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光轻咳了一声,提醒清音他也嫉妒。
清音瞥了他一眼,拍了拍顾槿,将之前买的首饰又拿了出来,除了买给沈母的银簪和给大闺女的银镯,其他的都在桌上了。
当得知婆婆给自己买了一对耳环,闺女还有一对珠花时,苗氏和王氏感动的眼睛都红了,两人出嫁时也算是有嫁妆的,首饰却是绝对没有的,不说苗氏,就是王氏有个做账房的爹,也不可能给她陪嫁太好,毕竟现在讲究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看着两个儿媳一脸孺慕的看着自己,为防她们水淹到她,清音赶紧把银子也给几人分了,幸好买东西时用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有零散的碎银子。
顾长松和顾长林两夫妇走后,清音又叮嘱顾长柏财不露白,叫他不要在学堂里显摆,顾长柏有些不高兴,不过也能明白他娘是为他好,点头应了。
清音打发他走了,叫顾槿也回房,说明日去外祖家,她要是起不来,就不带她了,吓得顾槿赶紧回房去睡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一家子,清音也先洗漱,又给顾承光走了一遍针,看着他睡下,自己这才歇了。
次日清音也没带别人,顾长松要赶马车,又是大外孙,在沈家较受重视,自然是带上他。顾槿是小闺女也受欢迎,其他人该下地下地,该上学堂上学堂,儿媳就算了,少有跟着婆婆回娘家的。
更小的几个孙子孙女也没带,都太小了,带着不方便,再说清音没打算在沈家多待,现在家家都忙,她的事也不少,要不是沈家父母实在是疼原身,她也想晚点再去。
只是下个月顾承光要考院试,怕之后就更没什么时间了,所以还是趁早去一趟也好。
沈家村的方向与桃溪村一南一北,中间隔了大半个镇子,比直接去镇上还要远,所以他们尽管早早就出发了,也是将近巳时才到沈家。
一路上几乎重复了在桃溪村时的被人围观,毕竟顾长松来外祖家次数相对较多,不少人都认得他,碰上长辈,清音也得打招呼,等沈大哥家的大侄子沈大郎得到消息跑过来时,他们这才终于顺利进了沈家。
沈家二老开明,早早就给两个儿子分了家,沈二哥家就在沈家老宅的不远处,平时两兄弟关系很和睦,有事也一向十分团结。
听说清音带着儿子女儿来了,沈二哥一家也过来了。
看到马车都十分惊奇,清音还是让顾长松用昨日的那个理由搪塞了,沈家人都觉得他们母子好人有好报,也都没有多想,对她带来的布匹,肉食等也不眼红。
沈大嫂招呼了沈二嫂和儿媳妇进厨房帮着做饭,顾长松跟着外公和舅舅表兄弟们在外面说话,顾槿也让几个表姐带着去玩了,清音则被沈母拉到了屋里。
沈母知道自家闺女不耐烦待在人多的地方,嫌吵,把她拉到炕上仔细打量,见她面色白皙红润,倒没有多少病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当年把闺女嫁那么远,女婿身体又不大好,她也很心疼的,所以这些年来一直督促老头子要好好给女婿看病。对闺女有愧,就变着法的贴补她,也好在两个儿媳还算明理这才没闹出什么事来。
当然主要还是沈郎中能赚钱,贴补自己的闺女任谁也指责不了什么,最多说两句酸话,可这又算得什么!
“你跟娘说实话,那马车和东西真的是你们救人得来的?”
沈母不是不相信闺女和外孙有这等好心,只是这年头哪有那样的大善人,又哪能这么巧叫他们给遇上?所以就很担心这些东西的来历,故而问道。
清音本也没打算瞒着老两口,人老成精,哪里是那么好忽悠的,她就实诚地将采到人参并卖了的事说了,其他的就没特意提及了。
说着还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袱,将里头一颗泡制好的人参拿了出来,沈母还没从她所讲的事中回过神来,又乍然见了这颗人参,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还赶紧下炕去把门给关上了。
清音扶额,幸好刚刚她们说话声音低,要不然老太太还得懊悔。
不过就这,沈母也埋怨了一句:“刚刚忘记关门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你刚刚的话!”
其实有没有人偷听,清音肯定是知道的,一院子的人,哪有人敢在这偷听,安抚了老太太几句,又把银簪拿出来推到她面前道:“这人参留给我爹和您补身子,这簪子……女儿长这么大还从没孝敬过爹娘……”
话没说完,就叫沈母打断了,一脸不高兴地道:“说这些做甚!你好好的,爹娘就放心了!”
她说着,将人参和簪子又推了回来,“这人参留给女婿补身子,还有你也得好好补一补!我年纪大了戴簪子也是浪费,你自己留着吧!”
她的态度坚决,但眼中绝没有对东西的厌恶,不过是想到女儿家里更缺这些,故而拒绝接受。
清音心里微酸,再次将东西推回去,按住沈母的手,道:“娘,人参挖了三颗,家里留了一颗,这颗是相公交待了一定要给爹的,您要是不收,以后我们也不请爹过去给您女婿看诊了。”
清音是故意这么说的,人参带回去是不可能的,她要送的东西就没有送不出去的,而且沈家人值得她如此对待。
她态度坚决,沈母心疼她之余也有些犹豫,想到家里老头子,这两年身体是常有些不适,这人参确实也能给他补一补,只是……
“娘,您就收下吧!都是女儿的孝敬,若是以后我那里缺了什么,您还能不管不成?”清音又道。
“那不能!娘和你爹肯定不会不管你!”沈母忙道,“就是这东西太贵重了……”
清音不管她了,倾身将银簪直接插在沈母的圆髻上,笑吟吟地夸道:“好看!”
沈母眼睛都酸胀起来,多久没见到闺女这般的笑容了,说到底从前都是没钱给闹的!
既闺女孝顺,她推辞不受,到底不合适,大不了以后再多从其它地方贴补她些,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儿媳再贴心也比不得,孙女又隔了一层,不疼她能疼谁!
听到院子里似是动静大些了,清音道:“娘将人参先收起来,簪子戴着,也叫爹看看。”
沈母闻言点了点她,嗔道:“就知道打趣你娘!”
清音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劝下去了,天知道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沈母小心地把人参又包进了小包袱里,开了炕柜,将人参锁了进去。
又从炕柜里拿出一个裹好的包袱,对清音道:“我还说老久没见你,准备叫你大侄子给你送些东西过去,这次你们来,就带回去吧。”
清音打眼一瞧,是一包吃的,她没有拒绝,这是老人家的心意,她不收他们肯定不好受。得让他们觉得自己一直需要他们,这样他们也会更有精气神些。
见闺女欣然地点头,沈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闺女会像从前一样拒绝她,从前还没钱,现在有钱了……没想到清音很爽快地应了,沈母顿时眉开眼笑。
母女两人又说了些悄悄话,直到顾槿一头汗地跑进来喊两人吃饭。
清音见她玩疯了,不禁在想是不是在家被拘狠了?不过在那件事发生前,她还是不预备叫她出门去。
她并不想让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去受个极大的教训,就为叫她长长记性,这根本就不是她该承受的。
凭什么呢。
沈家的饭菜十分丰盛,原身记忆中以前每次来几乎都是如此,男女分了两桌,清音尝了一口,发现两个嫂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沈母一个劲的劝她多吃点,还给顾槿夹菜,就怕她们饿着。
沈家嫂子们也都习惯了沈母的动作,无意中竟发现婆婆发髻上插着的银簪,沈二嫂问道:“娘头上什么时候多了支簪子?”
沈母瞥了她一眼,扶了抚头上的银簪,有些傲娇的道:“是你们小妹特地给我买的。”
她说着还看了沈父一眼,沈父默了片刻没吱声,只招呼大外孙多吃点。
“哟,小妹眼光真不错,娘戴着也好看!”沈二嫂别管心里怎么想的,嘴还是挺甜的,连沈大嫂也附和了几句。
家里老两口贴补闺女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们有意见也无关紧要,谁叫家里男人不许他们提呢!现在看样子小妹家是有钱了,以后二老也不用总是贴补他们了,想想也不错。
清音没管两个嫂子的小心思,知道了也是人之常情,大家都是这样,她们这还算是好的了。
吃了饭,清音没多留,被沈母拉着依依不舍,又劝了好半天,沈父也过来交待了好几句,看得出来沈父虽然有着这个时代男人皆有的内敛和不苟言笑,但还是十分关心女儿的。
说着说着,等上了马车才发现,本来空了的车厢里又多了不少东西,清音有些感动,甚至有些后悔给他们带来的东西少了些。
罢,以后再找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