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屏紧张到慌乱时,习惯大口大口地喝水,因为,她把实验室的氰化物放进了这支香烟。
他们是如此地相爱,如此地心有灵犀,却又是如此巧合地同工异曲。
1.不过尔尔
有种决绝的女子,在一旦明了被爱只是一场荒唐的可笑闹剧之后,被爱燃烧得失常的智商,很快回到正常,而且,这种正常有种冷渗心肺的条理清楚。
大抵,麦禧就属此类。
案发第二天上午,麦禧就已能对着一杯咖啡,宁静地抽着烟,把与罗阁的种种细节,一一地道来,宛如,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仿佛,那些伤心,已被风吹尽,雨涤净,于她,那是一场爱,于他人,不过游戏一场而已,任是那些苦苦挣扎过的旧爱陈情,都已在他痛下杀手中,悄然遁去。惟剩了冰冷的恨意,游弋在唇齿之间。
有多少婚姻之外的肝气感纠葛,说到家,不过是痴心着的一场心灵戕害:“他要的,不过是我的身体,而我,不过是咎由自取地犯着贱愿意把心一起奉了上去。”
麦禧不停的弹着烟灰,其实,那烟已无烟灰可弹,她只是,这样不停的重复着一个机械动作,所谓心下无痛,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而已。
细节从麦禧嘴里一一道出,一场阴错阳差的谋杀,在相互不肯妥协的挣扎中,终是渐渐脉络清晰。
2.小票上的秘密
端上饭后水果时,桑屏的下巴抵在罗阁肩上,伸出手:“拿出来吧。”
罗阁愣了一下,看她:“什么?”
桑屏指间捻着一张购物小票,在罗阁眼前一晃:“去干洗店送衣服时,在你口袋里发现的,想给我惊喜?”
罗阁的心,轰然响成一片,平日里,自己千秘密万谨慎地掩藏着这场艳遇的蛛丝马迹,竟会一时疏忽栽在一张菲薄的购物小票上,更要命的是,它落在了桑屏手里。
罗阁的思维,飞速旋转,旋到一个合适的方向时,转而坦然:“看来,我要重新给你制造生日惊喜了,幸好是下个月而不是今天,时间还算从容,项链放在办公室抽屉里,明天拿给你。”
桑屏笑了一下:“以后制造惊喜,最好不用项链,我的项链都泛滥成灾了。”
罗阁恩了一声,暗自庆幸桑屏没再深究下去,便端着一脸虚弱的温暖,把一只削好的象牙芒果递给桑屏。桑屏接过去,切成片码在盘子里,含着隐隐的笑,用牙签扎了一片举到罗阁嘴边。
罗阁心不在焉,香醇馥郁的芒果吃得味同嚼蜡,婚前三年婚后三年,他对桑屏已很是了解,在大学做化学讲师,对任何事物从不盲目下结论,而是像在做化学实验,一定要耐心地等到准确结果,职业性格很明显。
桑屏是敏感的,亦未必真的确信购物小票上的项链是买给自己的,在罗阁感觉,那张购物小票,极像某种化学试剂,被桑屏刻意而突兀地加进她想测试的某种溶液,被试的溶液就是罗阁,购物小票在他眼里引起的每一个闪烁,都被她不动声色地捕捉于心底。
夜里,悔意翻江倒海地折腾着,罗阁失眠了,偶然间,睁开眼,见暗夜中一双眼眸明亮闪烁,来自咫尺间的桑屏,他微微惊悸了一下,揽过桑屏的腰,轻声说:“睡吧,不早了。”
桑屏温顺地往他怀里钻了钻,罗阁的心跳得像受惊的马驹。
3.暗示
从遇到麦禧的最初到一年后的现在,罗阁始终保持着清醒,一场和爱没有关系的身体游戏。麦禧有曼妙的身材,饱满湿润的红唇,一双皓目烟波流转,宛如惊鸿一瞥,忐忑在罗阁心中的欲望,便被掠走了。
第一次到麦禧的公寓,凄迷的月色打在窗子上,麦禧抱着橙色的南瓜靠枕,歪着脑袋看他,轻轻地笑,气氛渐渐暧昧,他的心几乎要蹦出胸膛,只因惦念着自己的公务员身份,和桑屏六年如一日的温暖爱情,只能用摇摇欲坠的理智镇压着奔跑在身体里的欲望。
只是,当麦禧从洗手间出来,罗阁的理智彻底崩溃。
一缕缕湿漉漉的头发,像瞬间离水的海藻,蜷曲着贴在她光洁的额上,脚套在透明的拖鞋里,粉色的豆蔻,宛如盛开在静谧黄昏中的晚饭花。后来,罗阁想,当时,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傻,目光痴痴定在麦禧裸露的肩上,他吞咽了几下干渴的喉咙,身体就管不住了……
后来,看着蜷缩在怀里的麦禧,后怕以及愧疚还是逼上来,纵使罗阁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已婚男人偶尔为之的偷腥游戏,而麦禧是否甘心于被偷腥?现在的女孩子,个个自我到肆无忌惮,只要喜欢了,就要拿在手里,哪怕代价是遍体鳞伤。
罗阁揣着小心说:“麦禧,你知道的,我已经结婚了……”
话语未完,麦禧已笑得花枝乱颤,烟灰细碎如雪,从捏在指间扑簌簌落下:“天!你不会多情到以为我会爱上你逼你娶我吧?你不离婚逼我嫁给你,我就阿弥陀佛了。”
一句话,便泯灭了弹跳在罗阁心头的忐忑,很是汗颜的感觉。
罗阁也曾想过不能和麦禧继续荒唐下去了,当百无聊赖以及麦禧的电话打过来时,每一次都是理智输给了欲望。
好在,除了和他偷欢麦禧别无所求,罗阁总觉得欠她点什么,又无从弥补,只好常买些礼物送她,大多是首饰或女孩子喜欢工艺品,惟独没送过戒指,无论任何一种质地,麦禧收得坦然,不见得过分喜悦也没失望,好象见惯不惊。
无论麦禧的存在对婚姻多么无害,现在,到了该结束的时候,而且是必须,游戏最终只能是游戏,为它打翻了生活的从容,没丝毫意义。
4.亡羊之后无处补牢
第二天,罗阁买了一串相同的项链,为慎密起见,把购物小票扔进了商场门口的垃圾箱。
晚上,把项链戴在桑屏脖子上,桑屏捻着项链看了一会,侧脸说:“真漂亮。”
他合在桑屏肩上的手,用了用力。
早晨,那串项链被很随便地扔在洗手盆上,罗阁拎在手里,感觉它像极了昭然若揭的暗示,逼仄而来。
罗阁的心情糟糕透了,慌乱透了。
没捱到中午下班,罗阁出了办公室,在车上打电话告诉麦禧,正在去她家的路上。以往约会大都利用午休时间,其中一个打电话告诉另一个自己正在路上,另一个就会跑过来。那时,他常常想:偷欢这个词,用在自己和麦禧身上,再恰当不过。麦禧还没回来。
罗阁站在客厅里失神,真也罢假也罢,曾经有过的快乐即将不再,让他生出类似繁华褪尽的黯然凄清。
即便仅是游戏,不声不响离局,有点很不男人的卑鄙,这一次,罗阁要告诉麦禧,游戏到了必须散场的时候。
当麦禧扑进怀里时,罗阁虚脱地拥抱了一下,拥着她坐在沙发里:“麦禧,你听我说……”
麦禧看着他,满当当的无助在眼里弥漫,泪水飞快落下来:“知道了,但是,我不答应。”
原以为麦禧最多落寞伤感一会,不会在分手上纠缠,她出乎意料的反应,让罗阁一下子乱了手脚:“麦禧,你也明白我们之间……再者,不是早就说过吗?”
倒进罗阁怀里的麦禧,像明白了自己即将被遗弃的孩子,她边哭边说多么爱他,从一开始就爱,因为懂得已婚男人对艳遇怀着窃窃的渴望又怕被缠上,她只能编造一个不爱的谎言,留住他的身体,再慢慢抓过他的心……
罗阁听了,内心虚弱地挣扎在感动与恐慌中,最终,瞬间的感动敌不过现实。罗阁狠下心,决绝地逃出了麦禧的泪水围困。
一个下午,麦禧不停发短信,罗阁心怀内疚地回短信,当他发现越回越是纠缠不清时,身心俱惫地关掉了手机。
麦禧不屈不挠地打通办公室座机,被罗阁哼哼哈哈的应付彻底惹恼:“罗阁,如果你不愿由自己提出离婚,那么,我让你太太提!”
“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我不想……”
没容罗阁说完,麦禧利落地收线,握着话筒的罗阁,刹那间手脚冰凉。
下班后,罗阁失魂落魄,回想麦禧的种种态度,忽然感觉自己简直是幼稚到可笑,怎么从没想过,在熙熙攘攘的现实世界,自己不过是一前途略微看好的副处,相貌气质还算体面,过着不足以招惹美女青睐的小康生活,如果不是因为爱,麦禧凭什么会为自己挥霍一年青春?
一想到自己曾毫不设防地和麦禧聊起桑屏,事到如今,都已覆水难收,如果她存心想找桑屏,易如反掌,让罗阁悔死了。
5.爱情有个混蛋逻辑
罗阁踟躇了很久,还是开了门,炊香从厨房飘出来,桑屏正在烧菜,一切如旧的平静温暖,罗阁轻轻吁了口气。罗阁从背后轻轻揽住桑屏柔软的腰,六年了,从未对这个女子有过厌倦,想到极有可能会因自己没管住身体而失去,心就慌乱得不成样子。
桑屏侧过头看了他一下,笑,别过脸,继续做菜,神态波澜不惊。
晚饭后,桑屏洗净盘碗,坐在罗阁身边,拿过遥控器换频道,然后看着屏幕说:“罗阁,一个叫麦禧的女孩给我打电话了。”
轰然一声,响在罗阁心里,方寸尽失地讷讷着,一时说不出话。
“其实,早在看见那张购物小票时我就想到了,你错在不该将错就错,解释项链是送给我的,如果是给我制造的惊喜,它不会是一条项链。”桑屏的声音平静而从容,预料中的愤怒甚至声泪俱下,她没有。
有一种平静是哀莫大于心死,桑屏越是平静越是让罗阁发慌,他喃喃着垂下头:“桑屏,我一时没管住自己,你听我……”桑屏笑了一下,眼泪刷地落下来:“不必了,今天,我想通了一个很混蛋的逻辑,骗是因为爱,爱都不爱了,谁还屑于劳心费力骗下去?如果你爱她,跟我摊牌的是你而不会是她。”
一夜,相对无眠,罗阁把黑夜忏悔成早晨,末了,桑屏哭着告诉罗阁,她设想了分开和忍受他的背叛,前者比后者更让心痛,所以,她要后者。昨天她平静地烧菜做饭,是做给他看的态度,只要他还爱自己,温暖平静的生活依然会继续。罗阁望着她,一字一顿:“桑屏,这样的蠢事永远不会有了,我不会让这件事再伤到你。”
6.无处可逃
麦禧远非罗阁所想的简单,手机关掉了,她打办公室座机,众目睽睽之下,罗阁不能不接,接了,紧紧握着话筒,惟恐她无止无休的哭泣漏进别人的耳朵。
下班时,麦禧哀怨无助的脸,会腾然间从某个拐角处闪出来,一声不响地走到罗阁面前,一声不响地流泪,而罗阁,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拽着她,隐没在同僚的视线之外,在隐蔽的角落里,罗阁感觉自己狼狈透了,毕竟相处一年多,麦禧的秉性多少还是明了一些的,现在,她没闯进办公楼当众哭泣给他难堪,只因还有一丝希冀,残存在心里。
为避免这份狼狈扩散进机关办公楼,罗阁只能咬着不敢发作的愤怒,和她虚虚周旋。
那段日子,罗阁像一只被凶狼追逐着的山羊,疲于奔命,无处躲藏。
在家里,桑屏和他相对无语,常常是一开口,话音未出,泪水先落。黯然的内疚浮在罗阁眼里,桑屏遭受的煎熬不比自己少,这点不需要她说什么,罗阁是明了的,经历一场荒唐游戏自己收获了狼狈,无辜的桑屏收获伤害。
早晨,看着桑屏枕过的地方,湿漉漉一片,罗阁恨死了自己。
在罗阁心里,和麦禧一年的情分,已被愤恨积压得荡然无存。
7.阴错阳差
罗阁想:在刀尖上行走的生活,必须结束了,心情陷落在被疯狂围歼中的感觉,糟糕透了。
罗阁的心蹦跳得像一只逃命的兔子,摸进麦禧居住的公寓。
每晚上十点之前,麦禧雷打不动地在健身俱乐部健身,她曾说过,喝掉一瓶矿泉水补充水分,是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开过封的矿泉水箱子,在客厅一侧,麦禧总是极有顺序地从第一排右侧第一瓶喝起。
把白色的粉末倒向矿泉水瓶子时,手在抖,好半天才对准瓶口,涔涔冷汗,从每个毛孔钻出来,湿透的衬衣粘在身上。旋上瓶盖,罗阁已是手脚瘫软,边抹拭自己曾留下的痕迹边自语:“麦禧,你步步进逼,我没办法了,如果由我选择结局,这样是我能选的唯一。”
几乎是一路逛奔着回家,依在门上平定喘息,然后,罗阁听见巨大的心跳声,回响在房子里。
桑屏不在家,此刻,罗阁是多么地需要桑屏,她是他唯一的偎依,这个他爱也爱他的女子,在被伤过之后,他不能再害她了,刚做过的一切,他永远不会告诉她,因为,不想万一事发后她成为无辜的合谋者。
心跳平缓下来时,给桑屏打手机:“你在哪?”
桑屏轻笑一下:“我在外面走走,散散心。”
罗阁笑得虚脱:“早些回来,我爱你。”
“我也是的……”
收线后,有些昏昏然,直到被尖利的电话吵醒,很惊恐的声音,是麦禧的:“罗阁,你快来……”
环顾四周,桑屏没回来,突兀的不祥一下子抓住罗阁,从出门,到进麦禧家,几乎一路跌撞,明晃晃的灯光下,麦禧抖成一团,他的桑屏,脸色苍白而宁静,歪歪地斜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攥着矿泉水瓶子,另一只手捏着钥匙,罗阁拿过来,看啊看的,努力地想啊想,桑屏是什么时候偷配了麦禧房门钥匙的?它一直挂在自己腰上的,混迹在众多钥匙中,怎么会呢?想着想着,思维苍白了。
麦禧凑过来,怯怯问:“她怎么会想到死呢?还要到我家自杀……”
罗阁没答,坐在桑屏身边,抬眼,木讷问:“有烟吗?”
茶几上有一包女士香烟,麦禧抽出一根塞到罗阁嘴里,给他点上,罗阁盯着袅袅的烟圈在细细的香烟上飘荡,然后,缓缓的,微笑在唇上荡漾开来,当心脏剧痛着抽搐了一下时,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他知道的,桑屏在紧张到慌乱时,习惯大口大口地喝水。
她在麦禧的公寓里大口大口地喝水,因为,她把实验室的氰化物放进了这支香烟。
他们是如此地相爱,如此地心有灵犀,却又是如此巧合地同工异曲。
8.杂音
麦禧面前的烟灰缸里挤满了烟蒂,整个说哈途中,她在不间断抽烟,似是要用尼古丁将自己毒死了事,贝可心里有点难过,但,没有阻拦,人在心情灰到绝地时,会有恨不能把自己灭了的念头,只要不伤及生命,适当自虐来发泄一下绝望要比憋在心里,好得多。
麦禧掐掉了最后一支烟,惨然一笑:“罗阁和我摊牌时说过,那是他陪我抽的最后一支烟,我真的成了他命中最后一支烟,这细节,你们可以认为是假想推断,可以推翻,你们可以认为是我谋杀了他们,我绝无怨言,事实确实如此,我杀了他们,用我一个人的爱情,用我的自私。”
事实证明,麦禧的推断是正确的,在她家的矿泉水瓶子以及香烟盒上都替出了罗阁与桑屏的指纹,而且,在桑屏的包内,有一个残余着氰化物的小袋子。
麦禧终还是无罪者,贝可陪她回家,一路上,她没有话,麦禧也是无话,在走过一条老街时,她忽然停下来,指了一壁老墙的绿色台藓说:“它们,看上去是多么的生机昂然,却不过是台藓而已,阳光一照就顿萎了,就像我认为的爱情,我曾经认为我们会成为经典的传奇,却不曾导致了一场别人的绝唱,而我,不过是一个被绝唱剔出的杂音。”
说着,她跟贝可摆了摆手:“每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都认为自己的爱是最感人最深情的,其实,也是凡俗如此,不过尔尔而已。”
贝可目送着她过马路,回家,一个人怏怏地回了家。
晚上江中回来,边吃饭边抱怨,这样大的命案,竟是这样简单地就破了,太让人没成就感,贝可不动声色丁了他:“成就感对你们男人就那么重要么?很多男人感情出轨追求的也是一种成就感,其实,说白了,男人的成就感不就是一种虚荣么?”本来,江中就有些心下不快,竟经不起玩笑地反驳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顺口感慨一下而已,犯得着上纲上线么?”
贝可惊诧地望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吞炸药了?怎么一开口就枪炮齐下?”
江中愣了一会,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不对,试着在脸上堆起笑时,贝可已转身向另一侧躺着了,扔给他一个沉默的脊背。江中身手去揽,贝可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胸口,不肯扭转过来。
一连几日,江中怎样示好,贝可都是置之不理,江中脸上,渐显疲态,加上局里事多,干脆就不闻不问了,偶尔还会加班到彻夜不归,一个人的夜里,半张空掉的床,显出了些许与往日不同的寂寥,默默地啃着心吞着肺,贝可便会不经意间地,念起江中的许多好,而自己,总自恃为文明健康家庭生活的倡导者,不屑于高声讲话,羞于争吵,其实,不过是家庭暴力转移成了精神冷暴力而已,比之那些争吵,冷暴力的杀伤力,更是大的,夫妻间的冷漠,犹如侵蚀性极强的无色无味之毒气,悄然弥漫,将婚姻中的两颗心,一点点蚀得失去了活力。
贝可忽觉有些惭愧,碍于女子的面薄,不是很好意思的主动给江中电话,便短信问他在哪里?
很快,短信就回了,江中说在丽海公寓的楼顶看月亮呢,贝可扑哧地就笑了,当年,她和江中相识就是在丽海公寓附近,想必,自己不理他,惹得他心下寥落,回旧地找昔日感觉去了。
贝可飞快化了妆,拦辆车直奔丽海公寓,给他悄悄地来点惊喜,那些歉疚不需说出口,想必就是和解了,到底是人家意识到了语气不对来道歉了而端着高贵的自尊不肯给人面子不是?
夜色中的丽海公寓,静静地伫向淡蓝的星空,贝可仰头,看见楼A座的楼顶上,果然隐隐有人影耸动,心下乐着,便蹑手蹑脚若贼般往楼上走,把一个下楼来的女子,惊得差点昏厥过去,定睛看清来人不过是单薄女子,惊神乍定的眸子里便流露出了恨恨。
贝可歉意地笑了一下,继续上楼。
到了楼上,就见江中正擎着一架高倍望远镜在张望对面楼的一扇窗子,贝可心里大呼上当,什么在丽海公寓看月亮,切!看情形肯定是在执行任务。
贝可干脆不再蹑手蹑脚,以着江中的职业,一定早就看到了她蹑手蹑脚上楼来,说不准他正幸福地等着被自己袭击呢。贝可轻轻敲了他身边的胡栏一下,竖起一根手指,对回过头来的江中说:“嘘——。”
江中揽过她,把望远镜的一只孔推给她:“我们接到报案,对面房子里,可能有人试图投毒,就在这几天,罪犯犹疑了很久,没狠下心下手,我打算捉她个现形。”
“这倒奇怪了,为什么能报案而不主动站出来揭发,岂不是更简单。”果然,贝可看到对面一扇窗子里,有位长发遮面的瘦小女子,正搬下了饮水机上的大桶,然后看着手里的一小瓶东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