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的这晚睡得格外舒服，已经是日上三竿天，宋允和才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坐在桌边就着小菜喝着清粥，她嘴角一直带着甜甜的笑意，仿佛碗里的粥比蜜糖还要甜。
“小姐，你在想什么呀？笑得这么开心。”
宋允和笑眯眯道：“你还小，不懂的。”
可心不死心，趴到她身边追问道：“那你跟我说说嘛，到底有什么很开心的事？你说了我不就懂了。”
宋允和抿着笑唇又偷笑了片刻，才道：“我昨日抱了韫玉。”
“啊？”可心眨眨眼睛盯着宋允和。
宋允和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是抱他了，就是搂了他的腰。”
“哦……”
宋允和本以为可心会揶揄她几句，可她却没有，只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允和，仿佛她做了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并不正确的事。
“可心，你这幅表情是何意？”
可心道：“小姐，你不会是对凌大人动真感情了吧？可你不能对他动情。”
“为什么？”
可心低声道：“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王爷说过，他迟早是要被除掉的。”
宋允和一愣，随即问道：“王爷还说过什么？”
可心又道：“獬豸门也是早晚要被连根拔起的。所以小姐，你别对他动真感情，否则以后你会伤心的。”
宋允和再低头看手里的粥，已经完全不香了。
“嗯，我知道了。”
宋允和心里闷得慌，屋里待不下去，推门走到了屋外，刚才心里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伤感。她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旁人来提醒她獬豸门来日的结局，她不是看不明白，她知道在这种时局下獬豸门的前路，她想哪怕是凌韫玉本人心里大概也是门儿清的，所以昨日喝酒时才会问她要不要离开……
她想要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就好像只要不去这么想，事情就不会发生。可心刚才的话击碎了她掩盖真相的泡沫，让她不得不直面这个让人心痛的事实。
有人兴风作浪弄得世间狼藉一片，就会有人提剑沐血走殉道之路。
值得吗？
她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就得出了答案，值得，当然值得。
哪怕注定会输，哪怕注定会粉身碎骨，那也不是没有价值的。
能在世人心里留一颗火种，留一份希望，这就是最大的价值。
宋允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凌韫玉住的院子，她倚靠在杆栏旁看着那扇门。
这扇门，她可以不去推开，她可以毫不在意。如果她愿意，她完全可以在这里接着过和原来差不多的生活。世间的纷纷扰扰全部抛开，高兴就好。凌韫玉会如何，獬豸门会如何，本就与她无关。在这儿她仍是盛亲王的长女，哪怕并不受宠，但拥有这重身份想要好好活着一点儿都不难。
她可以不把门推开，她可以转身就走，不去理会这一切。
宋允和慢慢伸出手，笑着推开门来。
“韫玉。”
凌韫玉转过身，看向推门而入的宋允和，还有开门那一瞬间从她背后四射而入的，把室内照得亮堂一片的光。
“允和。”他轻轻喊了一声。
宋允和笑着跑进去。
管它呢，原本自己坠崖后也要死了，这是白捡来的第二次生命，怎么过都不算是亏，况且还遇到了凌韫玉，大赚特赚。
“韫玉，你昨晚休息得好吗？”
“挺好的。你昨晚喝醉了，还说高宗皇帝是你朋友，现在酒醒了吗？”
“我没喝醉，我真的没喝醉！”
“行，那就没喝醉。”
宋允和扑哧一声笑了，两步到他身边，自然而然地伸手环抱住他。
凌韫玉一愣，看向她的手臂：“你这是……”
“我们已经成亲了。”
“你不是说过想要和离吗？”
“不想了，我喜欢上你了，我想要作数。”
宋允和定定注视着凌韫玉，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躲避退让，她就是要这么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刚确定的心意全盘托出。
凌韫玉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一个慌乱，想赶紧挣脱她：“你是个女子，怎么这般不矜持？”
宋允和不肯松手，道：“你也太矜持了，碰不得看不得的，就好像是我们那边的男子似的。”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没什么，你不明白也没关系。”宋允和松开了环抱他的胳膊，转而握住他的手，认真而坚定地望着他道“韫玉，我已经决定了，不管前路如何，我都陪你走。那你，愿不愿意让我陪你？”
凌韫玉轻声道：“你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
“不。”她一字一顿道“我、已、决、定。”
凌韫玉没再反驳，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倾斜上身靠过去，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只是轻轻一吻，凌韫玉立刻松开，宋允和托着他的后腰把他拉回了自己面前，捧着他的脸颊深吻。
不问前路，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