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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兴家纪事(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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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京城里的人比府城的还多呢!”

顾槿虽然在府城时已被教养的慧心明理,但初入京中这个陌生的繁华地方,还是有些露怯,到底是个才满九岁的小丫头。

清音捏了捏她还有些肉乎乎的小脸蛋,逗她道:“那你可要好好跟紧娘哦,要是走丢了,娘可找不到你啦!”

“娘……”顾槿忙紧紧扒住清音不放,清音拍了拍她,忘记她现在不禁逗了!

“好啦好啦,娘随便说说的,别担心,咱们在家轻易是不出来的,出来也带上你爹,丢不了,乖!”清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得哄娃。

不一会儿马车就动起来了,清音透过帘子的缝隙看了眼外面,外面坐在马车架上的左大小声禀道:“太太,老爷刚刚邀请了一番,只张举人和陈举人去咱家借住,其他几位都有地方去。”

清音嗯了一声,因在马车上也没多交待什么,拉开点帘子,叫顾槿能够看清外面街上的热闹。

经过这一年的观察,左大办事确实利索省心,新宅子地段还不错,据说左近住的多是读书人,里面布置清音也满意,比他们平江府的宅子稍大一些,不过她猜测之前给左大的预算估计都花完了,毕竟这里是京城,价格在那了,只会比平江府更贵。

而且有时候有钱也未必能在这个地段买到这般好的宅子,看来他也是花了心思的,办事挺得力,当赏。

一路进府,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清音带来的仆妇还是准备重新查看整理一番,怕有什么纰漏。

还不待休整,想起前院顾承光带来的客人,清音忙又命人过去再给收拾收拾,看缺了什么赶紧补上,又让厨娘去准备饭菜。

她带着顾槿直入二门,绕过影壁,穿过抄手游廊,这就到了正房。

还是叫顾槿先跟着她和顾承光住,现在府里头空荡荡的,让她一个人住,清音不大放心,顾槿自己也不乐意。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顾承光才回来,一家三口这才一起用了饭。

“前院那两人的事不用多管,只让下人备足饭菜即可,他们身边都跟着书童,有什么需要会自己解决。”饭后,顾承光跟清音交待道。

向来只听说过穷秀才,从未听说过穷举人的。

秀才若是不会钻营的话,想谋官是难如登天,若不是廪生的话,养活自己都不容易,除非家里本就有钱的。名下的免税土地也不多,没有其它来源,故而相对较穷。

而举人则大大不同,不说地位的提升,只举人可以直接谋官就很叫人向往之,就是晋升比不得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

所以一般情况下,非到万不得已,一般人宁可再拼几次会试,实在不行了,有人才会选择以举人功名入仕。

另,举人名下免税的土地亩数高达两百亩,别人土地挂在他名下自然也不是白挂的,更有当地的一些士绅也会送上厚礼托庇。

这个钱倒不是旁的,一般是可以收下来的,因为这钱大多不是来求办事的,反而是为了不被打扰而送上的孝敬钱,以期双方能各自平安无事。

对于白来的钱财,又不会影响到名声,一般举人是会收下的,这样的话,举人手中的钱财是不会少的。

所以顾承光说不用特意关照,不然太过殷勤,显得自家上赶着了,实无必要。

清音明白他的意思,本也只是举手之劳,从未想过从人家身上捞什么好处,而且他们进京赶考,哪个不是带足银钱来的,至于吃食,在自家时自家管,不在自家吃那自是与他们无干。

反正离会试还有两个月,只当出租了,前院后院也不牵扯,这二人能被顾承光邀请来,人品肯定没问题,不多管,也是为了叫对方住得更自在些。

“快过年了,今年咱家人少,你就不要再像去年那般操劳了,我看着心疼。”顾承光揉着她的手温声道。

清音点了点头,“我不过是吩咐一声,又用不着自己动手。”

“顾槿不是去年就跟着你学管家了?孩子能干你也不能拦着,叫她多费费心,历练历练,你跟着把把关就成。”顾承光笑道。

清音横了他一眼,“槿儿才多大!亏你想得出来!”

“不小了。”顾承光挨近她,压低声音道:“清音,咱们也生一个吧,男孩女孩都成。”

这一年多来,两人都在调养身子,现在他的身体不知有多健康,再加上他早晚都做锻炼,感觉这具身体都跟着年轻了好几岁。

他本来也想慢慢来,可又怕两人年纪大了再生的话,对清音不好,他不会为了个孩子去赌。

而且也怕真的生下孩子,两人年纪渐大会照拂不了那孩子多少年,兄长们都有自己的小家,他心里也并不信任他们。

他也想过,实在不行,没有孩子也成,总归他与清音之间是圆满了……

清音见他说完之后就开始走神,她怔然,想起从前是答应过他的,要给他生一个儿子,她还说生两个也行……

她兀自出神,好半晌才转头看他,眼波微微流转,眸中水光莹润,在灯光映照之下尤其娇美,顾承光低头亲了亲她,将她搂进怀里。

顾承光知道她这是同意了,他爱抚的摸了摸她如玉娇美的脸颊,静默了片刻,道:“还是等我过了殿试之后再说吧!”

……

即将会试,清音就亲自照管起顾承光的饮食了,当然,也捎带上借住的那两位举人。

还别说,她面上很是波澜不惊,心里却也是紧张的,不过她还算能沉得住气,日常中也从未表露出来,就怕会影响到顾承光的发挥。

会试要准备的那些东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人都等着会试那一日的到来。

会试和乡试一样,分三场举行,每三日一场,共九天,自二月初九开始。

不过会试比乡试好的是,不用在考场内连待九天,每场考试只需提前一日入考场,后一日出考场即可。

考试日期分别是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二月十五,九天不是连续的,前两场考完都可以回家一次,这样一次最多也就是接连三天。

每场三昼夜,中间有两次换场,因此实际该是九天七夜。

如此的话,顾承光每三天回来她都可以根据他的具体情况观察用药,也能有效缓解他的疲累,总之比上次乡试那次,一直在外为他担着心可要好上太多了。

会试时还挺冷的,清音给他制了不少盘香,有驱虫驱臭的,虽然这个天没什么虫,但驱臭却十分有必要,万一呢,对吧。

有提神醒目的,还有防寒防疫的,主要是怕有人在考号里得了风寒会传染给其他人。

清音所制的这些都是无味的,看着跟外面普通的盘香差不多,她在其中还加大了药香的传散范围力度,至少能保证顾承光百步内所有人受益。

这些都是小事,等到她亲自送顾承光到考场时,尽管已经习惯了京城冬日的寒冷,他们下马车时还是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她穿得多还好,顾承光身上却不能穿棉的,怕人夹带,朝廷规定他们这些考生只能穿单衣,不是一件,每人最多可以套五件单衣。

要不然穿一件单衣的话,那人非得冻死不可,因着前两年就有不少人冻死在考号内,朝廷这才允许考生除单衣外,还可多穿一件单层去面的皮衣。

为了这个,清音将家里特地让人买来的毛皮换成自己空间里从前收着的特制毛皮,看着差不多,体感上却相差很大,御寒效果极好。

顾承光摸了摸,没有任何犹豫的穿上了。

春寒料峭,寒风瑟瑟中,顾承光叮嘱催促让清音尽快回去,就走进排队的队伍中去了,早排队早进去。

天实在是太冷了,队伍中也没什么交谈的声音,可能大家心情都是又紧张又欠佳吧。

顾承光还时不时的回头示意清音回去,清音怕他担心,就先上了马车,只掀开窗帘一角目送他。

顾承光算是还好的,有不少考生的脸上已经开始泛青白。

在古代,书生的身体素质是真的不会多好,绝大多数人是不可能文武全才的,他们没那个条件,十年寒窗苦读不是说说而已。

长时间的不运动锻炼,他们能一路从县试、府试、院试、乡试,熬到如今的会试,都是十分了得之人,至少也是心志坚定之辈。

此一遭扛过去了,以后青云直上或可一步登天,扛不过……要么重来,要么泯然于众矣。

会试是最后一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会试上榜者称贡元,贡元参加殿试是没有落榜一说的,只名次不同罢了,便是最差的三甲同进士出身,也能直接选官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进入了“仕”的阶层。

所以清音作为旁观者,可能会觉得这些人此刻都挺惨兮兮的,但作为当事人的考生士子本人们,这是一条康庄大道,迈过去就成功了!

等待总是漫长而煎熬的,清音干脆打坐,便是不能修真,也能修心,时间果真过得飞快。

顾承光第一回出来时,精神倒是还好,说是全身酸痛,清音给他走穴行针之后,见效极快。

他还好,家里另外两个举人她就让人早早给请了大夫,又送了药汤过去,总之面面俱到,力求完满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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