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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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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良猜中了,这个人真是李权。此时,他和赵汉雄两个人呆在院内大楼的一个房间里。这是郑楠来过的那个房间,不过,郑楠在场的时候,他没出现,是郑楠离开了才走进来的。房门锁着,屋子比较热,却仍然关着窗子,拉着窗帘,而且,没有电灯,只点着一支蜡烛,因此,室内光线很暗,如果不注意,连两个人的面目都难以看清。二人隔着一个小小的茶几,离得很近地并肩坐在沙发里,神情严肃地低声讨论着一个重大问题。

李权:“他就这个态度?”

赵汉雄:“对,他很不配合,怎么办?”

李权:“那就不能指望他了……对了,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没有?”

赵汉雄:“反常……那倒看不出来,不过,他肯定非常恨我,那眼神就看得出来,好像恨不得一下掐死我的样子……哎,我总有点不放心,你说,他能不能对我下手呀?”

李权想了想:“恨你是正常的,不但恨你,也一样恨我,不过,他还不能把咱们怎么样……这事也真怪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呀!”

赵汉雄狂躁起来:“我不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才那么干的吗?妈的,这怪不着我,是他自找的,已经干了,他能怎么样?要是再逼我,连他也一起收拾!”

李权急忙地:“哎,哎,这可不行。大哥,这就是你的短处了,动不动就想动武的。你想想,如果你不这么干,凭他这套做派,把人都得罪完了,肯定在山阳干不长。我敢保证,顶多一届就得滚蛋,可你这么一干,反倒帮他稳定了地位,弄得谁也不敢动他了!”

赵汉雄:“可我解恨!妈的,这些年,别说山阳,就是整个白山,谁敢对我这样,他办的是人事吗?恩将仇报,对这样的人,我赵汉雄绝不手软。还有那个孙铁刚,我早晚要跟他算账!”

“不行,绝对不行!”李权使劲摆手摇头,“大哥,你再不能胡来了,你想想,孙铁刚在山阳靠着谁,还不是他?如果他下去了,孙铁刚还能站住脚吗?”

赵汉雄:“也对,到那时,咱们就把他的企业都接过来,让他鸡飞蛋打,最后给咱们白忙一场!”高兴起来,“对了,就这么办,这次换届决不能让他选上。哎,这件事你有把握吗?”

李权:“咳,咋说呢,本来是有把握的,你想想,他来山阳后得罪了多少人?虽说老百姓拥护他,可老百姓能帮他啥忙?所以,真要投票选举,他十有八九要下去。可是,谁知你弄出这事,给他争来不少同情票,而且,他从那以后什么也不顾忌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式,大刀阔斧,撤换了一大批中层干部,把咱们的人调整下去不少,这样一来,代表中他的人就多了,再加上孙铁刚也在帮他活动,所以,现在反而没有把握了!”

赵汉雄:“这……既然这样,能不能干脆就不让他当候选人,这样他就选不上了!”

李权急忙摇头:“这个做不到,绝对不行,你是知道的。”

赵汉雄沉闷下来,不再说话。

李权想了想:“对了,除了党代会的事,眼前最让我不放心的是专案组,看他们的样子,案子不破是不会撤的!”

赵汉雄:“那就让他们破,看他们怎么破,我们已经都想到他们前面,该断的已经断了,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李权:“你是说马强……其实,这个事也挺险的,再晚一步就完了。对了,这件事上不会再出事吧!”

赵汉雄:“不会,我派大刚子去的,他这人你知道,是我的铁杆兄弟,绝对不会出事的!”

李权闷闷地想了想:“不过,我还是不放心,绝不能让专案组再这么查下去,必须想个办法!”

赵汉雄:“也对,不能让他们这么顺顺当当的查,得给他们找点麻烦!”

李权:“找麻烦的办法已经使用过了,效果不大,这不,李斌良照样在山阳办案,其实,专案组这几个人中,他是最危险的人物。看上去平平常常,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心里非常有主意,软硬不吃,所以,林荫让他当副组长,实际上行使组长职权,你不是也知道吗,当年江泉的市长魏民,书记没当上,还身败名裂,把命搭上了,都是拜托的他,我想,让他这样一个人在山阳这么呆下去,早晚是我们的麻烦!”

赵汉雄:“这……找麻烦不行,咱们给他来个反守为攻……”眼睛闪了一下,突然乐了,“我有个办法,不知行不行?”

李权:“什么办法……”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两人中断讲话,互相看了看,李权:“我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急忙放到耳边,脸上现出笑容:“苗雨,是我……啊,这……我来山阳了……啊,在饭店里……嗯,是山阳大酒店,有事吗……这……你不要来找我,我马上去接你,一会儿就到!”

李权放下手机,对赵汉雄:“是苗雨,我得去见她,不然,她会去山阳大酒店的!”

赵汉雄:“老弟,你怎么一听到她的声儿就稳不住神了,真看上她了?别忘了,她是警察,是专案组的,你可不要稀里糊涂栽在她手里呀,你还要干大事,将来,真的当上领导,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啥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啊?”

李权:“老兄,这你就不懂了,这是爱情……行了,我得走了,有什么事咱们通电话!”

李权匆匆离开房间,向外走去,赵汉雄没有送,关上房门后,讥笑地自语着:“爱情?狗屁!有了钱,想睡哪个女人睡哪个女人……”

目标从大院里走出来,四顾了一下,匆匆离开,向远处走去,片刻,黑暗中传来启车的马达声。

原来,他的车藏在远处隐蔽的地方。

吕康:“你们看见了吧,我说的就是他,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当然认识。

邱晓明咬着牙,少见地低声骂了句:“妈的,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原来……这回,一切都明白了!”

李斌良没有出声。

邱晓明碰了一下李斌良:“李局长,你也明白了吧?”

李斌良仍然没有出声。他当然明白,专案组的内部消息一定是他泄露出去的,可是,使他心里难过的是,他是从另外一个人口中知道的消息,而这个另外的人是苗雨。

邱晓明继续低声骂着:“妈的,这就是我们的联络员,原来,他和我们的嫌疑人联络,联络员都这样,咱们还能信着谁呢?”

李斌良依然不出声,可是,他的心情极不平静:当年,自己曾经遭遇过秦荣和吴志深那样的内奸,就很震惊,可他们和刚刚离开这个人相比,又是小巫见大巫了,他可要比吴志深、秦荣厉害多了……

吕康在旁不明所以地:“邱局长,你说什么呀,他是……”

林荫打断吕康的话:“不说了,撤!”

还未走近专案组办公室,门就在里边推开了,秦志剑迎出来:“李局长,发现什么了吗?”

林荫:“进屋说。”

几个人走进屋子,关上门。

进屋后,没等秦志剑提问,吕康先开了口:“邱局长,这都是怎么回事啊?刚才那个人是谁……还有,郑书记怎么会和赵汉雄在一起,还用这样的方式来见面?”

秦志剑:“什么,郑书记和赵汉雄在一起,有这种事……”

没人出声,谁也无法回答。

林荫:“大家都找地方坐下,咱们研究一下吧!”

邱晓明:“吕康,你忙去吧!”

吕康要走,林荫急忙拦住:“哎,你不要走,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专案组的正式成员,咱们一起研究吧!”

吕康激动地:“这……是,是。”坐到邱晓明身旁。

林荫:“大家都说说,怎么回事?”

秦志剑:“这……我是听错了还是真的,郑书记和赵汉雄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赵汉雄是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李斌良:“是啊,现在,有很多问题让人闹不明白。我总觉得,赵汉雄在案件中最可疑,郑书记首先应该怀疑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主动向我们提供过,而且,我们一旦说到这个人,他又总是把话题岔开,或者为赵汉雄开脱。现在,他们又以这样的方式秘密见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邱晓明:“这……难道,他们是同谋,郑书记和赵汉雄合谋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不可能,绝不可能!”吕康急忙站起来,“邱局长,哪能有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郑书记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亲人,我不信,不可能!”

邱晓明:“那,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秦志剑:“这……我都让你们说糊涂了。真的,你们亲眼看见,郑书记和赵汉雄在一起了?”

邱晓明:“真的……林局长,李局长,即使不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那么,他们之间也一定有事,而且,是见不得人的事。”

这点是显然的,但是,会是什么事呢……

秦志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事一定和郑书记的家人被害有关,不可能有别的事……看来,我当初的看法还是对了,现在,哪有这么好的书记,又正派,又廉洁,又实干,为老百姓办实事,简直比孔繁森还孔繁森,都是装的,实际上,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事……对了,能不能这样推理:郑书记、不,郑楠和赵汉雄一起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家人发现了,要揭发他们,他们不得不把她们除掉……这,不过,丈夫杀害妻子倒有可能,父亲杀害女儿……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哪?郑楠不像是这样的人哪!”

吕康接过来:“对,郑书记不是这样的人,这里边肯定有别的事!”

李斌良忽然想起冯健男:“对了,吕康,你说过,和赵汉雄的那个保镖是同学,他叫冯……”

“冯健男。”吕康回答,“我们是警校时的同学。”

邱晓明明白了李斌良的意思,急忙接过来:“你们关系怎么样?”

吕康:“在学校时还不错,我们都是苦出身,投脾气,常在一起说心里话,毕业后就分手了,只通过两回电话,再没见过面。我只知道他一直没分配工作,非常苦恼,后来,就失去了联系。想不到,他居然给赵汉雄当了保镖。我觉得,他完全变了,和学校里那个冯健男根本就是两个人了。当时,他非常愤恨黑社会,说当上警察之后,一定和他们做斗争,想不到……”

吕康叹口气,突然住口了。

秦志剑喃喃地:“年轻人,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跟赵汉雄在一起,能学出好来吗?这些孩子,如果走在正道上,不会下滑的。当年,我们清水的警校毕业生也没有分配,还是林局长去之后解决的,其中有一个叫高翔的,素质真好,可是,只能在公安局白干,最后,和黑社会斗争时牺牲了,还没当上警察……”

秦志剑突然住口了。

林荫接过话头:“高翔是为我牺牲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他。”

李斌良听说过这个事,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可林局长和秦志剑的语调中,仍然透出深重的悲伤。一时之间,他心中充满了感慨:当前的社会现实就是这样,假文凭满天飞,而且比真文凭还吃香,而真正的大中专毕业生却难以分配。可是,警校和其他学校不同,他们是专门培养警界人才的,如果他们不分配,流失到社会上,必然思想混乱,一旦走向邪路,会是什么结果呢……

吕康的话打断了李斌良的忧思:“林局长,李局长,今后我怎么办,还继续监视吗?如果再发现郑书记有什么可疑举动怎么办?是不是继续监视?”

林荫急忙地:“不,吕康,你可以继续监视赵汉雄和他的所有手下,但是,绝不能监视郑书记!”

李斌良接过林局长的话:“吕康,我看,你可以接近冯健男,既然你们在学校时关系很好,他的本质也不错,你争取把他拉过来,通过他来掌握赵汉雄的情况。”

吕康为难地摇头:“这……恐怕够呛,我尽力吧!”看着邱晓明,“邱局长,你还有事吗?”

邱晓明:“没有了,一切按林局长和李局长说的办,你和你的几个同学要多受累,继续监视赵汉雄和他的手下,要特别注意保密,不能打草惊蛇……对了,还要注意保护袁志发的安全,他的病房除了医护人员,任何人不得进入。”

吕康:“是。”

林荫还想说什么,突然,怀中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对李斌良:“胡学正的!”

林荫把手机放到耳边:“是我……什么……没事,有我哪,好,我马上赶回去!”

林荫放下手机,对李斌良:“胡学正说,他们接连接到几个电话,有赵汉雄本人打的,还有市领导打的,询问赵汉雄的案子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破。”转向大家,“大伙儿还有事没有,没有我得走了,去江泉。”

秦志剑:“这……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研究呢,就是跑风漏气的事……”

林荫急忙摇头:“不行,我太忙,斌良领着你们分析一下吧,今后,还得加强保密……斌良,你送送我!”

林局长说着向外走去。李斌良明白,他并不是要自己送他,而是有重要的事情对自己说。

走出公安局大楼后,林荫低声对李斌良:“你觉得,苗雨是不是有些可疑……”

此时,苗雨和李权在一起。

李权很有些激动,因为苗雨主动打电话约他,还说想他。这是一件足以使他激动不已的大事。

尽管不时和赵汉雄这样的人打交道,可是,李权认为,自己和赵汉雄不是一样的人,李权觉得,赵汉雄太粗,而自己则是文明人,赵汉雄基本上属于黑道,而自己则基本上属于白道。自己和他来往并结下密切的关系,是互相利用,不是一类。自己要比他高雅得多,最起码,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就不一样,听他那话说的:“将来真的当上领导,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这是什么话?找女人并不只是“三陪”,除了漂亮,还得有情调,有文化、有地位、有性格才行,这样的女人太稀缺,来白山两年多了,好不容易才碰上她,绝不能放过。

说起来,认识她有些偶然。那是半年前,他陪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去市公安局听一个案子的汇报,在汇报的过程中,副书记要看卷宗,林荫给她打个电话,她就抱着一摞卷宗出现了。当时,她一身警服,不卑不亢,美丽中透出自信,成熟中不乏青春感,眉宇间还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当她出现,他顿时眼睛一亮,目光怎么也离不开她了。可是,她对他却不理不睬,尽管谷局长给他们做了介绍,她仍然是淡淡地点点头,对副书记和谷局长询问的问题,她回答得条理分明,用词准确。这一下就打动了他。后来,他侧面打听到,她还没有结婚,甚至还没有男朋友,大喜过望,觉得她就是老天为他送来的最好的礼物。他发誓,别说她没有男朋友,就是有,也要夺过来。他托了一位市委领导当介绍人,她也没推托,同意和他处一处,这简直使他受宠若惊。

他知道,珍贵的东西不容易到手,必须小心对待,耐心追求。所以,在和她交往中,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她,并暗中琢磨她的性情好恶,处处讨好,生怕飞了。观察了一段时间,他惊讶地发现她和一般女人完全不同,既不贪图钱财,也不羡慕地位,他的优势,他的热衷,在她眼中居然一钱不值。他暗中看了不少爱情书刊,还询问了一些文化高的人,让他们帮助分析一下她的心理,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女人一是比较清高,独立性强,自尊心强,二是事业心强,比较注重人格和能力。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在她面前总是处处注意自己的形象,既要显示出自己的能力水平,同时还要保持一种谦虚的态度。上次在专案组的讲话,他就特别注意了这一点,要向她展示自己的水平和政治修养,然而,由于本性难移,效果并不理想,这使他越发意识到她是天生的丽人,非同一般,越发想得到她。

然而,她和他并不一样,尽管处了好几个月,尽管她对他产生了一点好感,可是,她还在顽固地保持着她的自尊。她只同意和他相处,绝不向他许诺什么,更不许他动手动脚。他明白,要得到她,必须经受这种艰难的考验。考验就考验吧,值。有一天,当真的和她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人们面前,多么光彩?自己绝不放弃这次机会,一定要把她弄到手,一定!

可是,这只是自己的想法,她却远不那么迫切,不卑不亢,若即若离,每次约会,也总是他约她,这使他有点沮丧。然而想不到,她现在居然主动约他,而且还说想他,这让他不能不躁动不已。

本来,苗雨让他开车去公安局接她,可是,他没有答应。因为,这次来山阳,他不想让人知道,尤其不能让专案组的人知道。所以,他在车上给她打电话,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爱情是隐秘的,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要她到公安局不远的路口等……瞧,她已经到了。

他小心地把车停到她身边,推开副驾的门:“苗雨,快进来!”

苗雨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车,钻进来。

他知道,她发现他现在的车是“桑塔纳”,而不是他往日驾驶的“奔驰”,就急忙向她解释说,他是听取了她的意见,那台“奔驰”太惹眼,退给了主人,又另外借了这台“桑塔纳”。当然,真实的原因是,他这次来山阳见赵汉雄不想让别人发现,否则,他才不会坐这样的车呢,太掉价。

启车之前,他看了她一眼,今晚,她穿着一身休闲的便装,少了一点穿警服的威严,大概,这是一种暗示,暗示要和自己拉近距离。如果是这样,那可太好了,他要带着她去郊区,和她并坐在夜空下,夜色中……这是一个突破她的防线的机会。

当然,他并没有头昏,现在也绝不是头昏的时候。她上车后,他感觉她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热烈,相反,好像更加矜持,更加冷静。

这可不行,李权可不想放弃机会,车行驶到街上后,他感叹地对她说:“这可是第一次啊!”

苗雨:“什么第一次?”

李权:“你第一次约我呀?对了,你说想我,到底是真还是假呀?”

苗雨现出一丝笑容,李权还感到,她现出一丝害羞的表情,如果在白天,一定能看到她脸红了。这可实在太难得了。他抓住机会继续追问:“怎么不回答,你真的想我吗?”

苗雨回答了,可是,回答的内容大出他意外:“真的,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你。”

李权一怔:“什么……你……什么事?”

苗雨:“你到底对别人说没说过专案组的事?”

李权的心一下冷下来,口气也随之变得冰冷了:“怎么,你就为这事约我?”

苗雨:“这……对不起,当然,也不完全是这样……”

李权:“你不用解释了,我记得曾经告诉过你,我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报告了何书记。怎么,你怀疑我?”

苗雨的回答依然令他意外:“不。你曾经交给我一个重要任务,把专案组的一些情况随时向你报告,可是,在报告前,我必须首先弄清,接受我报告的人是不是可信。”

苗雨的口中透出一种戏谑的语调,气氛也随之又缓和下来,李权松了口气,心重又热起来。

“可是,你还是不信任我?”

苗雨:“现在,我谁都不敢信任,各种迹象表明,我们专案组成立以来,所有的行动都被罪犯掌握,我不能不多问几个为什么。”

李权:“这么说,你还是怀疑我,怀疑我把你说的话向不应该说的人说过?你怎么就没有往别人身上想想?我早就说过,专案组内部也不是个个可靠,包括那个李斌良……”

“不,”苗雨突然打断李权的话,“绝不能是他,他如果不可靠,就没有可靠的人了!”

李权:“你是说,他要比我可靠?”

苗雨:“你……”

李权好像抓住了真理:“对不起,你的话让我不得不多想几个问题,据我所知,李斌良是个离婚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再婚……”

苗雨突然地:“停车!”

李权瞥了一眼苗雨:“干什么?”

苗雨:“我和你没什么谈的了,让我下车!”

“你……”

李权突然又笑了:“苗雨,你怎么了?”

苗雨:“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怎么了?”

李权:“这……苗雨,难道你还不理解我吗?我不是……苗雨,你真的让我说出口吗?”

苗雨不出声了。

李权继续小声地:“苗雨,既然已经这样,我就直说了吧,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我不想在你的口中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我害怕失去你……苗雨,我说的是心里话……”

李权说得很真诚,甚至有些哽咽了,连他自己都被感动了。

苗雨也被感动了,即使没有感动,也被打动了。她急忙改换成温和的口吻:“别说了,我相信你了,不过,你实在太敏感了……”

李权:“我不能不敏感,和你处了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苗雨,我们都不小了,不能无止境地拖下去了,我们……应该确定关系了,我们……结婚吧!”

苗雨吃了一惊,可是,也里却热乎乎的。这就是女人,任何女人都这样,他们喜欢甜言蜜语并往往陶醉其中,更很难在爱情的表白中保持冷静。尽管苗雨自认和一般女人不同,可是,听了这些话,还是感到非常舒服,顿时觉得他亲近了许多,如果换个时间,他说这些话,她有可能会答应的,可是,现在不同。

她轻轻叹息一声:“谢谢你,不过,现在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等案子破了再说吧……你不知道,他们怀疑我走漏的消息,这两天有事瞒着我。”

李权也警觉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瞒着你了?”

苗雨:“这……怎么说呢?譬如,今天,我和李斌良外出回来后,专案组就讨论起内奸的事,干脆就指向了我。后来,林局长又和李斌良他们关上门谈了好半天,却没让我参加。”

李权:“这……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苗雨:“我又没在场,怎么能知道?不过,我上卫生间时路过他们的门口,注意听了一下,他们好像提到了赵汉雄和郑书记……”

李权:“什么,真的,你听清了?”

苗雨:“别的没听清,只听到了他们的名字,是秦志剑提到的,他好像挺气愤,声音也比较大,让我听到了……对了,他们还没有称郑书记,而是叫他的名字。”

李权更加震惊:“什么,他们叫郑楠的名字了?”

苗雨:“是啊,听口气,好像还挺不尊重的,这很反常。自从来山阳之后,我们知道了很多郑书记的事迹,都非常尊敬他,怎么能用这种口气称呼他呢?我怀疑,他们可能掌握了什么重要线索。”

李权沉默了一下,忽然换成恼怒的口吻:“那他们为什么不汇报,他们想干什么?”突然停下车,转头对苗雨,“苗雨,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感谢你及时让市委掌握了情况……对了,今后,你还得密切注意,有什么新情况随时通报我,好吗?”

李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苗雨,苗雨迎了一下他的目光,但很快又垂下眼睛:“这……好吧,不过,我有点不安。”

李权:“没什么不安的,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代表我自己,我要比他们强大得多!”

苗雨:“好吧。你还有什么事吗?送我回去吧!”

李权这时才发现,二人已经来到郊外。眼前一片黑暗,车内只有两个人,偶尔才有车辆从旁边驶过,真是个难得的机会。可是,正像她说的那样,现在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他浇灭了自己躁动的热情,默默地调头,向城内驶去。

苗雨显然和他想到了一起,在车驶进县城之后,用歉意的口吻对他说:“对不起,我们……现在真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等案子破了再说吧,那时,我们再说,好吗?”

只能这样了。

李权说:“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公安局大楼的影子在前面出现了,李权又提出那个理由,不想让专案组的人看见他和她在一起,就在距离大楼约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让苗雨下车,抱歉地说不能再往前送了。苗雨完全理解他的用心,道了声再见,悄然下车离去,李权也迅速调头,向另一条路驶去。不过,调头前,他已经看到,公安局二楼专案组办公室的窗子还亮着,他们显然还没有休息。

不会发生什么新情况吧。

不,发生了新情况。

如果李权再等一会儿,如果他再注视一会儿山阳公安局大楼,就会看到李斌良、秦志剑和邱晓明三人匆匆走出公安局办公楼,进入他们的“桑塔纳”,向中心医院的方向开去。

在医院值班的吕康打来电话:袁志发醒来了。

医院眨眼间就到了,三人匆匆向里边走去。

可是,在拐进走廊的一瞬间,李斌良感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在身后向医院外边走去。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向这背影看去。

这是个男人的背影,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

李斌良认出了他:“冯健男!”

冯健男肩头抖动了一下,站住了,慢慢转过身,看到李斌良:“你……叫我……”

李斌良走上前,看着冯健男的脸,发现他的嘴唇有些颤抖,好像内心很不平静。

李斌良:“对,你在这里干什么?”

冯健男迅速平静下来:“没干什么,您叫我干什么?”

李斌良:“没干什么,到医院来干什么?”

冯健男:“怎么,医院不能来吗?看病,怎么了?”

李斌良:“看病……你生病了?”

冯健男:“就算是吧。怎么,李局长对我这么关心?”

李斌良:“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生病了?什么病?”

冯健男:“不是病,是伤。李局长,您太健忘了,我曾经在江泉挨过一刀,虽然好了,可伤口还是有些不舒服,就来看一看……对了,李局长,我赵大哥的案子怎么还没破呀,是不是就算了?”

李斌良一下陷于被动:“你……你放心,这个案子一定会破的,你们的赵董也一定知道,市局林局长带着另一个专案组在山阳,他们一定会把你们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

冯健男嘲讽地一笑:“那我就替赵大哥谢谢你们了!”

李斌良:“免了。不过,听你的口气,你和赵董的关系升级了,叫起大哥来了!”

冯健男:“这是我们的事,你管不着。李局长,再见!”

不等李斌良发话,冯健男已经转身离去,脚步轻捷有力,眨眼间身影就消失了。

李斌良望着冯健男消失的背影,忽然想到,应该调查一下这个人,他到底有什么背景,是哪儿的人……对了,刚才应该问问他找哪个医生看的伤,核实一下……

可是,李斌良由于急着见袁志发,这件事没有深往下想,回过头匆匆向袁志发病房走去。

因而,他也就没有看到冯健男走出医院后的表现。

冯健男走出医院,回过头瞅着夜色中的大楼,好一会儿才离去。

病房门外只有吕康一个人。他看到李斌良走过来,急忙迎上去,说邱局长和秦大队已经进去了。

李斌良:“怎么样,他现在能讲话吗?”

吕康:“不知道。”

李斌良:“不知道?”

吕康:“对,他醒是醒过来了,可是,无论是医生还是我们,怎么问他都不说话。不知是不能说话还是不想说话。”

李斌良不再询问,迅速走进病房。

袁志发仍然闭着眼睛躺着,看上去还是那个样子,看不出到底醒没醒过来,只是,气色比刚进来时好多了。

邱晓明、秦志剑和一个值班男医生守在床边。

李斌良对医生:“怎么个情况?”

医生轻声地:“他醒过来了,刚才还睁眼睛来着,不过,四肢还不能动。”

秦志剑焦急地:“可以跟他说话吗?”

医生:“可以,但是,不知他能不能说话,刚才我问了他几句,他什么也没说,后来,就闭上了眼睛。”

李斌良想了想,对医生:“对不起,我们可以和他单独呆一会儿吗?”

医生:“可以,有什么事到办公室找我。”

医生向病房外走去,李斌良又把他叫住:“等一等,我们还有一个要求,他醒来的消息要绝对保密,除了我们,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医生:“这……这可有些困难,医生不止我一个……”

邱晓明:“你马上给院长打电话,说我们找他,请他马上来医院!”

医生:“好吧!”

医生走出去,邱晓明又对吕康低声说:“你们也要注意保密,除了值班的几个弟兄,不能对任何人讲。”

吕康:“知道了。”

李斌良靠近袁志发的面部:“袁先生,您醒着吗?我是李斌良,是专案组的副组长,你曾经给我寄过信……”

没等他的话说完,袁志发突然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盯住他。

他真的醒来了。

秦志剑急不可待地:“袁志发,你能说话吗?我们都是专案组的,您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们吗?”

袁志发的眼睛转了一下,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又定到李斌良脸上,现出焦急的神情。

李斌良:“袁先生,怎么样,你能说话吗?”

袁志发嘴动了一下,却只能发出含混的喉音,突然,他的眼泪流下来。

看来,他是说不出话来。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深重的失望袭上心头。

李斌良一边给袁志发拭泪,一边安慰着:“袁先生,你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好的,你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袁志发的泪水更多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可是,眼睛仍然盯着李斌良。

李斌良:“袁先生,你既然给我寄信,一定是信任我,对不对,那好,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一切都查清,你听懂我的意思没有?如果听懂了,就眨一下眼睛!”

袁志发真的眨了一下眼睛。

李斌良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感到一丝安慰,看来,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这就有希望。

李斌良:“那,我们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吗?是这样,你虽然说不了话,但是,由我们来提问题,你可以用眼睛表示是和不是,行吗?”

袁志发眼睛吃力地转了一下,看看身边的几个人,眼睛又闭上了。

这……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李斌良轻声地:“袁先生,你放心,我们几个人都是专案组成员,都非常可靠,和您的谈话我们会绝对保密的。我们知道,您现在很虚弱,可是,有些紧要的事情希望能向您核实一下,行吗?如果行的话,您眨一下眼睛。”

袁志发睁开眼睛,看着李斌良,眨了一下。

李斌良高兴起来:“好,我现在就问,你用眼睛回答。第一个问题,是你给我寄的那封举报信,是吗?”

袁志发眨了一下眼睛。

李斌良:“那么,你亲眼看到马强和凶手打眼,并目击了凶手进入郑书记家,是吗?”

袁志发又眨了一下眼睛。

李斌良:“可是,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你的指纹,这是怎么回事?”

袁志发眼睛闪出焦急的目光,定定地瞅着李斌良。

李斌良:“你……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不能说话,我不应该这么问。这样吧,我们再换个问题,你给郑书记寄过信吗?”

袁志发又眨了一下眼睛。

李斌良:“你寄了几封信……不,我是问,你给他寄过威胁的信吗?”

袁志发脸上又出现焦急的神情,眼睛大大地瞪着李斌良,嗓子还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是不承认这件事。

这……

几个人又互相望了一眼,产生了疑问:如果他没寄过这样的信,那,郑书记拿出的那封威胁信是哪儿来的?

李斌良很想继续询问下去,可一则是袁志发只能回答是与不是的简单问题,二是他身体还十分衰弱,问了几句,精神有点恍惚,只好遗憾地停下来。最后,他安慰了他几句,让他休息,说等他好一些再来,就带着几人离开了病房。

几人进入医生值班室,恰好院长来到,他认识邱晓明,主动打招呼。邱晓明把李斌良和秦志剑介绍给他,然后以命令的口气严肃地要求他配合公安机关工作,采取得力措施,绝对保证袁志发的安全,并对袁志发醒来的情况绝对保密。李斌良惊异地发现,邱晓明与平日的谨小慎微判若两人,显示出刑侦副局长的风采。

院长被邱晓明的态度感染并深感压力,对他的要求一口答应。而且,反问还有什么要求。

李斌良问起袁志发的伤情,问像他这种情况,能不能恢复说话功能。

院长找来值班医生,让他回答,值班医生说,袁志发的身体是被车撞的后遗症,内脏除了脾已经摘除,别的没受到大的损伤,现在所以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是身体在受到重大冲撞后造成的神经指挥功能失灵,至于恢复到什么程度,现在还很难说,不过,他既然醒过来了,就说明他在好转,将来,应该有所恢复。

李斌良等人听了都感到很安慰。

不过,值班医生最后又提出一个难题:“不过,像他这种情况,仅靠我们医院照料实在太难,最好能有亲人陪伴在旁,既能照顾他,也有利于他的心理恢复,对痊愈也有很大好处。”

李斌良知道,医生说得非常有道理,这种时候,袁志发真的需要亲人在身旁,可是,他还有亲人吗?他的亲人在哪里?

往医院外边走的时候,李斌良对邱晓明说:“咱们应该查一查,袁志发离婚的妻子去了哪里,如果能找到她,她能来照料一下袁志发不说,还可能从她嘴里获取一些新的线索。”

邱晓明:“这可不好查,听说,他们离婚已经十来年了,他妻子去了外地,音讯皆无,怎么查呀?”

秦志剑:“不是有户口底卡吗?看她迁到哪里去了?”

邱晓明:“可是,时间太长了,这几年,户口管理变化也大,实行了微机管理,她当年的户口底卡保留没保留都难说了。再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查呀?”

秦志剑:“这……这还不好办吗,问问冯律师,他当年给袁志发辩护过,一定了解他家的情况。”

这真是个办法。

几人说着向外走去,李斌良又想起刚才询问袁志发最后的那个问题,袁志发否认给郑书记寄过威胁信,那么,那封信是哪儿来的呢……他正想和秦志剑、邱晓明讨论一下,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专案组办公室的。奇怪,三个人都出来了,谁在那里打电话……

是苗雨。她焦急地说着:“李局长,你们干什么去了,快点回来!”

李斌良:“怎么了?”

苗雨:“南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打来电话……”

破案往往是这样,在陷入困境时,是一筹莫展,山穷水尽,可是,一旦开始突破,线索往往纷至沓来,又柳暗花明了。李斌良本能地意识到,这个电话可能很重要,和自己查的案件有关。因为,在离开南平的时候,他把案情对蒋大队长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希望他在工作中注意可疑线索,蒋大队长也表示一定全力协助。

果然,回到专案组办公室,电话刚一拨通,就传来蒋大队长的声音:“李局长,咱们的案件不是牵扯到一个杀手吗?你们回去后,我们进行了调查,发现一个人有点可疑。”

李斌良:“是谁,怎么可疑?”

蒋大队长:“他叫高大昆,户口底卡上,他的血型和杀害马强的人血型相同。”

李斌良明白蒋大队长的意思,马强手指缝中留下的毛发已经送往省厅技术总队进行检验,因为DNA检测需要时间,还没出来结果,但是,血型检测就容易得多,很快做出来了。可是,血型相同能说明什么?全世界的人一共才四种血型,蒋大队长这么着急找自己,就为了这事吗?

李斌良:“蒋大队,还有别的吗?”

蒋大队长:“有一点。有人提供,这个高大昆曾经在醉后说他杀过人,还说,谁要得罪了他,就把小绳儿往脖子上一勒,往哪个山沟一扔就完了!”

有门儿……

李斌良语速急促起来:“那,你们动他了吗?”

蒋大队长:“这种案子,不确认敢乱动吗?再说了,他也没在家,据调查,是马强被杀后不见的。”

杀了人,就躲了起来,很像这么回事。

李斌良:“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蒋大队长:“不怎么样。咋说呢,社会人,虽然在我们这儿没有犯罪前科,可是,也经常和那些有腥味的人往来。他没正经工作,也不看他干活儿,可是,日子过得倒不错,时不时的外出一趟,说是去做生意,可是,到底做什么生意,谁也没看到。这些日子好像挣了一笔钱,经常出入饭店歌舞厅不说,还买了幢七十多平方的住宅楼。”

更像了。

李斌良语速更加急促:“蒋大队长,这个人很可疑,希望你们尽快找到他,把他控制起来,我们明天派人去省厅,DNA结果一出来,就给你们送去!”

李斌良放下电话,才发现秦志剑、邱晓明和苗雨都在凝神倾听,他把情况对三人说了一下,四人研究一番,决定还是兵分两路,明天,一路去省厅,待DNA检验结果出来后再去南平,另一路留在家中继续搜寻别的线索。

李斌良心中燃起希望的火焰。

秦志剑也说:“看这样子,有门儿。”

邱晓明咳嗽一声:“这回,可一定要注意保密,再不能传出去了,除了咱们四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李斌良不由把目光望向苗雨,苗雨也在看着他。

李斌良对秦志剑和邱晓明:“天不早了,今天就这样吧,休息,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完,把头扭向苗雨:“苗雨,我有话要和你说。”

苗雨掉头向外走去,李斌良跟出去,跟着她走进隔壁她的宿舍。

邱晓明关上门,对秦志剑:“秦大队,苗雨能那样吗?我不敢相信。”

秦志剑心情烦乱,摇头道:“谁说不是,我们在一起工作过,她很可靠。如果真是她跑了风也一定不是有意的,女人就这样,容易被感情蒙蔽理智,看来她也未脱俗,但愿李局能和她谈出什么来。”

可是,李斌良很快就回来了,二人问他谈得怎么样,他摇头说:“什么也没谈出来,她一口咬定,从没对外人泄露过专案组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经过研究,性急的秦志剑非要和邱晓明去省厅和南平,李斌良和苗雨只好留在山阳。他们先和冯律师取得了联系,知道了袁志发前妻的名字,然后又找到老曾,要求他部署户政部门查其迁往哪里。果然如邱晓明所料,由于户口实行了微机管理,一些原来的户口底卡已经很难查,特别是那些迁往他地多年的人。可是,在李斌良的强烈要求下,老曾给户政部门和各派出所户籍下达了死命令,不管花多大力气,都要找到这个人的底卡,查出其去向。

老曾部署完后,向李斌良描述了一下,还有几分邀功地说:“怎么样,我老曾够意思吧!”

这样的人,真是叫人不好说。李斌良只能道谢不已,还说,一旦从这方面破了案,就给他请功。他又笑了:“我这么大岁数了,稀罕这个?只要你们别说我不支持你们工作就行了!”

之后,李斌良和苗雨又赶到医院,袁志发的精神状态虽然比昨夜好了许多,却仍然不能说话。二人又围着他说了些安慰的话才离开。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秦志剑和邱晓明在省厅打回电话,说DNA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马上赶往南平。

一切都显示,情况向好的方向发展,案件就要突破了。

这时,李斌良忽然又接到一个电话:“斌良吗,是我!”

声音很熟,听口气,关系也非同一般,没等李斌良说话,对方又开口了:“我是刘新峰!”

原来是刘书记,李斌良顿时高兴起来:“刘书记,你在哪儿,有什么事吗?”

刘新峰:“我在山阳,请你吃饭。”

李斌良:“在山阳?请我吃饭?为什么?”

刘新峰:“吃饭就是吃饭,哪有为什么?马上来,阳光饭店,306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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