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后,伊娃写了一封信给佛莱迪。他目前在芝加哥唐人街的一家轮船和海运保险代理公司上班。信里头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二哥:
家里在忙着办许多事情,我不由得想到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就觉得难过。汤姆和艾丝今年夏天就要结婚了,这是妈妈的主意。妈妈的年纪大了,白头发也越来越多了,但是她的脾气还是没变,身体也很硬朗。汤姆根本不想在求学期间结婚,可是妈妈不肯听他的理由。汤姆起初不肯答应时,她真是气坏了。你是知道妈妈这个人的。我和佛罗拉告诉她,这是现代人的观念,男人在没有抚养妻子的能力时不应该结婚,她气死了,一直骂我们。这个观念对她来说简直是荒谬绝伦。她说,这就是为什么美国有那么多男女没有结婚的原因了。
二哥,你以为呢?也许我还太年轻不了解,可是妈妈很有把握,认为她所做的都是正确的。她说这个国家中,所有的事情都不对。儿女长大了不肯和年迈的双亲住在一起,而双亲也不愿和长大的子女住在一起。孩子不奉养他们的父母,而父母也不要孩子的奉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老年人在担任电梯服务员和洗衣妇了。妈妈说那全是傻事,而且是有罪的。我站在这两个观念之间,可以清楚地看到两边,但也只是在中间不上不下而已。
我们从小都顺从着母亲。汤姆要等到这学期结束才举行婚礼,这样他们就有充裕的时间来整理一个新房了。目前他们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铁丝线圈,还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我写信给你的目的,主要是告诉你:四月二十九日是妈妈六十一岁的生日。二哥,你一定要回家来,我们准备好好庆祝一下,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们都会很失望的。这件事情我们都保密着,你也不要告诉妈妈哦!你能回来的话,妈妈一定会很高兴一家人又聚在一起了。大哥、汤姆和我一直都在筹划着。如果你能提早几天回来的话,我们又多了一个大帮手。大哥、汤姆和妈妈要我告诉你,大家都很想念你!
爱你的
伊娃
佛莱迪在母亲生日前一个星期就回来了,一家人都很兴奋。他和席茵·透伊分手,以及离家几个月,使得他和家人更亲近了一些。家人对他的欢迎是出自内心的。
“孩子,你看起来比以前黑,也比以前瘦了。”妈妈说。
“你最近做得怎么样?”洛伊问。
“很好,在我一生中没有再好的了。海事保险可以赚不少钱。”
二哥还是老样子。汤姆想着,又要夸耀了。可是公平地说来,二哥真的爱这个家庭。
“二哥,你从来就不肯回我的信。”伊娃斥责地说。
“我没有回吗?”
“没有,只有一张便条说你就要回来了。”
“好了!我回来了,不是吗?我自己的朋友就可以开两桌,我们要把庆典弄大一点!”
“什么桌子?弄大一点?”妈妈迷惑地问着。
“你的生日,这是你六十一大寿啊!”大家一起叫出来,充满了爱意的几对眼睛都看着妈妈。
“我的孩子们,你们真好,还记得我的生日。”她说,“但是你们不许花太多钱啊!”
“一生只有一次六十一岁生日啊!妈妈!”伊娃回答,六十岁是人生的一个重大路程,一个甲子,应该大肆庆祝,这是传统。再往上的大生日,还有七十一、八十一,可是通常都很稀少了。
“所有花费都由我来出。”佛莱迪说。
“不行,我们一起分摊。”洛伊说。
那天晚上,佛罗拉对她丈夫说:“佛莱迪毕竟是一个慷慨的家伙,可是我们应该要分摊费用的。我想支出一百五十元来请客,我们付得出来。我很高兴,洛伊,他问起我们存了多少钱,你没有告诉他实话。”
“我们就是不能告诉他,”洛伊回答,“如果他知道我们有多少存款——我们有多少存款?”
“将近五千块钱了。”佛罗拉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与骄傲。
“你应该上街去买一件新衣服,参加宴席的时候穿,也替伊娃买一件。佛罗拉,顺便买一枚戒指,我知道你想了好几年了。”
“噢!洛伊,”佛罗拉叫着,“是真的吗?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先问过妈妈?”
“不用,那是我们大家的钱。你先买回来再告诉妈妈。她知道你是值得奖赏的。”
佛罗拉给她丈夫一个热烈的吻。
第二天早上,她和伊娃一起上街买衣服。佛罗拉挑了一件黑底粉红碎花的衣服,伊娃挑了一件蓝色的。然后她们一起到珠宝店,佛罗拉买了一枚五百元的钻戒。她把装着戒指的小盒子放到她的手提袋里时,就忍不住快乐地叹息。
她们一回到餐馆,伊娃就大叫。
“妈妈,我们买了一枚戒指给佛罗拉,好漂亮啊!”
佛罗拉迟疑地打开盒子,把戒指拿给母亲看。“我已经想这样一枚戒指想了好几年了,妈妈。”她说,“我希望你能同意我的做法。”
“花了多少钱?”
“五百块钱,这枚钻石重一克拉多一点。”佛罗拉不安地看着妈妈,“这是从我们的存款中拿出来的。”
“把它戴上,把它戴上!”
佛罗拉把戒指套在手指上时,从她的微笑中可看出她无限地满足。
“很合适也很好看。”妈妈慈祥地看着她的媳妇说,“你是值得得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