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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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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宥文醒过神来,嘴里缓缓说出几个字,“你.......你不是因为本王厌恶老鼠才想帮.....”

“帮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想帮你除老鼠吧?”

萧姮眼睛眨了眨,笑了两声。

“太子殿下,我萧姮快人快语惯了,今日索性与你说清楚,我连您的大名都敢直呼,可见我也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太子是个喜欢自作多情的,那她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把丑话说明白了。

她无视赵宥文略有些受伤的眼神和屋子里的下人,道:“换做别人兴许恋慕您的太子妃之位,将来您登基后便可以入主中宫,可我不是她们,我萧姮的官人定是要威武英俊而不是您这般孱弱日日以面具示人的人。”

“几只老鼠尚且怕得要命,芈朝重文轻武,男子文弱些也无妨,但我介意。”

说完深呼了一口气,这一连串说完可真是累人。

跟他说话脖子真酸。

这人是怎么做到人高马大但是又弱又丑的?

“我不能抗旨,但您贵为太子,圣上待您极好,随意找个借口圣上必然会答应退婚,我想,您应该也不喜欢我这种女子,过几日您便可提出退婚。”

赵宥文眼眸颤了颤。

萧姮有点不忍。

说到底赵宥文也是被赐婚那一个,他肯定也不爽,只是性子使然不像她一样敢骂敢怒。

正欲软声说几句话活跃活跃此刻屋里沉闷的气氛,只听见赵宥说了一句话。

“本王不能退婚。”

这下轮到萧姮迷惑了,“啊?”

他声音温柔,眸中的剔透没了,恬静柔和。

“郡主莫怪,父皇的圣旨,便是本王也不能轻易违抗,郡主若是实在不愿,日后本王绝不再自作多情就是。”

萧姮问:“那这段时间咱俩怎么办?”

赵宥文沉吟片刻,道:“不知。”

............

他就是故意的,堂堂太子,以才情闻名都城,又是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只要他开口,一定能退。

明明能退婚偏不退,明摆着就是记恨她入储宫后做的事情要恶心她,看来还得靠她自己。

只有把太子逼得对她彻底厌恶,厌恶到已经没心思恶心她去退婚为止。

心下有了打算,她懒得和赵宥文争论,况且赵宥文这个性子,她想吵也吵不起来。

萧姮走后,房里的下人忙上前拎起案几上装着老鼠的箩筐准备扔出去,赵宥文立在原地,“放下。”

下人不明所以地放下箩筐,心道殿下是怎么了?平素是绝对见不得这些东西的,只要瞧见,保准儿吐出来,今日能忍这么久已是奇迹。

赵宥文放下怀里的手炉,伸出手放在箩筐最顶端,忍着恶心,一寸一寸往下挪动。

筐底部的老鼠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碰笼子,在筐里四散乱跑,箩筐在案几上摇摇晃晃,几乎将要摇摇欲坠落地。

他的手渐渐挪到了老鼠积聚的位置,只需要伸手往箩筐缝隙里一碰,便可以碰到里面那些让他避之不及的畜牲。

“殿下,不能再往里碰了!”有下人焦急地出声道。

赵宥文恍若未闻,执拗地把手指往筐里伸。

“几只老鼠尚且怕得要命,芈朝重文轻武,男子文弱些也无妨,但我介意。”

几只老鼠罢了,有什么怕的?

指尖触碰到了一团滑腻腻的皮毛状的东西。

“呕——————”赵宥文猛地抬手,一把将箩筐掀翻在地上。

几名下人赶忙迎上来,收拾箩筐的收拾箩筐,拿痰盂的拿痰盂,替他拍肩的拍肩,赵宥文捂着腹部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遣退了屋里所有的人,重重地往椅子上一坐。

萧姮说得对,他就是连老鼠都怕。

静默一会儿后,他起身执笔,打开方才因为萧姮进来而关上的小册子。

翌日,圆明殿书房内摆上了三张案几,两张并排,下头铺了坐垫,另一张置于并排两张的前方。

萧姮和赵宥文便是并排坐在两张案几边,嘴里叼着笔,手撑着脸百无聊赖地靠在案几上。

一旁的赵宥文坐得端正雅致,看的她不由得嫌弃地切了一声,还真是芈朝最有才情的男子,这种无聊的课也听得进去。

今天一早练完剑回来,看见半冬递给她一个小书箱,她才想起来,她入储宫是来和赵宥文培养感情,顺道陪他读书的。

对萧姮来说,读文绉绉的书不如钻研兵书,和病秧子培养感情不如和多训训军营里的士兵。

是以,讲学才开始半个时辰不到,她就开始神游,一个时辰后,魂儿已经游到了周公府里。

赵宥文安静地写今日的太傅布置的课业,没注意到一旁的萧姮已经要睡过去。

“悦宁郡主!”李太傅拿起手中的书往她案几上重重一拍。

这一拍,惊醒了萧姮,惊动了赵宥文,手中的毛笔在纸张上停顿了片刻,一滴墨晕染在纸上,他淡定地揭开,换了一张新的重新抄写。

萧姮被吓得下意识伸手反擒住李太傅拿书的右手,用力一折,随即屋子里传出一声惨叫,“郡主,这是李太傅!”

赵宥文这一声提醒让迷糊的萧姮总算清醒过来,连忙松开李太傅的手,带着歉意道:“李太傅对不住,您突然这一拍,我还以为是敌人来了。”

“敌人!哪来的敌人!周公府里的敌人吧?”李太傅抱住自己刚刚险些被折断的手气道:“郡主讲学时走神,不敬师长,做完今日课业后另罚抄《论语》一遍!明日检查!”

萧姮啊了一声,原地呆滞。

李太傅却还不罢休,转头望向赵宥文道:“太子与郡主为同窗,见郡主走神不加以制止,同等责罚!”

赵宥文目送着李太傅离去的背影,恭敬道:“本王谨记,日后定不再犯。”

李太傅一走,萧姮便趴在案几前,脸颊贴在案上,耷拉着耳朵,陪读是圣旨,她不认罚是不行的。

抄书倒不是问题,又不用费脑子,只是课业怎么做?她连今日讲学讲了什么都不清楚。

一旁的赵宥文正在收拾笔墨纸砚,经过昨日的事情他没再和她搭话,虽然还是温柔的模样,但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比如从早晨到现在他们二人一句话都没说。

她有心向赵宥文求救,可是人家这态度摆明了就是记着她昨日辱他的那些话,她也不好意思舔着脸去问今日李太傅讲了些什么,只好抱着一丝希望问身侧的半冬。

“半冬,我睡着了,李太傅今日授课都讲了些什么?课业又是什么?”

半冬一脸为难,“奴婢识得几个字,但李太傅文学造诣颇高,奴婢无能为力。”

言下之意就是她听了李太傅的课,但没懂李太傅说了什么.......

“狗娘养的李太————”傅字还未出口,眼前登时出现一张纸,纸上满满的写着字,字迹干净规整。

顺着看过去,是赵宥文。

手生得倒是不错,白而长,骨节分明不过如此罢了。

可惜长了一张丑人脸,否则她答应这门婚事也不是什么难事,身子差可以后期养回来,脸丑就是真的先天不足无法挽救了。

“不可不敬师长,日后此等粗鄙之语不可再说。”赵宥文没看她,只把纸放在她面前,转身离去,陈稳拎起书箱紧随其后。

萧姮看着案上的课业答案,又看了看门外略带着些慌乱的背影,不自觉抿唇一笑。

原来还是一个傲娇的病秧子,明明心里想帮她,又放不下面子,扔下答案就跑,还挺可爱。

她开心地收下答案,却不知道自己想错了。

赵宥文并非是因为傲娇。

回兰雅阁的路上,赵宥文低声问陈稳:“你说,她会抄本王的课业答案吗?”

陈稳回想了下刚才圆明堂里萧姮为了课业烦恼的模样,肯定道:“会的。”

赵宥文将手炉往怀里揣了揣,轻叹了口气,“ 她如此嫌本王,方才本王递给她那张答案仿佛耗尽了本王毕生的勇气。”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那答案是他的也连带着嫌弃。

他今日一日未和她说话,心里想得紧,只是怕再惹她嫌便强行压了回去。

这具身子骨当真是人人嫌弃,他自己也嫌弃,至于脸…………

“陈稳,本王丑吗?”

陈稳愣住了。

这怎么回答?自然是不丑的,殿下若是丑,这羋朝便没有俊俏的人了。

整个羋朝见过赵宥文真容的人屈指可数,还活着的就当今圣上,殿下的乳母王嬷嬷,再加一个他,也就三个人。

可是殿下容貌俊秀的事情不可为外人所知,包括殿下自己也必须认为自己丑才行,否则将会招致祸患,外人更是不可随意夸赞他的容貌。

陈稳思来想去,最后折中道:“殿下贵为太子,何须在乎容貌,本就是天人之姿。”

赵宥文指尖在手炉上摩挲几下,不语。

陈稳见主子又神思哀伤起来,沉默地提着书箱跟着回去。

夜深时,储宫大多数院子都熄了烛火,唯有两座院子还亮着。

一处是萧姮住的流芳堂。

萧姮原本想让半冬帮自己一起抄,想着李太傅也不认识她的字迹,转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太傅不认识她的字迹是真,可李太傅不傻,她和半冬两个人一起抄的字迹肯定不同,保证一看一露馅儿,最后只得她一个人顶着烛台抄书。

另一处是兰雅阁。

赵宥文披着厚厚的毛领披风,伏在案前抄写《论语》

“殿下,该歇息了。”陈稳劝道。

赵宥文摇摇头,“还差点。”

萧姮那不安分的性子定然不肯一直乖巧地坐着抄,明日讲学前多半抄不完。

他会仿人的字迹,今日白日见过她写的字,勉强能模仿七八分,应付李太傅应该足矣。

两个时辰后,赵宥文将案上的一摞抄好的《论语》理好,交给陈稳,嘱咐道:“莫说是本王抄的,只说是伯文侯听闻她被罚特地让人抄了送来的。”

陈稳接过纸张忙往流芳堂跑去,这个时辰郡主多半已经睡下了,也不知他能不能进得去流芳堂。

果然,半冬告诉他萧姮已经睡下了,半冬见着他手里抄好的《论语》惊喜地接过,“郡主的父亲真是疼她,远在宫外都能照料到郡主,郡主真幸福。”

陈稳不做回答。

郡主已经睡了,殿下却熬着夜刚刚才帮她抄完,不仅如此,还不打算让郡主知道此事,真不明白自己殿下一天脑子里在想什么,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次日,萧姮醒来看见那堆抄写完毕的《论语》笑得合不拢嘴,“想不到我爹还是疼我的,居然找了一个和我字迹差不多的人抄,不错不错,半冬,你说是谁送来的?”

“陈侍卫。”

陈稳?那不是赵宥文的贴身侍卫吗?

居然还帮她爹送东西?萧姮自顾自地耸耸肩,没做多想,陈稳管着储宫布防,什么人或物进出储宫都是要严加审查的,她爹找他送好像也正常。

到了圆明堂,萧姮对朝赵宥文谄媚一笑,“殿下,您的课业我等会儿帮您一块儿交。”

赵宥文无声地点头,全然不知萧姮心里已经在密谋新的计划。

李太傅来后,萧姮极其积极地拿着两份课业和自己罚抄的《论语》交上去,李太傅瞥了她一眼,翻看着手中的纸张。

“一晚上便抄完了,看来郡主是诚心悔过,知道自己错了,孺子可教也。”李太傅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满意地笑了笑。

萧姮乖巧一笑,背着手眨眨眼,“全是因为太傅教得好。”

下一刻,她就看见李太傅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心里止不住的激动,来了来了来了!赵宥文要被李太傅这个狗娘养的骂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宥文:没有人同情我吗?我好可怜。

题外话:你们的每一个收藏和评论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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