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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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猛地看向旁边,除了姜绮的宫侍启生和自己,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是启生?

周清深深看了眼启生,跟着姜绮一起跳入了湖中。加上启生,这里只有三个人,姜绮落水,她是怎么也说不清的,为今之计,只有将姜绮救上来,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周清闭气在湖中找了一番,看着不远处直直往湖下沉去的姜绮,快速地游了过去,环过姜绮的细腰,便要朝水面游去。

姜绮惨白着一张脸,两只手紧紧攀住周清,浑身宛如冰块一样寒冷。他痛苦地张着嘴,下颌歪垂在周清地肩颈处,忽地抑制不住地开始呛咳,却又被紧随其后涌入的湖水瞬间侵入口鼻,整个人瞬间疼得颤抖起来。

周清环着姜绮,感到他的身子在自己手下不住地颤着,一时之间心下焦急起来,她脚下又快了几分,带着姜绮朝不远处的临渊亭游了过去,游了没一会儿,周清忽然感到肩头一阵温热,她垂头看去,只见姜绮无力地靠在她的头上,脸埋进她的颈窝,惨淡苍白的脸上一片绝望,眼尾却拉长着一抹深深的红痕:“周清……”

他虚弱地张着嘴,细细咳着,那张半张着的嘴中,随着他的话竟然有血丝溢出,然后快速地消失在冰冷的湖水中。

周清看着那道顺着湖水逸散的血丝,心下一紧,环着姜绮的细腰愈发紧了。她一边抱着怀中羊脂一样润滑的身子用力游着,一边浮出水面换气叫着姜绮:“姜绮,别睡!我们马上就要到亭中了!”

姜绮气若游丝地看了看她,忽地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周清,你不是特别讨厌我吗?怎么跳下来帮我?”

周清心下焦急,唯恐姜绮这血是因着内腑受了什么伤,见着他仍然不安分地说话,眉头皱了皱,语气便多了几分烦躁:“莫要多言!攀紧我!”

姜绮本是仍在说话,听了周清的话,却忽然安静下来,默不作声地攀住了周清。

这人真是反复无常,上次如此对他,这次又跳下水救自己,当真是讨厌至极!

姜绮咬着牙,抵住周清的脖子,忽然,他愣住了,眨了眨一片雾气的眸子,用着下巴小心翼翼地靠近周清,蹭了蹭她的锁骨。视线往下的地方,一片白布紧紧裹着周清的胸部,勒的那处一片平坦。

周清他是女——

姜绮睁大了眼睛,正要说话,忽然,水中一条长长的绿色条状生物快速划来,眼看就要咬伤周清的脚腕,姜绮蓦然睁大眼睛,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伸脚便朝着那蛇踢去。那蛇本咬向周清,骤然被他踢了一下,转口便咬上了姜绮,姜绮疼得闷哼了一声,气恼地瞪了眼周清,伸出口泄愤似的轻咬了下她的肩,意识迷蒙了起来。

周清感到肩头一阵带着潮气的热意轻轻碰了她一下,继而那张脸便沉沉地压到了她的肩膀,瞬间心下一紧,游地愈发快了些。

二人一路游到临渊亭,周清长舒了一口气,抱着姜绮到了亭中。

远处画舫亦一路游到了近岸,皇帝连着众人一副紧张地样子看着亭中二人,心下焦急万分,催着画舫愈发快了些。

周清拖着姜绮按了按他的胸口,让他将着那两口脏水吐出来,然后拖着他到了栏杆上,有些慌张地拍了拍姜绮一片水渍的脸:“姜绮!姜绮醒醒!”

姜绮呜咽一声,勉强抬起头来,盈满了水汽的眼委屈地瞪了眼周清,嘴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黯淡的青色。他咬着唇,按着心口哀声叫着,什么心口疼、小腹疼、脚腕也疼得受不住……

周清听着他呜呜咽咽,一片气若游丝地惨败,心头紧了紧,又听着他脚腕疼,忽地想起了那蛇,赶忙捏着姜绮伶仃细弱的脚腕骨看了眼,待看见那两只尖尖的孔洞时,周清蓦然睁大了眼睛,快速俯下身用嘴朝着那处伤口凑了过去。

这姜绮,平日有点疼便叫个不停,如今被毒舌咬了,却在水中一声也不吭,当真是无法理喻。

周清含着那截纤弱白皙的骨头,细细研磨着吸出内里的毒血,待到那处黑色的血完全变成了红色,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捏着姜绮的腕骨轻放在了栏杆上,抬眼看向了姜绮。

姜绮不知什么时候重新清醒了过来,睁着一双雾气缭绕的眼看向周清,眼中碎光摇曳,竟是完全看不清心中的想法:“你、你为何救我?”

姜绮低声问了一句,周清冷笑一声:“当然是怕你污蔑我,你心性狠毒,欲放毒蛇咬死我,我此番救你,也不过是为自保而已。姜绮,你还记得上次我说过的,若再有下次,定叫你生不如死吗?”

姜绮听了那句毒蛇,正要出声反驳,蓦然想起自己刚刚近乎人事不省的样子,张了张嘴,沉默下来。

那蛇果真是毒蛇,他虽无害死周清的心思,却拿了毒蛇,有了害死周清的事迹,如此一来……

姜绮眼睛忽地颤了颤,怕是说不清了。

姜绮不说话,周清一时之间也觉得无甚可说,正当二人尽皆沉默之际,皇帝带着一众宫妃快步上了亭中,看也未看周清一眼,紧张地上前抱住了姜绮:“朕的爱妃呦,怎的便落水了?身子可还好?孩子……孩子可还好?”

姜绮眼见着皇帝挤开周清到了自己身边,垂下那双云雾缭绕的眼,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他拽了拽衣角,看着周清被绿柳拉过擦着头发,颤了颤睫毛,心不在焉地回道皇帝:“陛下,我没什么大事,孩子……孩子自然也是好的!”

皇帝猛地顿了一下,垂着眼看不清神色,等到她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心疼的神色:“瞧瞧我们绮儿,当真是太惹人怜了,这身子刚好些,便又落了水,着实是让人心疼。明明画舫上栏杆紧实,怎的能落水呢?这事朕定会彻查,给你一个交代!苏通!苏通!”

说着,皇帝朝着身后叫道,宫侍苏通听了皇帝传唤,赶忙上前跪了下来,弯腰行礼:“奴才在,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皇帝清了清嗓音:“贵妃落水之时,你可曾看见?”

“这……”苏通犹豫地看了眼周清,又快速地转回了头:“奴才……奴才未曾看见!”

皇帝狐疑的眼神在周清和苏通之间转了转,忽地沉下了脸:“你放心大胆的说,朕就不信了!还有人敢在朕眼皮下耍花招!”

“这……当时在贵妃身边的,只有贵妃身边的宫侍和皇后二人。”

皇帝猛地沉默下来,周清母家势大,她此番得罪不得,正当她犹豫之际,周清笑了一声,便要出言反驳,却忽然听见姜绮骤然出了声:“陛下,是启生。”

周清迅速停住,狐疑地看了眼姜绮,谨慎地没有开口。

姜绮怎的忽然变聪明了?莫说她拼着自己落水救了姜绮,便说自己为姜绮吸毒血,这事便栽不到自己头上,皇帝若因着这件事罚自己,母亲那边他难免无法交代。

更何况,姜绮若是说了自己推他,那毒蛇一事,想必他定然无法摘出去。

姜绮不晓得周清心中那些弯弯绕绕,只是一朝被身边人背叛,气愤之下便说了出来。

“启生他将我推下了水,皇后恰好路过,救下了我。”

皇帝猛然转头看向姜绮,神情中忽然出现一丝狠厉,她快速收敛好神色,装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朕竟不知,皇后和贵妃何时关系这般好了,好!好!后妃和睦,乃是朕的福气。只是启生这个大胆的奴才竟然背主!苏通,将他带过来,我倒要问问,他为何做出如此叛主之事!”

苏通领命,迅速地将启生带了过来。

皇帝看见启生,眯了眯眼睛:“你便是启生?为何推贵妃入水!说!可是受人指使!”

启生跪在地上,颤抖地看了眼皇帝,见皇帝一副冷漠望向他的模样,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快速上前大哭出声:“陛下!陛下!此事乃是皇后——”

“大胆!你还敢污蔑皇后!”皇帝骤然暴起,打断了启生接下来的话。她迅速看了眼周清,见她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松了口气,拿捏着话头丢到了其他人身上:“皇后乃救了贵妃之人,此事定是旁人所为,启生!你快快招出来!朕还可饶你不死!”

启生犹豫半响,在后妃中四处看了一番,忽地锁定了一人:“皇上,是王美人!王美人他指使的奴才!”

王美人见状大惊失色,抱着皇帝的腿便要辩解,被皇帝一脚踢开:“周通,传朕旨意,王美人暗害宫妃,打入冷宫!启生叛主,罪加一等,拉去杖毙!”

王美人惊叫着冤枉被拉了下去,皇帝这才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周清和姜绮:“二位爱妃身上可还好?着人拿了衣袍,去舫内换了,再来赏宴。”

二人领命,进了舫内,周清隐晦地看了眼白落,只见他抱着琴,一派风姿清雅地到了皇帝面前,盈盈拜了拜。皇帝骤见了白落,忽地停在了原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连呼吸也忘了似的。

一阵靡靡之音响起,周清从画舫中探窗看去,只见皇帝拽着白落,一副舍不下的样子,低头笑了笑。

功夫不负有心人,看来这白洛,是入了皇帝的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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