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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嫁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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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松懈下来,顾影才发现,她不但用光了顾北尘渡的内力,就连自己本来的力气也透支了不少。

幸好梅儿机灵,忙活了半天,帮她卸掉了头冠和外袍,又服侍她躺了下去。

只是潘三郎看起来一直不太高兴的样子,垂着眼睛站在角落,也不看她,也不说话。

想想也是,他本来就因为容貌不符合世俗的标准,就被人一直诋毁着。如今终身大事这么寒酸,匆匆嫁给一个病秧子冲喜,心里免不了有不满。

“阿光。”她小声叫道。

潘三郎睁大眼睛,惊讶地看了过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婚事虽然仓促,但也是换过庚帖,问过名的。”顾影这才发现自己叫错称呼,勉强找了个借口搪塞。

唉,听他这“你”呀“我”呀的。就算不叫官人,总该叫一声妻主,娘子,或者别的什么吧?大小姐也行啊!很明显,他纵有千种风情,也只不过是戏中傀儡罢了。

她这边正郁闷,只听无情仙惊喜地道:“哦!对啦!我还担心不好找借口呢!说起结婚这些事,还是你在行。”

随即又安慰:“阿光是为你而生的男主角,你们培养培养感情,效果也是一样,何必在纠结过去的戏文里呢?”

“也是……”顾影感慨,“我可是当了三回王玉林,结了三次不甚愉快的婚,混了一脑袋乱七八糟的回忆。这次换成了新的潘三郎,我可要注意经营,让他知道我的好!”

无论顾影和无情仙在脑海中说了多少话,在戏文的时间里,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潘三郎稍稍一思考,也就接受了顾影的解释,觉得她确实有可能看过庚帖,才叫得这么亲热。

他心里有一点点刚要点燃的希望,被微微的酸味侵扰,就熄灭下来。眼神也随着暗淡下去,低声道:“原来是这样。”

顾影当然看在眼里,可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难过些什么,很想再多探究一番,但她全身无力,知道就快要撑不住了。

“阿光,对不起啊,我这身子拖累,不能陪你多说说话。我要先睡一会了。”

潘三郎只是默默地点头。

倒是梅儿听了这话,就立刻行动起来。上前几步走到床边,盖被子,掖被角,又把大部分被面抚平,边角整理好。无微不至,忙碌之中显得很是熟练。

潘三郎站在一边呆呆看着,心想:“侍奉她就寝这些事,好像本来是该我做的吧?可是我都不会。即使是会,我也伸不出手,弯不下腰,去侍奉一个我没有感觉的人。”

顾影却是合着眼在想戏文:

“今天忙了一圈,虽然累趴下了,倒也有些价值。

“我也看明白了:顾芸虽然是嫡女,但不得人心,只不过是郑氏夫郎在给她撑腰。而我又有皇上做好友,又有娘亲宠爱,加上我自己一向不缺上进心,还有无情仙在背后把握走向,我看很稳嘛。

“只要这次,我跟着剧情的条件,创造有利自己的局面,就可以将家产、爵位、郎君,统统抓在自己手里。无情仙肯定会给我设下连环圈套,但只要我找对方向,什么迷局都可以破解。”

顾影暗自下定了决心,却注定是不能开始行动了,她太累了。

很快,整个人就陷入了沉眠,连梦都做不出半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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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影睡了,当然没有听到无情仙的喃喃自语。

“……这下怎么办?一院子的人……咦?潘三郎这是在做什么?这不是我安排的呀。”

之前,郑氏夫郎克扣庶女,被顾北尘抓了个正着。怕她再多找事,婚礼还没结束就给顾影分配来一大群侍女、小厮,满满站了一院子。方才顾影回来,还听见她们打招呼叫大小姐,可她当时没想到这些人要留下来,也就没费心思,直接回屋休息着了。

无情仙简直是把媚眼抛给瞎子,又落了一个空。

虽然这个戏文是无情仙布的局,但她这不是现编的吗?局里总是有很多空白之处。现在她从旁观角度看着一屋子仆从,又想到接下来定好的打算,苦思冥想怎么让这些人散开的好借口,却只见潘三郎自己动了。

无情仙吓了一跳。

这傀儡在虚无空间中,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呢,方才是直接被她投在喜轿里的。她全部所为,也就是改了改他的身形、肤色什么的,改了改他命运的重大节点。

因为她知道,在戏文里,男主角是要归女主角带动才有故事发生,她只要跟着顾影就行了,却忽略了给男主角设立这个那个的,本来属于重大的失误。

可是这个男主角空壳,竟然在一开局,就自己有主意了!

吃了一惊之后,她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反正潘三郎身在戏文里,就是在她的眼皮底下。无论做什么,戏文终究还是要走到既定的方向,她要做的只是创造条件,让戏文中的人不得不走她设计好的路。

到了命运的“那个”节点,看她们两个如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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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三郎走到门边,看着院子里那些人,沉默了一会。

“少爷。”梅儿很自觉地上前改口,“少爷需要更衣吗?奴婢梅儿伺候。”

“你在大小姐面前,也自称奴婢吗?”潘三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梅儿呆了一会,随即醒过味来:“少爷恕罪啊!从前小姐身边缺人,只有奴婢自个儿打理内外的事,就轻狂起来了。奴婢该打!以后再也不敢放肆了,请少爷放心。”

潘三郎有点奇怪。

“你……什么意思?”

“奴婢怎么敢有什么意思啊少爷,只是大小姐在家里的处境一直都不太好,除了奴婢,真没有得用的人了。还请少爷松一松手,容我再留一段时间,奴婢一定谨守本分,求求少爷了。”

潘三郎心里就更奇怪了。

他心思一转,皱了眉,面色严肃,沉沉地问道:“我不过是问问平时的习惯,你就慌成这样子。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隐情?你给我从实招来,不许含含糊糊的。”

梅儿眼圈一红:“嘤……”

天哪,新郎怎么这么凶!看起来他对大小姐的情意就要落空,说不定他这个人也保不住了呀!

梅儿就一边哭,一边老实交代:“少爷,梅儿知道,梅儿对大小姐的非分之想,是打死也不冤的。但是梅儿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指望做侧室、做侍夫的。我就想……就想给大小姐,倒倒水,铺铺床,伺候她吃药什么的,当个小厮就知足了呜呜呜……”

潘三郎听了一堆意料之外的话,尴尬得无地自容。

“不过是问问他,怎么就哭成这样……怎么还没停?这也太能哭了,我招惹他干什么……现在怎么办?”

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端起架子来:“好了,别哭了。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既然你自己都明白,以后依然要尽心伺候。”

“嗝——奴婢,知道了。谢谢少爷。”

梅儿一哭起来就容易打嗝,苦着小脸强忍,却还压不住。

潘三郎看到他这样,也忍不住地想笑。他语气放缓了些:“还有,我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看待你的,但对我来说,你不是奴婢。以后不要这样称呼自己。”

梅儿的眼睛都亮了。

不是奴婢?

那少爷的意思是,会把他当做“房里人”来对待,不防着他,不赶走他了!即使听起来还是不给名分,但少爷肯罩着他,他也算有了靠山了!

“少爷你真好!梅儿以后,一定忠心向着少爷!”

潘三郎哪知道两人鸡同鸭讲,勾起嘴角淡淡笑了笑:“嗯,好说。你看看外边那些人,你都认识吗?之前是这家里做什么的?”

梅儿看了看:“有的知道,有的不太清楚。”

“那你会写字吗?”

“不会。”

潘三郎点了点头,走到院子中间,向新来的仆从们问询:“你们之中,有会写字的吗?”

“回少爷的话,我会。”一个中年妇人站出来道。

“好,你先过来。你们两个,去抬桌子凳子来。梅儿,去拿文具,多拿几张纸。”

然后,潘三郎就询问这些仆从的姓名、从前做什么,都让会写字那位记下来。末了,向她道:“你的名字和从前的职责,也写下来。”

名单制好。他又核对了一遍各人的名字,长相,分派了轮班做事的职责,就站在院中间,望着她们道:

“我不知道你们从前守谁的规矩,既然来了这边伺候,就得改听我的。

“我很好说话,不会折腾你们,你们只按我分配,各自守着该干的活就好。但我也很难通融,若有什么做事懒散、态度怠慢、背主求荣、手脚不干净之类的,只要见犯一次,我便不会再留。

“今天我把话说到了,以后你们若犯事,我就懒得再动口,而是直接动手发落了。都明白吗?”

“是,少爷。”

本来仆从们各怀心思,被他不容置疑地分派一番,又敲打一遍,竟然感到了一股压力。

潘三郎看着他们目光从满不在乎变得认真,心中想着:

“我又不会治家,又不能临阵,也只好拿着治军的法子,在后宅方寸立规矩,真是不伦不类。

“只可惜我身为男儿,做不得青史留名的功绩,只得遵从顾侯的意思,和大小姐互相扶持了。

“说是扶持,可屋里那位,应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千斤重担全在我的身上,尚不知以后……”

“姐夫。”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女子嗓音。

潘三郎循声望去,只见是顾芸笑吟吟地走来。

“我还担心姐夫初来乍到,下人们不好生伺候,所以不放心地来看看。”

“多谢二小姐挂心。”

潘三郎就想着说几句客套,就回屋休息了,有些漫不经心。低着头没细看顾芸的面容,目光又往下一扫。

咦?

她的领扣上挂着的……

“二小姐……”

他以为自己沉寂下去的心,又会跳了。

“怎么了,姐夫?”

“你这珊瑚钏……”

“哦,这个呀。”顾芸笑道,“这个原是要戴着的,我多加了个提手,挂纽扣装饰也不错。”

“此物,原先可是一对儿的?你有一串,旁人……旁人,又有一串?”

“是呢。”顾芸笑道。

潘三郎深深吸了口气,撩起袖口。

只见他手腕上戴的,是一串一模一样,通红发亮的珊瑚珠钏。

“二小姐……昔年愁水江畔,白苹洲头,两船相接的秋夜里,隔帘对弈的那半局残棋……可还在否?”

作者有话要说:无情仙重要提示:

红珊瑚属于国家一级保护水生野生动物,盗挖活体红珊瑚,交易、收藏红珊瑚及红珊瑚制品,均是违法行为!

本次故事中使用的道具珊瑚钏,是用染色树脂制成的,很仿真吧~就说了本仙法力高强~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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