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地想要拔刀,可是手掌才刚刚触碰到刀把,那个小个子业已出招。只见他使出一招“辕门射戟”,倏地打出手里的那个三角钉。
这枚三角钉地势道极大,连橡胶制的轮胎都能扎穿,更别说血肉之躯了。眼看着嵇大建连抽刀招架的机会都没有,耳轮中听到当啷一声,三角钉没有打中喉咙,反倒是擦过嵇的肩膀,深深打进汽车车门的铁皮之中。
小个子有些吃惊,自己飞镖夺命从来没有失过手,对方怎么躲得过。再看嵇大建,他的身子摇晃一阵,脸上同是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嵇大建的身后忽然走出个人,此人也是蒙面黑衣黑裤打扮,正是萧方。
萧方刚一来到这儿,就看到小个子准备动手的这一幕。他吓了一跳,赶紧把嵇大建往右边一拉,这才令后者躲过了一劫。
“找死。”(日)萧方发出一声断喝,提刀而战。小个子忍者脸色微变,拔出一把锋利森白的倭刀应战。
即使是面对萧方和嵇大建两位高手,这名忍者依然不落下峰,反而把后两人逼得连连往后退,身上又平添几条刀伤。
这时,车内的流沙部队成员听到打斗的动静,纷纷跳下车过来帮忙。
这正中那名上忍的下怀,只见他不忙不忙,倏地探出一刀。刀锋在一名流沙兄弟的脖颈前划过,随着刺啦一声皮肤割裂的声音,那名兄弟的喉咙被划开,鲜血顺着刀口似喷泉一样射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摁着喉咙,鲜血又从他的手指缝渗出。
汽车另一侧的两名大汉脸色顿变,二人齐齐抽出倭刀,想绕到他的后面,乘机下手。
不等他俩冲过来,那名上忍身形一晃,瞬间跳到马路边的护栏上。他的下盘相当稳健,整个身子在防护栏上不偏不倚,不晃不抖。等二人来到他的身后,他的身体突然一转,一脚便扫向二人的面门。二人只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一头冲撞的犀牛顶了一下,脖子都差点扭断。
两人闷哼一声,双手捂面,踉跄而退。上忍纵身一跃,从防护栏上跳了下来,然后倭刀左右分别刺了下去。
扑、扑!精准又毒辣的两刀,分别穿刺两名大汉的脖子,二人连叫声都没发出来,仰面翻到,当场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吓人了,连十秒钟都没到,这名忍者就连杀三人。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心里发毛,浑身的汗毛皆竖立起来。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对方只有一个人,要是再来七八个这样的高手,恐怕在场的这些人都要折在这儿。
众大汉们互相看了一眼,一同向他围拢过来。不过这名忍者不给他们包围自己的机会,他身形一晃,冲向离他最近的一名大汉。
那人大吼一声,举刀就砍。可是这名忍者的身子太灵活。再加上这名兄弟本来已经受了伤,速度和敏捷度都大打折扣,那名上忍只是随意地向旁晃了晃身,便把对方劈向自己脑袋的一刀让开。
不等对方收刀再攻,这名忍者跨前一步,先是横挥出一记手刀,砍中对方的喉咙,在大汉被他打得连连咳嗽的时候,他又抡起拳头一口气连打了三拳。这三拳下去,大汉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身子摇晃一阵后混倒在地。
看到敌人屡屡得手,萧方怒不可揭,他使出一招旱地拔葱,倭刀自上而下重重劈了下去。当啷,只听一阵金鸣声响过,那名抬刀格挡的右手被震得发麻,身体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在他倒退的时候,嵇大建找准机会,一刀刺在那名忍者的腰眼上。
那名上忍也实在是引起,腰上被挨了一刀,依然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只见他不忙不忙,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直接打向嵇大建的额头。嵇大建吓了一大跳,只能弃刀而退。
上忍没有杀掉偷袭他的人,也是感到一阵恼火。他的战场应变能力快得惊人,一招不中又迅速用倭刀勾住腰上的那把刀,以雷电之速反射了出去。
“噗”,嵇大建的腹部被自己的倭刀刀柄结结实实顶了一下,一口嫣红的鲜血喷洒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两名流沙部队的兄弟挥刀杀到。
这名忍者以一敌二,同时接下对方两把势大力沉的倭刀,他的身形就如同钉在地上的钉子,纹丝不动,反观主动出刀的两名大汉,被反震得手腕发麻,不由自主地各自后退一步。
他俩只盯着这名忍者手中的倭刀,完全没注意到他下面还甩过来两脚。
这名忍者个子虽然矮小,但出招迅速,只听嘎巴嘎巴两声传了过来,这两脚直接将这二人的两根小腿腿骨扫断。
二人疼得嗷的大叫一声,双双蹲跪倒地上,这名忍者身形微侧,运足力气,又恶狠狠地横扫了一腿。
左侧的那名大汉首当其冲,被这名忍者横踢过来的一腿正扫在头部,受其冲击力,大汉的脑袋向一旁猛偏过去,刚好与另一名大汉的脑袋撞到一起,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两名大汉碰撞一处,摔滚成一团,倒在地上,二人抱着脑袋,疼得嗷嗷怪叫,身子佝偻成一团。
他们被这名忍者的凶狠吓破了胆,但这名忍者可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提着手中的倭刀,又向余下的那些大汉跑去。刚开始他还是只是慢跑,可是越接近对方,他的速度也变得越快,到最后冷眼看去,这名忍者简直就如同一头成年黑豹。
众大汉们下意识地向后倒退,可是他们后退的速度又怎能快得过这名忍者,仅在转瞬之间,这名忍者业已冲到他们近前。
一名大汉见他是奔自己来的,吓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住,他本能的向前横砍出一刀,哪知这名忍者的身形突然高高跃起,他砍出的一刀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脚底而过。
一刀不中,他已然意识到不好,再想收刀变招,却是来不及了。这名忍者的膝盖高高提起,狠狠撞在他的面门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大汉的鼻梁骨被忍者的膝盖顶得全部塌陷下去。
他的嘴里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这名上忍下落的身形也顺势压在他的肩膀上。这人的个子并不高大,身体也不是很健壮,但这位兄弟却仿佛自己的身上是落了一座大山。他本能地叫了出来,仰面栽倒在地。
其实,流沙部队的兄弟不至于如此不济。实在是因为他们经历了两场战斗,早已精疲力尽了。再遇到如此强悍的对手,当然只有被打被虐的份。
不过,在乱战之中,要想独善其身也是不太容易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名上忍的身上也多出了几条刀伤,鲜血将他的衣服和裤子都染成了血衣。更让他担心的是腰眼的那处伤口,很大地影响了他的发挥。
这时候,草莽一郎的车队已经浩浩荡荡杀了过来。这名高山清司的保镖头子的主要任务是拖住这些人,现在他已经差不多抽身而退了。
不过,战场上不是谁想逃,就能轻易逃得掉的。此人杀了那么多流沙部队的兄弟,剩下的人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让他离开。
说话间,萧方和嵇大建杀了过来。萧方是前洪门的八大天王之一,嵇大建又是姜森的高徒,这两个人也是这名忍者最为忌讳的。他不想与二人正面为敌,消耗自己的体力,转头从酒吧方向突围。
酒吧方向只有四个人,高山清司的这名保镖头子自信自己解决他们应该没问题。
于是,一场包围与反包围的战斗进行到了最高潮的部分。
三人见敌人朝自己冲了过来,毫无惧色踏步上前。他们的刀快,这名忍者的身形更快,他身子就地一滚,从大汉的身上翻滚下来,躲避开两把倭刀的同时,他也来到第三位大汉的身侧,手中的倭刀快如电闪般的向外一挑,刀锋在那名大汉的拿刀的手腕上轻轻一挑。
看上去他没用多大力气,给那名流沙兄弟造成的伤口也不深不长,但是这一刀却硬生生将后者的手筋挑断。
那位大汉哎呦一声,兵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不给大汉任何生存的机会,这名忍者信手一挥手里的倭刀,倭刀精准地从大汉的心口刺了进去。因为力道太大,倭刀的刀尖甚至探出身体一尺有余。
趁着他的刀留在自己兄弟体内这一绝佳机会,另外一人飞身向这名忍者扑去,想把他扑倒在地上,可是这名忍者的反应太快。还没等大汉扑过来,他的身体就如同陀螺一般,提溜一转,将横扑过来的大汉让开。
在那名大汉从他身边掠过去的时候,他顺势将倭刀从人体中抽了出来,反手劈在对方的背后。
随着扑的一声闷响,他这一刀在大汉的后背上,足足开出一条一尺多长深可及骨的大口子,锋利无比的刀锋更是直接将脊柱骨削成了两段。学过生物的都知道,脊柱里的中枢神经控制着人体最简单的反射结构。这个地方遭遇重创,就算不死,也会变成永远醒不过来的植物人。
那大汉落地之后,疼得满地翻滚,只一会的工夫,人就没了动静。
这时,草莽二郎已经率领大批人马杀到。
这名上忍见状,冷笑一声,踹倒第三人闪退而去。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是大出萧方的意外。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率领手下几十号兄弟,勉强迎战。
打了差不多四五分钟,萧方身边的兄弟们纷纷倒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了嵇大建一个人。其他的兄弟要么被乱刀砍死,要么因为力竭吐血而亡。
两人背靠背,艰难地拄着刀不让自己倒下。
山口组众人把两人里三层外三层,萧方和嵇大建就是插翅也难飞。
草莽一郎拨开人群,走到二人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想到惨死在对方手下的亲弟弟,草莽一郎直恨得牙根痒痒。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日)草莽一郎字字皆寒道,握住倭刀的手也在不住地抖擞着。
萧方往地下吐了一口血水,满嘴红牙笑道。“没什么好说的,山口组败于流沙部队,已经成了事实。我只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恨满腔的抱负皆成空。”(日)
“说得好”,嵇大建仰天长啸,豪情万丈道:“好大哥,我阿健能和你,能和这么多兄弟死在一起,实乃人生一大幸事。”(日)
既然你们找死,就别怪我辣手无情。草莽一郎目光一寒,刚举起的右手就要放下。还没等他放下,一阵刺耳的声音震荡着众人的耳膜。一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面包车冲破人群,将七八人推倒,然后擦着草莽一郎的身子呼啸着来到萧方和嵇大建的面前。
还没等山口组的大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面包车车门一开,从里面跳下四名黑衣大汉。这四名黑衣大汉不由分说,将二人直接扛进面包车里,然后车门一拉,汽车的发动机发出轰鸣,面包车像压路机一样,又从山口组大众身上倒着碾压过去。
这一切,来得十分突然,前后在一起没有半分钟。
草莽一众顿时懵了,过了好久才有人反应过来。几十号人大呼小叫着,或叫骂,或跺脚,或惊慌失措,或开车直追,好不热闹。
在面包车以离箭之速飞向前方的时候,坐在最后面的一个人打开窗户,将一包三角钉抖落。
当啷当啷,这些三角钉飘洒在马路上,形成一张荆棘之网,隔断了后面追击的车辆。
“八格牙路,八格牙路。”草莽一郎左右开弓,谁在他手边扇谁。
透过后视镜看到后面的草莽一郎和山口组大众气急败坏的样子,嵇大建别提有多高兴了。他高兴得拍起了手:“看这帮孙子那德行,真是太痛快了,太痛快了。对了萧大哥,你什么时候留的援军?”(日)
萧方兴奋之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摇摇头:“这些兄弟并不是我安排的。”
“恩?”,嵇大建不明白了,如果不是萧大哥安排的,那是谁安排的。
没等他二人问话,车厢内一位黑衣人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副友善的笑容:“我们是胡组长的人。”(日)
胡子峰?!
那位黑衣人点点头:“蒙几位仗义相助,峰哥才能安全从高山清司的手里逃脱出来。北派(山口组)的兄弟对兄弟们铭感于心,大恩不言谢,容日后再报。”(日)
“是峰哥叫我们过来帮助你们的。”(日)
这时,旁边的另外一个黑衣人补充道。
萧方心里一动,但依然面部改色道:“我们是拿钱做事,没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日)
“不管怎么样,我们峰哥向来恩怨分明,只要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都会不余遗力地提供帮助。”(日)
“我们现在去哪儿?”(日)嵇大建问道。
“去我们在神户市的堂口,那里有我们七八百兄弟,可以保障你们的安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医生,为你们处理伤口。”(日)
“多谢。”(日)
萧方是奉了谢文东的命令,另立门户创办流沙部队的,本不应该和胡子峰走得太近。但现在他和嵇大建都受了伤,只能事急从权,酌情办理。
一路无话,萧方和嵇大建两人被安全送到胡子峰的堂口。他们处理好伤口,便被安排两间用客房打造的临时病房,暂作休息。
白天无话,到了下午四点钟,病房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胡子峰。胡子峰虽然还是全身绑满了绷带,像个木乃伊一样,但因为大多都是皮外伤,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胡子峰命令所有的人退下,只留自己一人在病房里。
看到萧方,胡子峰开门见山道:“这位兄弟,你是谢先生派过来的?”(中)
萧方左右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胡子峰明白他的意思,宽慰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十分安全,兄弟但说无妨。”(中)
萧方打消了顾虑,点了点头:“我们流沙部队是谢文东一手创建的,不管对内对外,都是独立的组织。如果胡先生碰到了像昨天晚上那样的意外,我们流沙部队就会出手。”
“哦,原来如此。”胡子峰沉吟片刻,暗道东哥这一招用得果真是高啊。他笑了笑,坐到了萧方的旁边。他很感激东哥的深谋远虑,如果不是流沙部队兄弟的拼死保护,他现在可能还在高山清司的手里。
胡子峰当然也没有忘了萧方,他真诚道:“兄弟尊姓大名?”
“我叫萧方。”
“萧方,那个大名鼎鼎的萧方,南洪门的八大天王之一?以前在RB洪门当堂主的时候,我的老头子和贵帮的向问天向帮主还有走动呢。”胡子峰吃惊不小,以前他只是听过萧方的名号,但从来没见过他的真人。现在得见,哪能不惊讶。
萧方摇摇头,无奈地摇摇头:“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自从南北大战之后,我就成了谢文东的人。”
“我对萧兄弟可是仰慕已久啊。”胡子峰由衷地说道。
“唉。”萧方叹了口气、
过了一阵,他见萧方实在是不想提及此事,便识趣地话锋一转,说道:“照这么看来,东哥是想要萧兄打响流沙部队的牌子,让它成为一把表面上和文东会,和洪门无关的利刃,以此来对付洪门。”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萧方点下头:“我的目标,就是把流沙部队发展成像白血那样的顶级杀手组织,让其扬名天下,让道上的人听了闻风丧胆。
“好气魄,以后有用得着我兄弟的地方但说无妨。”
“那就有劳胡兄了。”
“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你和那位兄弟就安心在这儿养伤,等伤好一些再离开也不迟。”
萧方点点头,回应道:“好。”
胡子峰在萧方的房里呆了有半个多小时,在这半个多小时内,二人聊了许多。从如何成为谢文东的敌人,变成了谢文东的兄弟。时而感伤,时而哈哈大笑。聊着聊着,他们发现彼此非常对脾气,两人皆是满腔抱负,豪气干云之人。他们越聊越投机,俨然把彼此当成了相见恨晚的老朋友。
“山口组吃了那么大的一个哑巴亏,肯定不会善摆甘休。胡兄应该早作准备。”萧方提醒道。胡子峰啪嗒一声,将一根香烟点燃:“萧兄说得极是,我已经让人从别的地方调过来两千人马,势要拿下神户市的地盘。”
“我想高山清司也是这样想的,他们肯定也在积极备战。不知道胡兄有没有什么应对良策?”
胡子峰呵呵一笑:“良策没有,拙计倒是有一条,还忘萧兄斧正。”
“斧正不敢当,我顶多是浅谈一点我的看法。”萧方谦虚道。
胡子峰:“我想这样......”
胡子峰和萧方都是可以文武皆能的全才,两人商定的计划,自然巨细无遗。不过,他们的对手高山清司和草莽一郎也不简单。更为关键的是,胡子峰的核心干部内,还潜藏着一个大奸细(这个奸细,并非胡子峰等人以为的花蛇)。
这个奸细,从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战局。
与此同时,向问天已经踏上了飞往RB神户市的飞机。他虽然隐退江湖多年,但一直挂念着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兄弟、朋友——萧方。听说萧方想兄弟们了,回忆起兄弟们并肩作战的场景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无动于衷,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为名利,只为兄弟。
斗转星移乾坤变,一剑在手任我行。三千载功名利禄,皆谈笑风轻云淡。这就是向问天,一代英雄向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