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和朱月洗漱完,回到烛火明亮的大堂,桌上摆着两碗汤面,冒着热气。
“晚饭就吃这个,今天不用你们掏钱。”陆见微温柔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朱月依旧是少女打扮,声音脆亮道:“谢谢掌柜姐姐!”
“多谢掌柜的。”张伯穿着灰布麻衣,郑重鞠了一躬。
陆见微轻笑道:“客栈生意冷清,平日里没什么事,就清扫、打水这些。你们会不会做饭?”
二人皆摇头。
“以后三餐,你们都给我打下手。”陆见微可不养闲人,“以后采购的活就交给张伯。”
朱月狼吞虎咽,吃下大半面条,胃里暖融融的,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抬头回应。
“掌柜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干活的!”
张伯很快适应伙计身份,问道:“掌柜的是要去城里采购?需要采购什么,可否写份清单?”
“就是寻常食材。”
张伯稍一思虑,不由提议:“若只是吃食,望月城外有几处村落,村民会种些果蔬粮食,收购价会比城内便宜,还新鲜。”
种地的百姓偶尔会挑着菜进城卖,但进城要付钱,还耗费时间,如果客栈能够与村民合作,便是互利互惠的双赢。
陆见微的地图只能看到方圆十里,自然不知城外还有村落,闻言不由惊喜。
“就按你说的办。”
二人吃完面,自发去厨房洗碗刷锅。
朱月忽地伸出脑袋,问:“掌柜姐姐,你晚上洗不洗澡?要不我给你烧锅热水。”
他迫不及待要证明自己很能干。
“不用了,你过来。”陆见微朝他招手。
朱月小步跑过来,扒着柜台睁大了眼睛,期待能有活儿干。
陆见微问:“会不会写字?”
“我会的!”
陆见微目光落在他手指上,右手虎口、指腹皆有薄茧,估应是长期手握刀剑留下的痕迹,但有几处茧子她不知是什么造成的。
“读过几年私塾?”
朱月天真地以为她只是考校学识,半点不犹豫:“没读过私塾,都是在家里学的。”
陆见微笑容更甚,看来曾经家大业大。
“习过武?”
“嗯。”朱月没有隐瞒,这本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天赋不好,这么多年才二级。”
陆见微一愣:“这么多年?”
“是啊,我五岁就开始学武了。”朱月有些自卑道,“就是太笨了,学得不好。”
陆见微伸手摸他发髻:“人各有所长,学武不是评判聪明或愚笨的唯一标准。”
“真的吗?”朱月双眼亮晶晶的,“姐姐真这么觉得?”
陆见微真诚点头:“当然。”
“我有喜欢做的事,可……”
“阿月,”张伯从厨房出来,“时候不早了,别扰了掌柜的清静。”
朱月眼里的光熄灭,“哦”了一声,就要出门。
“干什么去?”陆见微笑道,“说了住伙计房,还想住通铺?”
朱月嘿嘿挠头:“我忘了。”
雨声渐密,茫茫雨幕中,荒郊野外的客栈如同望月城外的一座孤岛,烛火却又像是灯塔,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抚慰人心的光亮。
陆见微正要上楼,系统忽然提示:“有人来了。”
地图显示,东南方向共三十二个绿点。
这么多人?!
她叫住回房的张伯:“有来客。”
夜幕黑沉,城门早已落钥,外头风雨交加,这队人看到客栈不可能不进。
张伯一惊。
他好歹是四级武师,竟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外头的风雨遮掩了脚步声,他没能察觉倒也正常,可陆掌柜是如何听到的?
莫非她的内力当真高于他?
“不知有几人?”他试探问道。
陆见微神色不变:“三十人左右。”
话音刚落,张伯就捕捉到脚步声,距客栈约三十丈,按对方脚程来算,方才陆掌柜听到动静时还在六十丈开外。
八方客栈,果真卧虎藏龙。
他神色微凝,说道:“掌柜的,三十人可能是个商队,倘若他们要用吃食,不知店里食材够不够?”
陆见微将大部分物资都放进个人背包,厨房里的不多,张伯刚才在厨房看得清楚,是以有此一问。
“不必担心,库房里还有。”
她跟系统商量:“你帮我把物资放到仓库里呗。”
客栈设了仓库,在地下。
系统应了。
张伯便不再问。
他也没时间再问,远道而来的客人已经敲响了院门。
“我去开门。”朱月自告奋勇。
“不用,外面下雨,小心淋湿了。”陆见微拦住他,在心里问系统,“小客,有没有高手?”
系统:“一个四级武师,四级以下二十三人,其余都是普通人。”
陆见微提着的心放下。
“打开门。”
系统任劳任怨,似一双无形的手,突破屋外的雨幕,拉开紧闭的院门。
张伯这次就站在客栈内,亲眼见到,再无怀疑。
他惭愧非常:“此等小事,竟要劳烦前辈出手。”
陆见微笑而不语。
院外商队狼狈不堪,见院门打开,竟没注意门后有没有人,直直冲进客栈,几辆运货的车在院中留下深深的车辙印。
车上的货箱用桐油布包裹,没被雨水淋湿,商队的人穿了蓑衣,只遮了上身,下半身全被泥水浸透,进水的鞋子踩起来吱嘎吱嘎响。
黏腻得烦人。
一群人扔下车马,陆续跑进大堂,皆是身材高壮的大汉,原本宽敞的客栈挤得满满当当。
“没想到望月城外竟开了家客栈。”一人站出来面向张伯,把他当成客栈的掌柜,“掌柜的,我们想开几间房。”
张伯看向柜台后的陆见微,见她颔首,才开口道:“通铺每晚一人一百文,次房每晚五百文,上房每晚五两银子。”
哗——
商队的人议论纷纷,这也太黑了吧!
为首之人略微皱了皱眉。
“掌柜的,这会不会太贵了些?我是金刀商行的管事,我姓赵,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可否行个方便?”
他三十来岁,身材高瘦,嘴上两撇小胡子,双目微厉,气势不俗,但身上并无武者气息。
“原来是金刀商行的赵管事,失敬失敬。”张伯拱了拱手,“我倒是想给诸位行个方便,可这房价是东家定的,我可不敢做主,还请赵管事给小老儿行个方便。”
赵管事:“……”
是金刀商行的名头不管用了吗?
“时候不早了,要住就住,不住还请诸位离开客栈。”陆见微懒洋洋道。
金刀商行,听起来财大气粗,在外行事竟这么小家子气。
“欺人太甚!”一道声音愤而砸下,如惊雷霹雳,震得人耳朵发麻。
高大魁梧的男人抽刀而出,“我今天就砍了你这黑心的掌柜!”
这是队伍里唯一一个四级武师。
张伯没想到不久前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要应验了。
他上前一步,属于四级武师的气势骤然爆发,竟转瞬压倒了拔刀之人。
满堂皆静。
挥刀的大汉僵立当场。
两人虽同为四级,但四级也有高低之分,张伯修炼大半辈子,已至四级巅峰,比这四级初阶的莽夫高了两个小境界。
单凭气势就能狠压一头。
陆见微连忙提醒:“小客,开干!”
客栈内禁止斗殴,违反规则者,轻则罚款,重则偿命。
罚款可以隔空扣除,进入客栈的账户,但要适量。
系统道:“他身上共有十二两碎银,五十三枚铜板。”
“他刚才喊打喊杀,故意杀人未遂,全部罚没没问题吧?”
“……没。”
“那就好。”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一声轻笑突兀响起,柜台后容貌脱俗的女子分明不是武者,却神情淡然,丝毫未受影响。
“你笑什么?!”莽夫怒目喝问。
陆见微伸出右手,那手纤细白皙,如上好的羊脂暖玉,柔润无骨,毫无震慑力。
“店内禁止斗殴,这是本店的规则,凡是踏入客栈的人,都得遵守这条规矩,坏了规矩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十二两银子就是12000文,再加上五十三枚铜板和客栈账面的八十文,共12133文,购买基础攻击道具花费100铜,剩余12033,1000升到二级,10000升到三级。
陆见微作势轻轻一拂。
“你欲杀我客栈伙计,虽未见血,收你几个银子不过分。”
莽夫猛地一捏钱袋,钱袋竟不翼而飞。
在她伸手之前,钱袋分明还在!
这是什么诡谲的武技?!
“小客,兑换攻击道具,升到三级!”
“攻击道具已生成,攻击道具已升级。”
“启动道具。”
“是。”
下一瞬,大堂内所有四级以下的商队成员,全都被一阵无形而浩荡的风击出客栈院墙!
除了持刀的莽夫。
再次落入雨中、站在院门外的赵管事惊呆了。
冷冰冰的雨水拍打在他脸上,他震悚地瞪大眼睛,喃喃道:“高、高人?!”
他虽非武者,但行商多年,对武者情况极为了解。
这可是三十一个人啊!
仅凭内劲外放,就能同时将三十一个人一齐从屋子里击飞而出,这是何等的强大?!
怪不得客栈收费这么高,怪不得客栈掌柜有恃无恐,只因客栈内有如此高手坐镇。
赵管事狠狠抹了把脸,今晚这脸皮不能再要了,与这样的高手结怨,绝非明智之举。
他高声道:“方才不小心冒犯了前辈,赵某在此赔个不是。我等一路奔波,又逢阴雨,心中郁闷难解,火气大了些,冲撞了堂中掌柜,实在惭愧。在下有错在先,愿奉白银千两,恳请前辈和掌柜原谅则个。”
堂中四级武师羞愧难当,黑黝黝的脸都能看出红晕。
“是在下鲁莽,还请掌柜见谅。”
张伯不比他们淡定。
方才陆见微一手“隔空取物”已然令他心惊,后又有高人出手驱散众人,更让他瞠目结舌。
“隔空取物”不是没人能做到,此技需要利用无形的内劲“隔空”取走物品,与隔空开门是一个道理。
他只是没想到陆掌柜年纪轻轻竟已达到这种恐怖的境界。
八方客栈到底是什么来头?!
“张伯,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既然赵管事诚心赔罪,便让他们进来,只不过,房钱翻十倍。至于这位武师,很抱歉,本店拒绝接待。”
张伯恭敬道:“是,掌柜的。”
武师惊讶抬头,原来她才是真正的掌柜!
他倒也果断,转身奔入雨中,离开客栈。
赵管事领着众人进来,这下没人再敢议论,就算房钱是原来的十倍,他们也认了。
陆见微安排朱月登记,自己坐着收钱。
赵管事订了三间通铺,自己住次房,加上一千两赔礼,共付1035两,银子不方便,只能用银票。
好在他们走商,常常进行大宗交易,身上备了些银票。
陆见微很大方地免了他们的押金。
一切安排妥当,她悠然上了三楼。
房门一关就原形毕露。
“打开个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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