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一些可靠的律师,甚至决定不停地打电话找到尼诺,他是我唯一认识的议员。但是我一直都没能直接和他通话,都是他的秘书接的电话。经过漫长的协调之后,她为我安排了一个见面的时间。我冷冰冰地说:“请您告诉他,我会带着我们的女儿来见他。”电话那头是很长时间的迟疑。“我会告诉他的。”那个女人最后说。
过了几分钟,电话响了。依然是那位女秘书:“萨拉托雷议员阁下很高兴在复兴广场上他的办公室和你们见面。”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在不停地变:议员阁下出去了,议员阁下回来了,但他很忙,他要参加一个会。尽管我有记者证,也小有名气,我是他女儿的母亲,但我直接和他——一个人民代表联系那么艰难,这让我自己都很惊异。但一切终于确定下来了,见面的地方定在蒙特奇托里奥宫。我和伊玛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出发去罗马了。她问我能不能带着那张珍贵的竞选宣传单,我说可以。在火车上,她不停地看着那张传单,就好像要对比照片和真人的差别。到了罗马后,我们就坐了一辆出租车到了蒙特奇托里奥宫。每次遇到障碍,我都会拿出证件,我说——尤其是为了让伊玛听到:“我们在等萨拉托雷议员阁下,这位是他女儿伊玛——伊玛·萨拉托雷。”
我们等了很久,孩子后来很担心地问我:“如果人民不放他走呢?”我向她保证:“不会的。”最后尼诺终于出现了,他跟在他秘书后面,那是一位非常迷人的年轻女人。尼诺很优雅,光芒四射,他非常热情地拥抱和亲吻了他女儿,一直抱着她不放,就好像她还很小。但最让我惊异的是,伊玛马上就和他变得很亲密,她抱着尼诺的脖子,拿着那张宣传单,幸福地说:“你比照片里更帅,你知道吗?我的老师投了你的票。”
尼诺非常关注她,让她讲了学校里的事、她的同学、她最喜欢的课程。他对我不怎么关注,我已经属于他过去的生活——一种已被超越的生活,他觉得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我说了帕斯卡莱的事,他在听我说的同时并没有忽视他女儿,他只是示意秘书把这件事情记下来。最后我讲完了,他很严肃地问我:
“你期望我为你做什么?”
“想让你看看,他是不是得到了法律保护,身体有没有受到损害。”
“他在配合法律机关的工作吗?”
“没有,我怀疑他永远都不会。”
“他最好配合一下。”
“就像娜迪亚一样吗?”
他有些尴尬地微笑了。
“假如不想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娜迪亚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那么做。”
“娜迪亚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娇小姐,但帕斯卡莱不是。”
他没有马上回答,他摁了一下伊玛的鼻子,就好像那是一只摁钮,然后模仿门铃的声音,他们一起笑了起来。他对我说:
“我会去看看你那个朋友的情况,我在这里就是为了捍卫所有人的权利。但我会告诉他,那些被杀的人的亲人也有权利。一个人当了革命者,杀人放火之后,再高喊:‘我也有权利!’事情不能这么来。你明白了吗,伊玛?”
“是的。”
“是的,爸爸!”
“是的,爸爸!”
“假如老师对你不好,你打电话给我。”
我说:
“假如老师对她不好,她自己想办法。”
“就像帕斯卡莱·佩卢索那样吗?”
“帕斯卡莱没有人可以求救,没有人可以保护他。”
“这就能为他开脱吗?”
“不是。但你说了,假如伊玛要捍卫自己的权利,可以打电话给你。”
“为了你的朋友帕斯卡莱,你不是也来找我了吗?”
我非常烦躁,很不高兴地离开了,但对于伊玛来说,那是她生命最初七年里最重要的一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以为自己去罗马是白费时间,但尼诺却信守了诺言,他过问了帕斯卡莱的事情。随后我从他那里得知了律师要么不知道,要么没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们的朋友参与了一些非常重大的政治犯罪,涉及整个坎帕尼亚大区。根据娜迪亚的供词,他是很多命案的核心人物,这也是之前我们就知道的。新的情况是,她把所有事都推到帕斯卡莱身上,包括一些影响不是很大的事情。这样,帕斯卡莱头上也被安上了谋杀吉诺和布鲁诺·索卡沃的罪名,另外,曼努埃拉·索拉拉以及后来她的两个儿子——马尔切洛和米凯莱的死,也算到了帕斯卡莱头上。
“警察和你以前的女朋友达成了什么协议?”最后一次见尼诺时,我问他。
“我不知道。”
“娜迪亚说了很多谎。”
“我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有一件事情我很确信:她正在把很多自以为安全的人拉下水。你要告诉莉娜,让她小心点儿,娜迪亚一直都很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