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厅的两个人看上去就像误入狼群楚楚可怜,颤抖着身子孱弱的小绵羊,蠢蠢欲动的眼神在她们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宴会的主人还没到这里,也许他们可以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在场的大多数人自诩绅士,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出头的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人群之中交换,传递着。但他们又想做第一个摘取甜美果实的人,彼此心照不宣的不断借着说话的功夫慢慢靠近。
一道声音打破了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平衡:“妮可小姐,文瑜小姐。”
两人齐齐转过身去,穿着白色西装,一身衿贵的安德烈端着酒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身后跟了个端着酒的侍从,不像是那天穿得不合身的西装,几天没见身量抽条似的,虽然身形单薄消瘦,但身高大约有一米八几。
因为两个人站的很近,安德烈站在她们中间,外人看来便是他与两人的关系都十分亲密。
安德烈举着酒杯,不待他眼神示意侍从,妮可就从托盘上拿起两杯酒,一杯塞进文瑜的手中,另一杯放在自己手中把玩。文瑜摇晃着在酒杯中澄澈的酒液,视线停留在安德烈身上。
方才这两人的眼神交汇她没有错过,他们之间果然有联系。
看来这两人是认识的,这倒是有意思。
安德烈表情绷紧,竭力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老成模样,但翘起的唇角和浅蓝色瞳仁中的洋洋得意泄露出些马脚:“文瑜小姐,说要将你想办法放出来,我自然可以,不过现在你也不是唯一不受信息素影响的人,还是识时务些比较好。”
文瑜唇角抿起一个微笑,天花板上精美的琉璃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削弱了她眼中浮起的冰冷,他丝毫不加掩饰自己与妮可相熟的事情,之前大面积的信息素失控的事情也不过是他口中随口一提的谈资,同为beta,其他人的命在他眼里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前段时间的信息素失控是你做的?”
听到她谈到这件事,安德烈微微抬高下巴,不拿正眼看她,圆溜溜的猫瞳中写满了“快来夸我”这几个字,余光一直落在文瑜身上,故作傲娇道:“确实是我做的没错,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能救你出来。”
半天文瑜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先不说她根本就不是个会夸人的,再者她也不认为安德烈这件事做得值得夸奖,哪怕是为了她。
豪威尔森家族即使是最平庸的人也有八百个心眼子,能在一众beta中越过所有人甚至是一些alpha,安德烈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安德烈看得出她的意思,脸上蒙上一层阴翳,下巴收紧,唇角绷直。
文瑜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不仅身高长了许多,连容貌也更胜从前,若说长开了,短短几天也太快了一些,更何况他这副样子实在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瞬间陷入凝滞,妮可却丝毫没有过来打圆场的意思,她只负责给文瑜递出入场券,至于她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她的本事了。
不管安德烈出发点如何,救了自己是不争的事实。
文瑜挂着例行公事的表情:“安德烈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他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肯定,脸上又扬起灿烂的笑容。
周围的人见三人聊得融洽,正准备上前来搭话,却看见霍璟与希尔两人并肩直直朝三人走来。
众人眼中划过一抹惋惜,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开始攀谈起来,继续维持着和谐的表象,刚刚的试探与动作仿佛只是一场破碎的梦境。
妮可与安德烈聊得热火朝天,偶尔提及文瑜时,她才会上去应和几声。
手中的酒杯被捂得发热,酒液也因为变温微微变色和失去最佳的口感,文瑜随手将它放在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上。
刚松了口气,一道阴影完全笼罩住她的身影,文瑜侧过头,熟悉的脸撞入眼眸中,但她的视线却直直越过霍璟落在他身后的希尔身上。
终于找到了觉得安德烈容貌熟悉的原因,之前的安德烈五官中只有眼睛与这位相似,而现在两人却越来越像,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霍璟注意到她专注的目光,眼神微暗,不经意间往一侧迈了一步将身后的人遮住。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文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侧着头脖子有些不舒服,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冷淡疏离地笑着:“没想到霍先生是霍家的人,星网上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看来霍先生藏得很深。”
之前文瑜虽然冷淡,对他说话的语气中仍有着不易察觉的熟络与放松。突然被这样冷冰冰的语气砸下来,霍璟心中头一次出现无措与茫然,他不记得这些日子内两人之间有发生什么矛盾。
难道那天过来接她的时候语气太冷?又或是没有帮她解决文盛的事?
他下意识否决了这些答案,却觉得愈发棘手起来,眸光顺势落在文瑜的侧脸处,无可避免的那边半截脖颈也落入眼帘中,修长而光洁的脖颈上齿痕已经退去,霍璟的喉结动了两下,捏了捏小指。
牙根有些痒痒的,想咬些什么东西。
想了半天仍旧没有想通问题的答案,倒是曾经那脖子上的齿痕一直浮现在眼前,搅得他无法正常思考。
文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霍璟的答案,语气不自觉染上了一分不耐烦:“要是没什么事,还是麻烦霍先生去做自己的事情。”
因为他的到来,本来已经从自己身上离开的视线又聚拢回来,甚至比之前更多,各种探究暧昧的眼神为两人之间渲染上了一抹桃色。她心下抵触,说出的话也不太客气。
霍璟一梗,他何时被这样不留情面的驱逐过,在她身上倒是体验过不少次。
心思转了一圈,他笑道:“文小姐说笑了,关于身份这件事,只是因为我年少时志得意满,不愿靠着霍家,所以悄悄隐姓埋名出来做事业,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我没有特意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阻碍别人去查。”
说到年少时的事情,他的耳根有些发烫。
这些年他成熟许多,自然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意气用事,只是心中憋着一口气让他硬是咬牙撑下来,往事不可追忆,何况在他看来那些都是一些黑历史。
文瑜的眼神丝毫没有波澜,心里只想找个角落躲着避开这些讨人厌的目光,至于霍璟的过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