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三天,这天姜绮起了烧,窝在被子中如何也不愿出来,周翎去看他时,正躲在被子中哀哀的哭泣。
周翎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将这美人养得实在是太过娇气,往常在宫内时,也未见得他有个头疼脑热便哭泣,如今到了宫外,却冷了烫了皆要捂着伤处委委屈屈看向自己,若是自己不吹一吹,便哀哀泣泣地指责自己不爱他。
周翎每日公务繁忙,却依旧抽出一小些时间去看他,将他捧在手心怕化了,生怕他在如那日在皇宫般令自己心忧。
只是姜绮虽有点小病痛便朝自己撒娇,若是真犯了病,却宁愿自己忍着,一声也不吭,往往周翎发现之日,姜绮便已经满面皆是薄汗,将那张白得似玉的脸罩地水津津的。周翎不止一次说过他这毛病过于令自己心疼,姜绮却是满不在乎地从塌上攀爬起来,抬起汗津津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对周清笑得风情万种,薄腰颤动间便已攀上周翎的脖子,将那细腻柔滑的腹部贴到周翎腹上:“世女,我有点小病你便心疼死了,若真是在犯病时多哼几句,你怕不是整日抱着我以泪洗面。这么好看的眼睛,我可舍不得你天天哭……”
说罢,便将红唇覆上周翎眼睛,用一场颠鸾倒凤令周翎不在追究此事。
每次周翎睁眼,看着一旁肌理细腻的莹白乳酪肌肤,只得叹一口气,抱起娇弱易碎的大美人,为他梳洗清理。
周翎将姜绮从被窝中挖出来,看着美人软软靠在她身上神色恹恹、状若无骨的样子,当下心中一跳,取了一旁的汤药一口一口哄着喂姜绮。一碗药还未喂到一半,便听见绿柳来报,有人将一封信送了进来。
周翎眼中微沉,将那晚药喂完,哄着姜绮入了睡,这才去往书房,打开了那封信。
若她猜得不错,这信应是当日那落水的流莺主人送来的。
姜绮看向信纸,只见信纸上一手簪花小楷,甚是工整,只是说出的话却显得并非那么客气守礼。
“世女亲启,当日贵妃身死,举国哀恸,如今卑下不才,偶闻府内有一与贵妃长相相近之人,思之上天果有容人之爱,不忍见美玉摔折,寻了如此毫无二致之人投至世间,恍恍然仿若贵妃再世。余在宫廷别宫,心中亦喜,料得腹中之孩儿,若能如我一般,得见如此天颜,当是幸事。只我与腹中孩儿,身单福薄,怕是未能活到遇见如此明珠之日。如此想来,心戚戚焉。若能得世女相助,我与孩儿逃出生天、与姑婆相见之际,当感怀君恩,必以报之。沈馥留。”
周翎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撕掉了手中信,放在旁边火舌中烧毁,看向绿柳:“这是借着姜绮威胁我啊!绿柳,你可知如何做?”
绿柳抬头笑了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自然是命探子营在他告诉狗皇帝前先灭了口。”
周翎摇了摇头:“不,恰恰相反,我们不仅不这样做,反而会将沈馥好好养着,等着镇国公用大军来交换。你去给沈馥回信,告诉他信上的内容我同意了。”
绿柳领命离去,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得周翎又说了一句:“近日多关注京城往来之人,莫让镇国公暗中带走沈馥。”
“对了,姜绮腹中孩儿之事,你查的可有眉目?”
绿柳连忙转身回来:“回世女,按姜公子月份推测,应是七月之前一次冷宫事件。当日贵妃不知怎的,忽然失踪了几日,被发现时正在先皇后的冷宫中昏迷不醒。之后贵妃便高烧不退,大病一场,当日之事,忘的七七八八。只是卑职问过承辉殿的宫侍,他们有人私下告诉我,贵妃当日应当是撞见了先皇后的鬼魂,这才会大病一场。”
“这倒是有趣,姜绮闲着无事去先皇后冷宫做什么?”周翎皱了皱眉,指节敲着桌面,面有疑惑。
“这……倒是听说,是为了自己宫中那个死掉的小宫侍。”
“那小宫侍被人发现死在先皇后冷宫的水井中,是贵妃进宫时便带着的小宫侍。他死后,贵妃难过的几个月身上不好,宫中太医来了又去,皆道贵妃撑不过那次,还好贵妃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这事我如何不知!”周翎懊恼地低骂了一声,对姜绮之前受过如此苦楚而自己半分不知感到气愤。
“您、您当初忙着查皇帝将立帝的圣旨藏在了何处,对于此事,当是未放在心上。”
周翎骤然想起那几日的事情,那时她怀疑皇帝得位不正,皇位本应是七世女的,只是先皇帝病重,在她身边之人只有太监苏通,遗诏一事,除了苏通和皇帝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明显可见苏通已经和皇帝沆瀣一气,当日周翎不仅未找到遗诏的线索,反而因为惊动锦衣卫,中了锦衣卫发出的毒针,人事不知,幸而有绿柳将她驼了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奴才当日找到您的地方,离先皇后冷宫倒是很近……”
说到此处,二人尽皆睁大了眼睛。
周翎惊讶下语气都有些磕绊起来:“你、你的意思是说……我?”
绿柳沉痛地点点头:“除了您和贵妃,当日那里应当是没有别人了。”
“是说…我是那个禽兽?”
“何止,您是禽兽不如啊!贵妃回去后,可是昏迷了有足足七日。”
绿柳长叹一声,小心翼翼觑了眼周翎,见她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凉凉地接着道:“我以为您当日为了找遗诏糟了多大的罪,万万没想到,您糟的不是罪,反而是温香软玉,快活的很呐!”
周翎蓦然沉下了脸,脸色黑沉中带了一丝憋屈。
她冷哼一声,看了绿柳一眼,拂袖离开。
绿柳在她身后摇着头,知道她这天之骄子的世女此番算是拉不下脸,两袖一甩——
跑了!
她摇着头暗笑两声,心中直到真可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谁能想到,贵妃腹中这孩子,竟然会是世女的呢!
周翎离开书房,踟蹰半晌,磨磨蹭蹭重新走到了姜绮房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姜绮此时正无聊地揪着窗外的花,见周翎走了进来,疑惑地轻皱起了纤长的眉。
“你不是去书房处理事情了吗?怎的又过来了。”
周翎不答,只是看着姜绮,闷不做声将他身上的被子掖的更紧了一些,然后坐在他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姜绮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只觉得她哪里有些不一样。
他挑了挑眉,胳膊一伸,将那条周翎刚刚掖好的被子伸手掀了下去,半趴着上半身靠近周翎,认真又疑惑地盯着她的眼睛,见周翎垂下眼睑并不和自己对视,撑着下巴看着周翎:“周翎,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周翎猛地抬起头,继而心虚地又将头低了下去:“姜绮……”
她踌躇半响,有些艰难地叫了一声,见姜绮苍白着脸,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心下一横,终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姜绮,若是…若是你腹中这孩子不是皇帝的,而是我的,你、你作何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还有好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