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滕霁拿着信件站在街头,想起方才颜悠悠气红的那双眼,顿时后悔的闭着眼,直按眉心。
这下好了,一时冲动,竟把樱樱给气哭了,这下怕是以后再不会给他半分好脸色,甚至连话都不想同他说,更想着怎么撇开他呢。
想着,他微叹口气,可心神却又在看向手腕的一圈牙痕时,再次忆起她咬在上面时那温热濡湿的感觉。
他承认,他是个禽兽,那一刻竟满脑子想的都是……
紧握着拳,他强压下脑中的一切念欲,开始想该做些什么,哄好她才是……
滕霁回来后,小心翼翼的站在颜悠悠的窗外,隔着一条窗缝看着她正蜷缩在床上,不知是不是在哭。
他想着让她冷静一会儿也好,便没有出声,转身去了厨房,直到一个时辰后,他才端着一碗香浓的鸡汤,推开了她的房门。
滕霁将碗搁在桌上,在床边坐下,看着她面朝里,静静不动的模样,温声道了一句错:“对不住,是我不好,不该那般……咳,总之,都是我的错。”
颜悠悠已经哭了很久,为今日这件事,更为自己今后的处境担心。
方才,趁着他出去寄信时,她已收拾了东西决意就此离开,可谁知出去了才知道,这人竟在外将门锁了!
那一刻她满心冰冷,脑中已经不可抑制的想象着,他困着自己,一定是想要日后欺辱她……
亏她之前还一直被他的表象迷惑,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谁知今日才知,他妥妥的禽兽无疑!
此刻,听着他温声道歉,颜悠悠是一个字也不信了,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发簪,想着他若是敢来轻薄他,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知道她生气不想言语,滕霁也不勉强:“知道你气的厉害,肯定不想看见我,那你就起来,乖乖把这碗鸡汤喝了,我走就是。”
颜悠悠却摇摇头,语声清冷的说了句不喝。
此时此刻,他做的东西,她怎么敢喝?万一里面被他放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她喝了以后,岂不是任他宰割?
滕霁静静的看着她,眸光不经意瞥见她手中漏出的一截金簪,再看她紧张微颤的眼睫,深眸便了然的轻轻一眯。
今日她一切所为,不过是想要明确的警告他,莫在对她有非分之想。
而自己孟浪的举止,不但打碎了她的计划,更是让她真切的感觉到,他似乎不是个好人。
甚至或许,他在她心中,已经是一幅人面兽心的模样。
那看来,哄,是轻易哄不好了。
倒不如干脆,以毒攻毒,也好叫她真正的看清,他之所图。
房间里很静,静的颜悠悠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微微侧过眸子向他看去,却一下就撞进了他那双黑沉的眼底。
明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在那一刻,她就是莫名的看清了,他那双眸中灼灼意欲。
然后,他便动了。
她更是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金簪。
可只是瞬息之间,她手腕便被他牢牢握住,攥着的金簪也被他拔去,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她惊慌失措的试图挣脱,却被他擒住了双手,按在枕上动弹不得。
那一刻她惊恐的睁大了双眸,眼泪更是无措的晕开滴落,模糊的视线看着他寸寸逼近的一张脸,绝望的闭上了眼。
可静静许久,除了他洒落在侧脸的呼吸之外,并无她预想之中的欺辱。
颜悠悠缓缓的睁开眼,颤抖的眼睫上还带着剔透的水珠,望着滕霁的眼神,有紧张害怕,亦有犹疑猜测。
“你以为,我只是图你的身子么?”
滕霁开口,望着她小鹿般的眼睛,身子又往下压了一分,“可若我,真的只是图你的身子,那你以为,我会等到今日么?”
“在山中的每一日,每一夜,甚至每一刻,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得到你。”
“便如此刻……”
他说着,将她两只手,紧握在他一只掌心内,他另一只手,却是撩起了她腰间的衣带,轻轻的一扯。
然后,他那双漆黑沉沉的眸子,便紧锁着她,“我想把你如何,都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我不会,我说过的,我不会。”
“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那个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那一个瞬间,颜悠悠眼中的泪意,渐渐的退去。
是啊,他若是只想要自己的身子,机会何其多,又何须等到来了这里,更不必在一碗鸡汤里做手脚……
见她听进了他的话,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滕霁便放开了她的手,瞧着她叹声一笑:“姑娘家家的,每日里的胡思乱想可真多……”
他这般揶揄,颜悠悠羞恼不及,眼泪又差点被逼出来,“谁叫你总是找机会对我动手脚,没个分寸……”
见她又要哭,滕霁啧了一声:“行,都是我错,是我言行不妥,才引你误会的,我以后一定引此为戒,绝不再冒犯你,行么?”
颜悠悠听他这般说,泪珠子反而掉的更快了,一边抬手擦,一边委屈道:“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滕霁无言以对,看着她哭心疼,但若叫他发誓,从今后再不碰她分毫,他也做不到。
思索了片刻,瞧着她狡狡一笑说:“这样吧,若有下次,你就还咬我,咬下一块肉来,我便定能记得清了!”
谁料此话一出,却见她一个狠怒,痛斥一声:“做梦去吧!”
她又羞又愤,只要一想到他舔舐伤口的那一幕,便面如火烧,心跳难止。
半是被气,半是羞耻。
滕霁被她这一句,骂得浑身舒畅,朗声一笑后,端过那碗汤递给她:“好了,不逗你了,赶紧将它喝了,一会儿还要喝药呢。”
闹这一场,话也都说开了,颜悠悠心里的一切忧虑也都散了,便吸吸鼻子,接过了汤碗。
然喝了一口后,才想起这汤他也喝过了,霎时,又想起那一幕来……
见她喝了一口停了下来,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滕霁抬手在她面前摆了摆:“怎么了?”
颜悠悠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生怕他瞧出什么端倪,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狂跳,将微红的小脸埋进了汤碗里。
待不多时,一碗汤喝完,滕霁才看着她幽幽又笑,“方才,你执意不肯喝这碗汤时,我曾想过要不要压着你,一口一口喂给你,就像刚救下你时,你昏迷不醒的那几日……”
“……”
听懂他说了什么后,颜悠悠的瞳孔瞬间怔大,刚刚平静不久的心情,再一次被他气到心头直抖。
下意识的,便拿起了床边的拄拐砸了过去,滕霁却一个闪身,愉悦笑着大步走了出去。
留着颜悠悠一人,气的直喘气:“可恶,坏死了……”
直到入夜时,滕霁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还在里面泡了清香的桂花,颜悠悠才给了他两分的好脸色。
滕霁笑吟吟的嘱咐她别洗太久,还在关门之时,又故意逗她道:“你一会儿洗完出来,可小心别摔了,否则我可是一定会来救你的。”
颜悠悠听罢,气呼呼的狠狠瞪他一眼,一把将房门拍上,再拿过拄拐死死顶住,最后又把窗关死,这才作罢。
做完这些,她回头看着雾气蒸腾,又清香袅袅的热水,缓缓褪去了衣衫。
水声细溢,暖意朦胧,她舒服的叹出一口气,闭着眼感受这一刻的绝对轻松。
窗外,月色凉如霜。
滕霁难得清闲的坐在屋檐下,任由冬夜的凉意拂过周身,可薄薄窗纸不隔音,他听着里头溢出的水声,清明望月的那双眼,渐渐幽深起来。
再听下去,他今夜没法睡了。
无奈一笑,他起身去了屋中,再出来时手中拿了一管笛,坐在窗下吹了起来。
笛音转转,悠扬清越,入耳的那一刻,颜悠悠看向透着月色的窗棱,听着听着,唇角便勾起了笑意。
他竟还会吹笛,还吹的很好听……
可笑意浮上眉眼不过须臾,她便强压了下去,只想到,他当初说练就的那一手好厨艺,就是为了将来哄女子欢喜。
也许这笛声也是……
这般想着,她便不觉那笛声有多好听了。
许久之后,笛声渐停,滕霁坐在窗下又等了一会儿,听见了里面开门的声音,这才起身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穿戴整齐的颜悠悠,坐在床边擦头发,他闲散的靠在门边,眉梢微挑:“笛音如何,可还入耳?”
“还不错。”颜悠悠淡淡的回了一句,语气平静的很。
“那就是不好听了。”滕霁幽幽笑着,转了转手中笛子,又来了句:“看来我要勤加练习才是了。”
颜悠悠:“……”
见她无言,滕霁悠然一笑转身出去,不多时再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炭炉,放在了她的床边。
“冬夜里凉,你不该洗头的。”说着,拍了拍床边:“坐过来点,我帮你烘干。”
颜悠悠却摇头,看着他的眼神,颇有告诫的意味:“多谢你好意,我自己可以。”
滕霁挑挑眉:“……好吧。”
-
夜风朔朔。
边城大营,秦励的书房还亮着,长长的桌案上,堆了不少文书。
他此刻靠在椅子里,手里捏着一张纸,那张峻宇贵气的面容之上,一双丹凤冷眼凉凉睨着全奎:“他人在哪儿?”
全奎闻言,挠了挠鼻子,苦哈哈的笑了下,没有回答。
秦励见状,将那纸捏成一团,狠狠攥在掌心:“他究竟做什么去了?”
全奎挠挠脑袋,轻咳一声,将眼神避开,不敢看。
秦励看着半句话也不肯答的全奎,气的真想砍了他脑袋,冷哼一声后,又问:“做什么也不说,在哪儿也不说,如今更专门手书一封,叫我去管齐廷的事,他真是莫名其妙!”
一把将那纸团丢远,全奎立马狗腿子的捡了回来,顺手就搁在烛光上点了,直到烧了干净后才看着秦励道:“殿下,您若没什么要嘱咐的,小的便退下了。”
秦励气的头痛,不耐的摆了摆手,待全奎退下许久之后,召来了亲卫:“吩咐下去,三日后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樱樱:喂药不算亲…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