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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结还是不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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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一个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过程。

自杀?

这比任何解酒药都灵,何东兄弟仨人立马清醒,马路中间一站,拦辆出租就往医院奔。

“权筝他们家也是,凭什么上我们医院?这要真出什么事儿,我和我爸还不得受挂落?”在车上何西心里就小九九着,没敢说出来,知道这时候说这个不合适,可对权筝的同情大打折扣。

就甭捋那信息传递脉络图了,反正何东这点事儿,老何家现在是家喻户晓,比微博利索多了。咱国人有重亲情的基因,特别爱替别人着急,特别有爱屋及乌的胸怀,为别人家的事儿真能吃不下睡不着。就在何东三兄弟往医院赶的时候,何东的父母,何西老爸何守二,好歹把爷爷按家里的何守三,还在公司忙着的何守四都奔赴在去医院的路上,是受使命感的驱动。

看坐自己旁边的何东一直沉默,何北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他便说:“哥,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什么?”

“这权筝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

“我也自杀够吗?”

“殉葬?哟,活着不愿意跟人家……”

“要是残疾了,哥,你这下辈子可就……”何西早就想说了,在医院,自杀的他可见多了,当时就挂的,好说。就怕真把自己致残的。

“哥,你可别自残,我和何西能帮你。”

“帮什么?”

“把你弄残。”

“能说点宽慰的吗?”

“这时候?”何西何北一块儿喊了起来,弄得出租司机直扭头看他们。

等何东何西何北赶到医院,ICU门口果然站着一堆人,除了权筝的父母,还有何东的父母,再就是三叔四叔。三叔四叔一直在追问何守一,何东为什么没登记?这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何守一不知道,没登记还是权筝妈妈打电话来说的呢,这脸可丢大发了,满腔的怒气就等着何东来发作呢。

不曾想,蹲地上的权筝老爸权头一抬眼看见何东走了过来,“腾”一下站了起来,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一个耳光子扇到何东右脸上:“都是你!”他先下手为强了。

郑玉英反应最快,从旁边一头撞到权头身上,把他四仰八叉撞翻在地:“你敢打我儿子?”

权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权筝妈妈辛燕晓扑到他面前摇他:“她爸!她爸!救命呀!打死人啦!”

何守一赶紧过去安抚,刚弯下腰还没说话呢,权头一下坐了起来,把何守一撞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权头正要开骂,一看是何守一忙伸着手到处找何东,看见捂着脸的何东马上说:“筝筝要有一点闪失,你你你……”

三叔四叔忙上去扶起挺大块儿的权头跟说何东:“还不快道歉!”

何东捂着脸不动窝。

“快点!”三叔催他。

郑玉英一把拉住何东:“不道,他打我儿子凭什么让我儿子道歉呵?”

何西何北一看这架势赶紧凑到权头跟前,何北说:“叔叔对不起,何东说了,权筝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他也不活了,您就放心吧!”

何西也说:“要是权筝落下什么病根,何东说他养她一辈子!”

就这两句话,让大家都沉默了,不约而同地向ICU门口望过去,突然意识到打什么打,现在救活权筝比什么都重要。

何西进去了,大家盯着在他身后关上的门。

时间过得真慢,表的每一个嘀嗒声都象敲在大家心上的重锤。

门开了,何西跟着老爸从ICU里面出来,何守二向大家宣布:“放心吧,没生命危险了。”

被打傻的何东这时意识恢复,哭了,跟窦娥被平反时候的感觉一样,仿佛有一肚子说不尽的委屈,实则是一种放松。

“有后遗症吗?”权筝老爸权头问。

何守二说:“血已经拿去化验,结果一出来就能确定吃了多少安眠药,问题应该不是太大。”

“什么时候能出结果?”权筝老妈辛燕晓追问。

“一会儿就能出来。”

辛燕晓跟权头嘀咕了几句,俩人就跟着何守二走了。怕何守二篡改化验结果,俩人就到化验室门口守着去了,然后跟着送化验单的护士进了何守二的办公室,并要求当场复印一份。何守二一一照办,从何守一打电话告诉他因为何东没跟权筝登记,权筝自杀了,让他赶紧上医院,怎么也得把权筝救活,他就开始委屈自己当孙子了。凭经验,他明白作为肇事者一方的家属,就算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这孙子他也得当,才能让这么大的事儿过去的顺溜点儿。

可一看化验单,他不淡定了,劈头质问权头和辛燕晓:“你们怎么就想起要把权筝往医院送了?”这字字可都象尖刀,能把玻璃刮出声来。

辛燕晓看看权头:“她吃安眠药了……”

何守二用美剧“别对我撒谎”中莱特曼博士的眼神盯着他们俩:“吃多少你们知道吗?”

辛燕晓和权头又互相看看,权头说:“大夫,您有话就直说,我们闺女到底怎么啦?”

何守二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权筝吃的安眠药是在安全剂量之内……”那意思就是:没事儿弄出那么大动静想干什么?

辛燕晓反应挺快:“那她就没事儿了?”

权头觉得不对:“没验错吧,她要真想自杀为什么吃安全剂量之内的药?”

何守二站起来归置桌子,摆出送客的架势:“那你们只能去问她了。”

“您那意思她不是真自杀,就是想吓唬吓唬人玩?”权头还真有点打破砂锅的劲头儿。

辛燕晓狠狠瞪了他一眼说:“瞎说什么?”

何守二赶紧解释:“我可没那么说。行,就这样,孩子没事就好,别想那么多。”

权头自言自语:“我说呢,我闺女那么聪明一人……”还没说完就被辛燕晓使劲儿拽了一下袖子给打住了。

权头被媳妇这么一提醒赶紧改口:“何大夫,何大夫,咱这事能不传出去吗?”

“什么事?”何守二问。

“我闺女吃安眠药的事,咱就别扩散了,容易引起误会……”

“放心,医生当这么多年了,这规矩还能不懂?”何守二说完就往外走。

权头还就是不放心,跟着他:“我哪儿能不放心,可您是何东的二叔,你们是一家人,我要让您帮助瞒着也挺难为您的,可我们孩子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喜欢何东?对他痴心,想不出别的法儿了,出这么一下策,您说是不是?这要万一没算计好,还不把小命儿赔进去?等筝筝好了,我们请您吃个饭,您选地儿。”

“安全剂量之内,谁也不能保证就没事。”辛燕晓撂了一句。

何守二一听这个,知道权筝妈不是善茬儿,态度变缓:“放心,我不会跟何东说的,跟他父母也不会提。”心里话,我招这事干嘛?

权头就着台阶来一句:“那就谢您了,再出事谁都担当不起不是?”

这边明枪暗箭的时候,ICU门口老何家那帮人也没闲着,何东老爸,三叔四叔就上下五千年地劝何东,怎么能说不结就不结了呢?你得给我们个理由,年青人得顺流而行,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妈还来一句:“儿子,你不结婚我什么时候抱孙子呵?”当然何东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告诉他们想“青春重新走一回”,他不能保证他们在这时候能听懂和愿意听懂,所以他唯一的反应就是支支吾吾,越支吾就越显得他没理,越没理,几个长辈就越觉得自己在下一代尤其是下一代老大的婚恋问题上责任重大,这头要带不好,后面几个更麻烦。

看何东快被逼休克了,何西何北只好把他拉到一边,他们俩对他为什么不结心里有数,现在只想知道这人活过来了,何东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何东心里乱成一团只能问他们:“你们说呢?”

何北说:“就从了吧,不就结个婚吗,过不下去就离,不想那么大动静,就坐墙头等红杏。”

何西说:“想按自己的想法过日子,我特理解,可下次她要上吊跳楼玩煤气,你得事先想好怎么对付。”

何东这么一展望更傻了,说实在的脑袋被夹也就他现在这状态。

这时候,何守一看见权头辛燕晓两口子回来了,拉着何东郑玉英迎了上去,知道他们是跟着看化验单去了所以张口就问:“怎么样呵,化验结果?”

“问题不是太大。”权头说。

“大不大的,咱们也得把理讲清楚,你们儿子想当光棍我们管不着!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们筝筝说清楚?我们筝筝是传统女孩,恋爱的目的就是结婚,不结婚恋什么爱?谈了三年了,跑到登记处才悔婚,这做的叫人事吗?”辛燕晓绝不能让他们觉得好受。

“那也不能打人,要文斗,不要武斗,毛主席早就说了。”郑玉英更不依不饶,而且她思想总停留在文革那段,不管说什么她都能给绕那儿去,经常让何守一面子上挂不住,还老得给她打圆场。

这不何守一就说:“老权也是在气头上,打就打了,当长辈的教育下一代也是应该的,而且何东有错在先。”

“那也不能动手!”郑玉英不依不饶。

“那毛主席还说了呢,不为结婚目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辛燕晓也赶紧挖空心思想起一句。

权头一听这话针对性太明显,毕竟自己动手不对,所以赶紧陪礼:“刚才我跟何东是太激动了,跟你们道个歉咱两家真犯不着为这事闹掰了,亲家亲家,不就跟一家人一样吗?我就想知道你们对我们筝筝有什么意见?”

何守一说:“没意见,好孩子,可何东……”

“这我知道,现在这孩子再怎么孝顺,咱们也做不了他们的主,跟咱们那时候可大不一样了。我的意思,咱们都是过来人,什么样的女孩适合你们何东,你们也心知肚明。孩子们猫一天狗一天的咱们管不了,但是咱们可以帮他们想想,他们俩的问题是可以调和的还是不可以调合的。要是何东的意见对,我们筝筝也愿意改,咱们双方就一起努力,一起给他们做工作,让他们能比翼双飞。要是不成呢,也让何东缓着点步子,再跟权筝交往一段,怎么着也得让她安全着路吧?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就求何东能帮我们保住筝筝的命,她要哪天再出什么事,我们这个好好的家也就完了。你们说我说的在理不在理?”权头快声泪俱下了。

何守一“是是是”的直点头,等权头辛燕晓一走,何守一和郑玉英就逼问何东到底为什么没登记,何东说不想,再问为什么,就说不出来了,因为怎么看何东都不觉得现在是阐述自己理想的时候,结果父母意见就是,赶紧结了,别折腾了。

结就结何东心说,这刚哪儿到哪儿呵,就这样了,就他这性格还能往前走吗?

何东出的这档子事儿,让本来就心不甘情不愿去相亲的何西更有理了,他去找老爸商量,希望能找个理由把明天的相亲给推了,没想到老爸不买这帐。何西只好试着以理服爸:“爸,咱能与时俱进吗,二十一世纪都过去十年了,咱能不包办吗?”

“这些年放手让你自由恋,也没见你恋一个回来,”何守二说到这儿站起来用地下党的眼神身段把门关上,再压低声音问何西:“你不是那什么吧?”

“什么呀?”

“就那什么?”

“那什么?”

“啧,就是不喜欢女的……”

“爸,您可真屈才。”

“是就是,我也不给你说去,连你妈我都不告诉!”

“哟,联想没招您去可是巨大损失。”

“是?”

“不是!”

“那明天下午三点,你医院对面咖啡厅,接头暗号是什么还记的吗?”

何西有气无力地:“一束百合。”这才明白让老爸给算计了。

一看何西那样儿何守二笑了:“就去见见,千万别给我喜欢上,麻烦。你们俩一打架,丁主任还不隔着科给我递小鞋?但人家看上你了,你又是他下属,咱能不给人这面子吗?”

何西最烦这套,上大学的时候他就是党团都不沾的自由分子,他还就犟上了:“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我用不着卖身投靠,我还就不去了,要去您自己去!”说完就要走。

何守二赶紧拦着:“你妈也得同意呵。”

何西不说话。

“就算为我,行吗,儿子?”

何西还是不说话,心里话,我的终身大事可用不着麻烦你们帮我定。

“求你了,儿子。”

老爸都低声下气这份上了,再不给面子就说不过去了,再怎么说老爸也是为他的前途着想,所以何西就坡下驴:“那咱可说好了,要是因为我不同意,那位再跟权筝似的有个三长两短的,您可别赖我?”

“权筝?”何守二笑了,带点嘲讽的意思。

何西觉得不对:“怎么?”

“她吃的安眠药在安全剂量之内,根本就是吓唬人玩的。”

“您意思她假自杀?”

“跟谁都不能说,知道不知道?我都跟权筝父母保证了,这事就让它烂咱们肚子里了。”何守二严肃地告诉何西。

何西点头:“知道。”

“你跟那什么娇,奥,唐娇分手了吗?”何守四看何西走了就过来问何北,还没等何北回话,他又接着说“你可别给我闹出这事儿来!”看三伯也走了过来,何北赶紧以上厕所为名溜了。

老何家的上一辈不管谁只要跟何北在一起,就开始说教。何北曾对着镜子仔细研究过自己的长相,也没什么特别的呀,怎么就那么想让人教育他呢。

为躲避老爸和三伯,他跟何西后面看他进了二伯的办公室,因为没事儿干,他就趴门口偷听,这“假自杀”就让他听耳朵里了。正反应呢,一听何西要出来了,他赶紧闪进旁边的厕所,然后再窜到何西面前,大喝一声:“假自杀?”吓了何西一大跳。

何西一下抓住他把他按到墙上:“你敢露一个字……”

何北嘴硬:“怎么着?”

“我爸这辈子就吃定你爸了。”

这话对何北来说还是比较有效的,何守四给了他一套房单住,他有条件跟老爸保持一定的空间距离,尽量不让老爸惦记他,想起他,至于谁吃他老爸他不管,但他最怕最烦老爸数叨他。听了何西这话,他决心保守这秘密了。可怀里揣着这么大的秘密不告诉个人,他有点寝食难安。所以,从医院出来,他开车把何西在家门口放下,第一件事他就是给唐娇打电话,把这事传了出去,才踏实下来。

权筝还没醒呢就被挪到普通病房,说是再观察观察,没准明天上午就能出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大家都走了,就留何东一个人坐在权筝病房门口的椅子上。

从性格上,何东已经认输,怎么着这婚都得结了,可他有强烈的被逼婚的感觉。

何东的纠结已经从“登”还是“不登”自动转到“权筝的命重要”还是“自己的幸福重要”这块儿了。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现在这种活法儿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为什么还要这样过下去?为了对权筝负责,难道就应该对自己不负责吗?他思来想去,可是怎么想结论都是自己“生”的质量没法跟权筝“死”的事实相提并论。他终于自己也想通了,这婚他得结。因为死人的事儿虽然经常发生,但确实不是那么好玩。

早上,医生查完房,告诉何东权筝没什么事儿,快醒了。

何东便进去坐到权筝旁边,看着还在沉睡中的权筝,想象如果她就这样死了,他可怎么办?人都是在别人走了,再也回不来的时候,才能想起别人的好。何东现在想起的都是权筝的好,从最初的认识,到从登记处跑出来,他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责歉疚。他特别感谢她没死,他还有机会赎罪,他拿起她的手,轻轻地亲了一下。“幸福”这词已被他远远地抛在昨天晚上的夜色中了。

看见权筝缓慢地张开双眼,何东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你醒啦?”

权筝微弱地:“这是哪儿?”

何东抹了一下有点湿润的眼睛继续握住权筝的手说:“医院,你看,到处都是白的。”

“我为什么在这儿?你为什么在这儿,咱俩不是分手了吗?”权筝坐起来靠着床头问何东。

“我错了,你能不跟我计较吗?”

“你错了?”

“我不该跟你分手。”

“我有点乱,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大家都说我不对,我就改吧,我这人纠错速度特快。”

“你哪儿不对?”

“不该跟你分手。”

“是恐婚吗?”

“有点儿。”

权筝心里舒服了,转了一圈还是恐婚闹的,她和丁香的猜测没错。

看她不说话,何东就说:“你一出院,咱们就登记去,啊?”

“别,等等再说。”

“为什么?”

“我不着急。”既然是恐婚,就多给他几天时间让他不恐,权筝有这肚量。

“赶紧登了吧,一登记我也就彻底踏实了,我这人你也知道,有那么个法律的证件管着我,就我的性格来说也就能过下去了,咱俩好好过,能过好。”这时“八宝山”仨字在何东脑子里迅速闪了一下。

这句大实话让权筝心里别扭,所以说:“我再想想吧。”

“别想了,你一出院咱就去登记。”

“再说吧。”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咱就趁热打铁,赶紧把事办了,早办早踏实,省的夜长梦多。”

瞧这话说的,把结婚当什么了?

俩人正说着,权头和辛燕晓进来一眼看见权筝醒了,辛燕晓就叫了起来:“哟,我们闺女醒了。”

“妈,我怎么上这儿来了?”

“你……”辛燕晓刚想说,权头碰碰她的胳膊肘自己说上了:“突然晕倒,能不上医院吗?医生说受刺激引起,没有什么器质性的病,一会儿咱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你们俩怎么样啊,和好了吧?”

何东说:“没事儿了,我跟筝筝说了,她一出院我们俩就登记去!”

“那敢情好。”辛燕晓说。

“赶紧挑个好日子咱就把事办了。”权头痛快。

“可我没同意。”权筝说。

辛燕晓,权头急得异口同声:“为什么呀?”

看闺女不说话,辛燕晓要求何东回避一下。看何东走出病房,辛燕晓就问权筝:“怎么回事儿?”

权筝不想跟他们说那么清楚,就说:“不想就不想呗。”

权头真上火,不就结个婚吗,怎么弄得跟电视剧似的,今天他想,明天她不想,还有完吗,:“你是现在不想,还是就想跟他吹了?”

“不知道。”权筝说完就躺下了,用被子把脸蒙上。

辛燕晓掀开她被子说:“闺女,咱都二十七啦,还博士,有几个男的敢娶博士?千万甭跟他斗那小气儿,咱先把婚结了,管教的事儿慢慢来,有妈帮你,还怕他不对你俯首帖耳?”

“对,听你妈的没错,你看我模范妻管严,还全国范围的。”权头说。

老何家通讯系统又一次启动,权筝没事儿了,何东已准备结婚,爷爷,老爸,二叔,三叔,四叔都知道了。大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事儿终于过去了,在满意的当口还忘不了埋怨何东一句:什么岁数了还闹腾这么一下,青春期延迟突发症!

何西接到老爸的电话,嘱咐他相亲别迟到和千万别恋上。何西说您就放心吧,我又没什么特殊嗜好,凭什么喜欢恐龙呵。

何北以陪何西相亲为名,让自己心安理得地又一次以“老妈生病”为由请了一次假。他们超市的人都知道何北妈妈是老年版林黛玉,动不动就住院,可何北他妈妈压根就不在北京,在深圳给公司卖命呢。何北开车带着何西上花市去买百合,俩人正逛呢,接到何东电话,要陪何西相亲,说已把权筝送回家了。

一听何东真要登记,何北有点受刺激,想起昨天晚上把那秘密透露给唐娇的时候,唐娇说,这女的这么深呵,可不能娶。挂了电话,何北就跟何西说,咱不能就这么看着何东往坑里跳,见死不救,他可是咱哥!

何西说:“权筝怎么办?”

“哥就一个还是亲的,嫂子多的是。”何北说。

何西急了:“出人命可是你的事。”看何北不说话,他语气又缓和了,“以何东的性格,他娶权筝是不是挺合适?”

“没爱。”何北说。

“有爱不一定就能维持住婚姻,再说了谁能说清楚什么是爱?你问何东他明白‘爱’和‘性吸引’之间的区别吗?”

“待会儿我就告诉何东,我不怕死人。”何北挑衅地看着何西,其实他是嘴硬,他不是不怕死人,死人的事儿谁不怕?他也怕二伯上他爸爸那儿告状,可何东就这么结了婚,他觉得自己太不仗义。

“他要是转一圈最后还是觉得权筝好,咱们落埋怨事小,权筝到时候名花有主了怎么办?”何西客观地分析着,不但是阻止何北闯祸,也是在说服自己。

“假自杀逼婚的女的能好吗?”

“不管真假她的基点都是因为喜欢何东,不是想害何东,这点你得承认。”

何北一想也对:“那倒是。”

“你不说我不说,假就是真。”

“那不对,就算永远发现不了事实真相,假就是假,真就是真。”

何西由衷赞赏:“我喜欢你这句。”

“我哪句你不喜欢啊?全是至理名言。凭良心说,权筝姐也不错,除了假自杀这块儿,要不就让他们结了吧?我心里不踏实就让它不踏实吧,反正何东过不好是你的错。”

等他们见到何东,听说权筝没同意登记,这俩立时步调一致地劝何东,不登就不登,别逼婚呵,强扭的瓜不甜,破镜重圆也有裂缝,人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不是想幸福吗,你不是想青春重新走一回吗,赶紧走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我们随叫随到,等等。弄得何东直犯糊涂,说你们俩就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想分手的时候你们要揍我,想踏实过日子了你们俩又拿人生压我,你们谁也甭管我,我现在就想结,早结早了,想那么多是跟自己过不去。

何西何北交换眼神,何东是不是被刺激的不正常了,人想跟你结的时候,你不结,人不想结的时候,你非结。这时何西一看表:“不好了,快到点了……”三人匆匆往咖啡厅赶。

拿着一支百合的何西推门进咖啡厅,举目环视一眼看到一巨胖女孩单独坐在一张桌前一副等人的模样,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再往里面走了几步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女孩,这时胖女孩往门口这边张望,何西吓得慌不择路直往门口跑,跑到门口急忙掏出手机打电话:“何东,特胖……”

何东和何北已经坐在咖啡厅一角观望呢,何东告诉何西:“那你也得见呵。”

“超出我的承受力了……”

“想想黄继光董存瑞……”

“人家是为祖国,我是为我爸,不见了。”说着拿着手机就要出大门。

何东紧嘱咐:“别临阵逃脱呵,念段语录马上就好,下定决心,不怕牺牲……”

这时一绝美女孩走过来跟何西说:“嘿,嘿,你是不是何西呵?”

何西一抬头被女孩的美貌惊住,脸部表情立时僵硬,极不自然地问:“你是?”

女孩说:“肯定是丁香呵,你不是就要见我吗?”

何西张着嘴下巴掉了下来:“我要见你?对对,是我要见你。”

何北伸着脖子直往门口看,跟何东说:“哥,你看何西跟谁说话呢?那肯定不是丁香吧?”

何东正对着电话喊呢:“你跟着我念……”一听这话,也伸着脖子往门口看,俩人眼瞧着何西跟一美女入座,傻了。

何北说:“认错人了?”

何东猜测:“遇着同学了……”

何西刚要落座,马上又欠起身把花儿递给那美女。

“完了,还真是丁主任女儿。”何北说。

何东眼珠都不错地盯着:“你说,基因怎么就能变异成这样?”

“咱过去吧?”何北急不可待。

俩人就站了起来朝何西走过去,何西伸出胳膊假装很夸张地抻袖子其实是朝他们摆手,坚决制止他们过去。俩人只好又老老实实回自己座位坐下。“这不对”何北说,“恐龙就让咱们跟着,美媚就轰咱们走?”

“嘘,别说话,听他们说什么。”何东竖着耳朵眼睛盯着何西那边跟何北说。

“你听不见。”

丁香拿着花对何西说:“你还挺浪漫的吗。”

“这不是咱们的接头暗号吗?”

“那你是冒充的了?”

“不是,想看身份证吗?”说着何西就掏兜。

“不是说是一束白百合嘛?”

“十六块一枝呢,再说了,不行,我得问你,你说你长……”

“长什么了?”

“你长这么好看,都吓着我了,干吗非跟人这么见面呵?”

丁香其实为何西的直爽和夸奖感到特别高兴,但就不给何西面子:“怎么见面了?不是你非要约我吗。”

何西有点晕:“我约你?”

“你约我三点,你还差点迟到,来了还不进来,站门口东张西望,找谁呢?”

“找你!”

丁香又乐了:“什么事儿说吧?”

“你觉得我怎么样?”不是让说吗,何西就真说了。

丁香还真没见过这么直截了当的,直想笑,愣憋着,你不是直吗,我比你还直:“我跟你先把话说清楚,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交男朋友我第一不会找比自己小的,你现在还是住院医(就是实习医生)吧?第二我只跟二手男人谈,没恋爱经验的就省了,你要没留过级,肯定比我小。你谈过恋爱吗?”

何西可不上这个当,他腆着脸所答非所问:“我对你挺满意的。”

丁香不给他面子,笑着说:“满意也没用,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何西横下心就不接丁香的话茬:“你是精神病医生吧,我有点事求你。”说完,不等丁香答话,就把何东的事儿讲了,当然隐去权筝假自杀那段,问丁香:“你说我哥该不该跟她结婚?”

丁香问:“你哥叫……”

“何东。”

“他女朋友叫……”

“权筝。”

丁香脱口而出:“权筝自杀啦?”

“现在没事已经回家了。”何西愣没发现丁香的失态,“你说他们俩能成吗,现在何东想结权筝又不干了?”

丁香没说话,有点心不在焉,想走了。

何西一看留不住就说,今天咖啡是你请的,下次我请。

“下次?”丁香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何西吃惊的问道。

何西坚决地点点头说:“我看出你对我印象不错。”他准备不要脸到底。

“错觉”。丁香说完就走了。

一出门,丁香就给权筝打电话避开一切与自杀相关的敏感话题,直接切入“结婚”。她要求权筝别人说什么都别想,就问问自己对何东的感觉,他是不是比较接近你条件的男人?权筝想了一下说是,我长的不美,傻博一个,还不会持家,能找到他这样的,很满意。丁香就说,那还等什么?女人是性别上的弱势群体,八十岁的男人还能传种接代呢,八十岁的女人你试试?

丁香一走,何东何北赶紧坐了过来把何西一顿暴骂,何西看着他们一个劲儿笑,跟着了魔似的。

“傻了?”何东说。

“有一词叫什么来的,奥,神魂颠倒,丁香把他的魂带走了。”

何东研究何西:“这就叫爱上了?”

“对,我刚见唐娇时也这样。”

“那我对权筝为什么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那是没爱上,就是她不是你喜欢的,能让你心动的那种女孩。”何北说。

“所以,她既然不同意,就放手吧,顺其自然。”何西劝何东。

“就是说,”何东说,“我又可以重新走我的青春了?”

何西何北看着他拼命点头。

何东继续:“我可以过我想过的日子,干我想干的事儿了?”

何西何北说:“对呀对呀。”

“那意思就是我真有希望把我这辈子过幸福了?”

何西何北异口同声:“那是肯定的。”

这时何东手机响,接听,是权筝,她告诉他,她同意明天去登记了。

“权筝同意登记了。”挂上电话,何东告诉他俩,“明天早上九点我们俩登记处门口见。”

何西何北俩人对视,不知道说什么。

“别说了,我认了。”何东挺谅解他们俩。

“人和人不一样,有人先结再恋,有人先恋再结,实话,权筝人不错。”好嘛这弯转的,何西快虚脱了。

“她不是同意你换工作吗,那你就可劲儿的换,先别要小孩,等找到自己喜欢干的事儿了,照样幸福,是吧?”何北说。

何东点头:“我也这么想的。”

何西何北心照不宣地拍拍何东的肩膀。

何东起身去上洗手间,何北问何西:“何东就这么交待了?”

“你敢告他吗?”

何北摇摇头,“再上登记处拒一次,权筝就得来真的了。”

这时唐娇过来大大咧咧地坐到何北旁边:“哪儿呢,那丁香?”

“都几点了?”何北嗔怪她。

“我睡过头了,何西哥还行吗?”唐娇问。

何西点点头,一脸幸福。

“你俩对上眼了?”

何西又点点头。

“难看你也不怕?”

“谁说难看了?”何北说。

“你昨天晚上打电话说恐龙级的,要不我还不来呢,打的花了我二十六,我冤不冤呵?”

“我给你报销。”

“行,那我心里平衡了。”唐娇说着,对着何西接着八卦,“何北告诉我权筝是假自杀,是真的吗?”

这时何西何北看着已经站在他们座位旁边,听了这话愣住的何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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