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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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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宗气血上涌,赤红着脸,扶着椅子坐着喘气,不知如何回答。

萧姮知道,她这句话说到陛下心里了。

没有人会愿意被人骑在脖子上,更何况是一国皇帝,她这是把话放到了明面上。

寝殿内静默一片,老太监苟着脖子不敢吭声,萧姮和赵宥文一前一后站着,静等赵宗的回答。

谁知赵宗依旧避而不答,脸上的疲惫之色再度浮上,抬抬手,道:“都下去吧,让朕好好想想。”

这次赵宥文走的时候特意用力拽住萧姮的手,不给她再留下来多言的机会。

二人离开后,老太监这才给赵宗奉茶,“陛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赵宗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倦意上头,揉了揉眉心后静静回想方才赵宥文和萧姮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言。

只是两国一旦开战,若是输,或者两败俱伤,得利的便是契昭,兴许到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就会应验在芈朝身上。

自开国皇帝赵岷起事后,羋朝再没重视过武将,从军的人里良莠不齐,多是混日子的人,若是上了战场,也不知是何模样。

黄昏之际,赵宗正在喝安神茶欲小憩半个时辰,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桩桩件件绕的他头疼。

门外响起禁卫军的声音,“陛下,礼部袁尚书求见。”

他挥挥手,老太监扯着嗓子喊道:“宣。”

袁尚书匆匆进来,进来时动作太大,撞上了柱子,帽子歪了歪,来不及扶正便立刻跪下道:“陛下,萧太子死了,天远国使者都死了。”

赵宗手中的茶杯掉落,碎裂开来,安神茶飞溅到龙袍下摆和胸口处,留下一块痕迹,老太监忙伏低身子捡起碎片扔到一边,垂着头。

袁尚书扣头,头埋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臣奉命在阁楼照看萧太子,萧太子从围猎场回来后召集所有天远国使者在屋内谈话,臣不便进去,臣在门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不见人出来,意识到不对,便进门查看,谁知看见一屋子的人都死了。”

赵宗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死因可查清了?”

“没有,不过可以确定是中毒而亡,臣已经封锁了消息,现在此事只臣与陛下知晓,其他知道此事的人臣已经扣下,消息绝对不会传出去。”

赵宗一把瘫倒在椅子上,手捂着胸口湿了的衣襟,“没用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时间一到,天远国使者归期到了那边不见人,自会来要说法。”

“继续查,此事先不要声张,若是让朕知道此事被第三人知晓,下次来见朕就别带你头上那颗东西。”赵宗几乎无力地说出这句话,底下的袁尚书扶了扶自己头顶上的帽子,歪斜的帽子正了过来,连声应下后离开寝殿。

老太监垂首在一旁,等人走了后,凑在赵宗耳边道:“陛下,此事并非没有法子可解,不若宣国师一见,兴许国师能有法子化解。”

赵宗呼吸一顿,自从上次国师让阳王曝尸三日的事情后,朝堂上对国师的争议越发尖锐,为了让国师避避风头,特地让他这些日子在府上不上朝,现在看来,此事不得不请国师出山相助了。

毕竟从国师出现起,他的每一句话都应验过。

老太监瞧见赵宗眼中的肯定,忙出去吩咐召人。

另一边,储宫里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至少对萧姮来说,是一件大事。

和赵宥文从寝殿出来后她想问问赵宥文的身子骨什么时候那么好,又为什么能够准确无误地打断阿贞木的脊柱却不伤其性命,做到这些没有武艺傍身是不可能的,难不成江肇那个家伙真把他□□成了一个高手?

毕竟才一个月。

可赵宥文回了储宫就急匆匆回了兰雅阁,像是急着去做什么事,萧姮找不到机会开口。

等到夜间,她实在疑惑得紧,忍不住还是主动跑去兰雅阁想问个清楚。

只是等她到了兰雅阁门口后却止住了脚步,院门没关紧,留了一条缝,透过缝隙,里面的光景再清晰不过。

赵宥文戴着面具,□□着上身,下身只着了一条白色袴裤和黑色长靴,而他背后肩膀上正扛着一把扁担,扁担上两边的铁钩钩了两个大木桶,萧姮踮起脚尖望了一眼,两个木桶里装满了石头,都是实心的石头。

这个她最清楚不过,军营里,一些有上进的士兵缺乏操练物件儿,就用这种土办法给自己锻炼臂力和体力。

他扛着这把扁担从院子一端走到另一端,如此反复来回,萧姮站在门外,不推门进去,只是静静看着,她隐约觉得她再看下去会知道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赵宥文动作熟稔,瞧着这件事他每天都在做,走了几个来回后他蹲下身,,两个木桶平稳落地,扁担顺着他肩上的动作也落在地上,全程没有任何人帮他,陈稳只是从一旁拿了一块脸帕递给他。

擦过脸上的汗,赵宥文没休息多久又走向一边,穿好衣衫,随意系好衣带后接过陈稳递来的长剑。

他在练剑。

剑风凌劲,没有章法很有力,不似他本人温润如玉的气质,剑术不算精湛,至少没有她精湛,但自保绰绰有余。

所以,这没见到的一个多月,他都是在这间宅院里习武,健体吗?

为什么呢?江肇都走了,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学?如果非要学,为什么不继续留下江肇,这总比他自己一个人无厘头瞎练来得强,刚才赵宥文很多动作都是错的,容易伤到手腕,可见他一直都是在自学。

江肇那个家伙到底都教了些什么!怎么最基本的健体都不教授好!

“殿下,时间到了,可以休息了。”陈稳出声提醒道。

赵宥文应声停下,走过去坐下,一边擦汗一边道:“陈稳,今日本王练完剑感觉没有昨日累,定是又比昨日强了一些。”

萧姮听出来,他语气里带着股隐隐的自豪和喜悦。

“殿下,您都打算退婚了,其实不必如此......对自己。”陈稳看得不忍,月前边关的江肇来了,说是教殿下武艺,可偏偏江肇和郡主又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自家殿下自卑之下对江肇生出几分嫉妒,不愿在他面前丢了面子,每日只从江肇那儿拿些剑法书籍,从不肯曲下身子让他瞧见习武时笨拙的一面,后来约定的时间一到没过多挽留便让江肇回了边关。

而他自己,一个人每日拿着剑谱练习,除却处理政务的时间,他都在钻研剑谱,后来又开始每晚的健体,从不放松,练出了一身力气和一套不成熟的剑。

这才有了今日在围猎场打断阿贞木脊柱一事,不过那阿贞木本身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不过是被吹嘘出来的纸老虎。

自家殿下如今每日练的一切,不过是让他从手无缚鸡之力变成有身花拳绣腿的人。

赵宥文听见陈稳的话后摇摇头,笑了笑,“退婚前,本王希望能改变自己一二,尽力变成她喜好的模样,兴许日后她惊觉本王的改变时,提起本王不再是那副嫌恶的样子。”

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钻进萧姮的的耳朵里,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在赵宥文刚说完的一瞬间就推开了门,门打开的声音清脆而明显。

赵宥文望过来,视线相撞上的时候,他惊慌地躲开了。

“你躲什么?”说话间,萧姮已经大步走进,陈稳咳嗽了一声,默默离开。

偌大的院子里此刻就剩他们二人。

“郡主怎么来了?”一瞬间的惊慌过后,赵宥文又变成了那个谦谦有礼的太子殿下。

萧姮坐在他对面,垂眼看着石桌上他刚擦汗的脸帕。

“郡主见笑了,别脏了郡主的眼。”赵宥文迅速拿过脸帕塞进自己衣襟里。

“她是谁?”

赵宥文没反应过来,“谁?”

“退婚前,本王希望能改变自己一二,尽力变成她喜好的模样,兴许日后她惊觉本王的改变时,提起本王不再是那副嫌恶的样子。”萧姮重复刚才听见的话。

赵宥文松了肩膀,“是你。”

“本王知道你厌恶我,也知道本王孱弱不堪,貌丑无比,配不上郡主倾城绝色,想着退婚前让自己瞧着顺眼些,省得日后郡主提起本王心情不悦。”

赵宥文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依旧带着笑,透过面具,能看见他的眼睛里其实没有任何笑意。

他是装的。

“你喜欢我吗?我是说你喜欢的是我吗?”

赵宥文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却还是点头,“喜欢,很喜欢,本王倾慕你许久。”

倾慕她多年,幼时他不识风月,只知她眼角那颗痣与软糯的声音直刻心尖,后来明白时,又苦等她及笄,想着到那日他穿戴整洁,郑重向父皇请求赐婚。

所幸父皇与伯文侯早有结秦晋之意,他便揣着自己忐忑而窃喜的心意答应姑娘无礼的要求,冒着风雪去接她。

他想过很多,唯独没想到心心念念的姑娘厌恶他至极,嫌他貌丑,明明她五岁那年夸过他好看。

本想着反正是自己喜欢的人,宽容些实属正常,她厌恶他一分,那他便更爱她十分。

可他最后还是耐不住,瞧不起自己,无法接受她一次次投过来的嫌恶的眼神,更看不得她身边有符合她喜欢的男子出现。

冲动作祟,自尊是本,他退婚了。

什么不想让她日后提起自己都是嫌恶神色都是假的。

他努力习武,吃辛辣,健体,都是为了在没退婚成功之前,她能多看他一眼,最好能够与他两情相悦。

白日围猎场和阿贞木的比试,也是在证明和表现自己。

他等不及了,天远国人归期快至,那时,便是他履行诺言向父皇请求退婚的时候。

萧姮听完他一番真挚的心意后反而叹了口气,“出了今天这事儿,萧保律应该会提早回天远国。”

赵宥文嗯了一声。

萧姮起身拍拍衣裙,“走了,赵宥文,记住你答应我的,天远国一事了结后,去找陛下退婚。”

她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赵宥文看得心底发疼,所以,就算他变成她喜欢的模样,她不会喜欢他。

萧姮回去的路上一直在低声咒骂。

“狗娘养的赵宥文,本郡主倾城绝色,武艺高强,与你才认识多久就钦慕我许久!明明是钦慕小鹦鹉许久!”

“本郡主才不做小鹦鹉,本郡主就做自己,就你这样,再不退婚岂不是把本郡主推进火坑!”

……………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要花化解这场天远国灾难,必须让太子殿下从储宫亲自三跪九叩登上苍梧山顶,且只可带一人随同。”

国师端坐在赵宗正下方,说出自己刚刚窥探天机得出的结论。

苍梧山,陡峭艰险,野兽盘桓。

作者有话要说:萧姮:心里把老娘当替代品还想老娘和你两情相悦?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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