人大张旗鼓过来,宋祁白这么精明不会想不到。
可他竟把二皇子特地请来府里...
这老狐狸是要搞哪出?
宋祈白这黄鼠狼给鸡拜年,关我什么事?
余岁岁咬牙切齿了半秒,挥挥手遣走了清秋这个探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确认是她的身影逐渐离去后,才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浏览器的搜索框。
-《还宋》二皇子。
下面弹出的十页左右竟全都是对于宋祈白的哥哥宋国二皇子的控诉。
余岁岁只得改了搜索内容。
-《还宋》楚国二皇子
对于楚国的二皇子,余岁岁并没有太多印象,宋祈白的哥哥宋国二皇子更为狠绝,深入人心,以至于让人忽略楚国二世祖打闹般的雕虫小技。
上面弹出的第一条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还宋》楚国二皇子
点进去余岁岁就看到了十多页细节怪网友们义愤填膺的分析。
-二世祖一个,还好排老二不是太子。
-这人没出息却还处处针对白白,仗势欺人!
-这二皇子吊儿郎当的样,但阴险狡诈心眼儿多,下毒竟然不留解药。白白回宋国后,身上还残留当年这二皇子留下的余毒,遭受折磨。
余岁岁陷入了沉默,这段剧情她也印象深刻。
宋祁白中毒后楚国二皇子竟还坏心放出假消息天山雪莲可解毒。但雪莲的轻微毒性和原本的毒药让宋祈白命悬一线,还好陈朔打听到了之前二皇子竟把全城的雪山灵芝收集销毁,费尽千辛万苦才弄到灵芝解毒。
但为时已晚,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武功尽废,真切地成为了他多年伪装的废人模样。
这也算是废柴二皇子唯一赢过宋祈白的一次。
当时在家躺着看到那段时余岁岁简直不能控制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被那少年坚强的伪装外壳打动,心抽抽地疼。
可现在...
余岁岁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脖颈上的红印,咬牙切齿。
该!毒死他!
二皇子给我冲!
余岁岁撇了撇嘴继续向下划看读者们纷纷细节点盘点楚国二皇子的罪行,突然对那个印象中只会找麻烦的二世祖另眼相看。
这架势怎么感觉仅次于宋祁白他哥?
尤其看到有人竟然还分析他每次被宋祁白戳穿的恼羞成怒不同,下面竟然还有一条评论。
-二世祖笨蛋反派有点爱了是怎么回事?
爱了?
想到晚上和这嚣张跋扈的二世祖坐一桌,还要和这种擅长找茬的疯批一对一Battle抢人...
余岁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是逃吧!
正当她想把手机锁屏揣回怀里时,有个人的回复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楚国二皇子那事儿好像不行。
-?!楼上的,请详述。
-他去满春楼三次都点了花魁洛烟,第一次他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去找白白麻烦,第二次和第三次他明明没要紧事但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从房间出来吩咐手下办事,综上,他办事只有半盏茶的时间。
-楼上是拿放大镜看的吗,感谢列文虎克的详细分析。
余岁岁眼睛一亮。
这二皇子竟然那事不行?
如果显然剧情还未进展到他去满春楼,如果提前去把洛烟收买,趁机用这当把柄拿捏住这二世祖,倒也是个可行方案。
现如今季大哥在外面帮忙查人回来估计正赶上傍晚的鸿门宴,宋祈白既然摆出这桌宴席,让自己一人偷跑出去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正当余岁岁垂头丧气,顺手拿起桌上的糕点放到嘴中,脑海瞬间灵光一闪。
带自己爬狗洞的王婆!
“这...”余岁岁望着狗洞处一脸沉重,半天憋出来了一个字。
王婆有些惋惜:“唉,别提了。前天夜里小姐你回府后,王府的瓦匠把这用砖头沏好堵死了,今天早上都干透了。”
“前天?”余岁岁有些咬牙切齿。
和自己一同回府竟还有时间让瓦匠连夜堵上?
宋祈白真有你的!
“王婆,那还有什么别的路子出府吗?”话音刚落,就听到旁人拾了声笑,余岁岁整个人一激灵,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双轻挑的眼眸。
男人微眯着眼,□□裸打量的目光让余岁岁有些透不过来气。
阳光轻手轻脚地洒在他一袭金色的衣袍上添了几分光泽,男人的手微微抬起轻甩衣袖,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地带有几分傲气与矜贵,典型的二世祖气派。
虽和眼前的人素未逢面,但余岁岁一眼就能断定他定是那嚣张跋扈的楚国二皇子。
余岁岁硬着头皮僵笑错开视线,就听男人终于开了口。
“岁岁妹妹,这是为了好好招待我亲自下厨?”
虽然当年原主应是和他在同一个学堂呆过,可这么亲昵的称呼让余岁岁很不自然,但可以确认这二皇子应是没听到自己找路出去的话语。
余岁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随口应声:“当然...”
话音未落,楚天佑向前一步靠近打断,语气轻佻但话的内容却让余岁岁不寒而栗。
“岁岁妹妹在被这宋国余孽禁足寻路子出去时,有没有想过...”
“承王府上下如果只有承王妃一人,才是这最终最优的解决方式。”
余岁岁嘴角一僵。
这废柴二皇子竟然玩的这么大?
楚天佑:“那我这条路子,岁岁妹妹要不要考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