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贝斯平这颗气体行星的黎明。
“千年猎鹰”在穿过这颗行星的大气层时,经过了它的几颗小卫星。行星自己闪耀着同样轻柔的黎明的粉红色,并把这层红色涂到了“猎鹰”的外壳上。当飞船逐渐靠近时,它突然转了一个弯,来躲开一个翻滚的云朵,这些云朵在行星周围不断地旋动上升着。
汉-索洛终于驾驶飞船穿过了云层。此时他们第一次看到了贝斯平的气体世界,但同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飞船被某种航空器跟踪着。汉认出这种航空器是一种双舱云车,但非常惊奇这艘云车正开始倾斜飞行着接近他的运输船。突然,“猎鹰”猛地一震,一连串激光炮火击中了它的外壳。运输船上没有谁预料到会受到这种欢迎。
双舱云车通过“猎鹰”的通讯系统发出了一个被静电干扰弄得模糊不清的信息。
“没有,”汉大声地回答,“我没有着陆许可。我的注册号是——”
但他的话被一陈嘈杂的静电干扰声淹没了。
双舱云车明显不愿把静电干扰承认为一个回答。它的炮火再一次连续击打着“猎鹰”的外壳,把运输船震得格格直响。
然后,一个清晰的警告声从运输船的扬声器中传了出来。“站在一边。任何侵略性行为都将导致你们的毁灭。”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汉根本没打算作出任何侵略性行为。贝斯平是他们唯一的一个避难希望,而他也一点没计划去剥夺他未来的男主人的财产所有权。
“他们非常容易为小事而动怒,不是吗?”被重新恢复了活动的斯内皮尔问道。
“我还以为你认识这些人。”莱亚责备道,向汉投去一个怀疑的目光。
“哦,”汉躲闪着,“已隔了有一段日子了。”
乔巴喀叫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向汉摇了摇头。
“是很长一段日子以前了。”他厉声地回答,“我确信他已忘了。”但他开始怀疑兰度是否已忘了过去……
“许可被批谁,在327平台上着陆。任何对飞行图的偏离都将导致——”。
汉恼怒地关掉了通讯器系统。他正满怀和平希望到这儿来;难道兰度真的不愿让过去就成为过去?乔巴喀咕哝着盯着汉,而汉转向莱亚和她焦虑的机器人。“他会帮助我们的,”他说,努力消除他们所有人的疑虑,“我们打过交道.真的,别担心。”
“谁担心了?”她的谎话一点也不令人信服。
到现在这个时候,透过舷窗他们已能清楚地看到贝斯平的云城了。这是座巨大的城市,而当它穿过白色的大气层显现出来时,它看上去就象飘浮在云中一样。支撑这座巨大城市的,是一跟细细的独脚架。而这根酒杯脚的底部,又是一个大的圆形反应器,在翻滚的云海中飘浮着。
“千年猎鹰”向这座城市降得更低一些,然后转向它的着陆平台,飞过这座城市中星罗棋布的高楼和塔尖。在这些建筑物之中和四处,巡游着更多的双舱云车,毫不费劲地在这些复杂的构造中穿梭着。
汉轻轻地把“千年猎鹰”停在327平台上,当飞船的离子发动机嗡嗡地停下来时,船长和他的船员们都能看到迎接他们的队伍正向着陆平台走来,带着武器。象对云城居民所作的任何一个剖面一样,这一群中也包括着外星生物、机器人、以及各种人种的人类。其中一个是他们的领袖,兰度-卡内森。
兰度,一个英俊的黑人,年龄大概和索洛一样大,穿着精致的灰色连体工作服,兰色衬衣,以及一件飘动的兰色斗篷。他站在327着陆平台上,毫无笑容,正等着“猎鹰”的船员们登陆。
在运输船订并的舱门处,汉-索洛和莱亚公主出现了,带着已拔出的激光枪。在他们身后是高大的类人猿,手里也拿着枪,肩上还斜挎着一条子弹带。
汉没有说话,静静地审视着从平台对面向他们走来的那个充满威胁的队伍。一股清晨的凉风从地面上刮过,使兰度的斗篷在身后飘扬起来,象一对巨大的深兰色翅膀。
“我可不喜欢这种场面。”莱亚低声对汉说。
他也不喜欢,但他不愿让莱亚知道。“不要紧,”他平静地说,“相信我。”然后,为了让她小心,他又说道:“但睁大你的眼睛。在这儿。”
汉和乔巴喀离开守卫“猎鹰”的莱亚,然后就开始向卡内和他那队混杂的军队走去。两队人互相前进着直到汉和卡内停下米,相距三米,面对面站着。很长一刻中,他们俩都默不作声地盯着对方。
最后,卡内森摇摇头并眯起眼睛看着汉。“嘿,你这个卑鄙的、背信的、没用的诈骗犯。”他厉声说道。
“我可以解释每件事,朋友。”汉迅速地说,“只要你愿意听。”
兰度仍然毫无笑容,但他的话使外星生物和人类都同样大一惊。“很高兴见到你。”
汉不相信地翻了一个白眼。“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感觉?”
“你在取笑我吗?”兰度冷冷地问。
汉有些紧张了。他到底原谅了他没有?卫兵们仍然没有放下他们的武器,而兰度的态度又是神秘莫测的。试图掩饰他的担心,汉有些讨好地说道:“我过去常说你是一个绅士。”
一听到这话,另外这个人突然笑了。“我可就此打赌。”
汉也轻松地笑了。然后这两个老朋友终于象长久失散的亲人一样紧紧拥抱起来。
兰度向站在他主人后面的类人猿挥挥手。“你过得怎么样,乔巴喀?”他友善地问道,“仍然把你的时间浪费在跟这个小丑一起,嗯?”
类人猿冷淡地叫了一声问候。
卡内森不太肯定这个叫声是什么意思。“对,”他半笑不笑的,看上去有些不自然。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这团乱糟糟的毛发和肌肉上转开,他看到了莱亚正向这边走过来、这个可爱的人后面跟着她的礼仪机器人,正边走边向四周小心谨慎地看着。
“嗨!看看我们这儿有了个什么?”卡内森夸赞他问候她,“我是兰度-卡内森,这个城市的行政长官。而你可能是谁?”
公主保持着冷淡的礼貌。“你可以叫我莱亚。”她回答。
兰度非常正式地鞠了一躬并轻轻地吻了一下公主的手。
“而我,”她的机器人开始向行政长官自我介绍道,“叫塞—斯内皮尔,以机械装置维持生命的类人属,在你的——”
但没等斯内皮尔说完他短短的话语,汉便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兰度的肩上并把他从公主那儿拉开。“她正和我一起旅行,兰度。”他劝告他的老朋友,“而我并没打算把她输掉。因此,你还不如忘了她的存在。”
兰度渴望地扭头看看公主,他们开始走过着陆平台,后面跟着莱亚、斯内皮尔和乔巴喀。”这并不容易,我的朋友。”他满是遗憾地回答。
然后他又转向汉。“到底是什么原因把你们弄到这儿来?”
“修理。”
兰度装出一付惊慌的表情。“你对我的飞船都干了些什么?”
汉咧嘴笑了,并回头看着莱亚。“兰度曾经拥有过‘猎鹰’,”他解释道,“而他有时会忘了他已公平地、正当他失去了她。”
兰度耸耸肩,承认了汉这种自夸的权利声明。“这艘飞船曾好几次救过我的命。它是整个星系中速度最快的飞船。她怎么啦?”
“超速推进器。”
“我马上叫我的手下开始修理她,”兰度说,“我讨厌想到没有了心脏的‘千年猎鹰’。”
当他们走过那座连接着陆平台和城市的狭窄桥梁时,客人们立刻被这座城市的美丽所震惊了。他们看到许多的小广场,周围环绕着漂亮的平滑形高楼和建筑物。这些组成云城商业区和居住区的构造发着白色的光。在早晨的阳光中明亮地闪耀着。许多的外星生物和人种组成了这个城市的公民,他们中的很多正悠闲地勾“猎鹰”客人们并肩走过宽阔的街道。
“你的采矿运转得怎么样?”汉问兰度。
“没有我喜欢的那么好,”卡内森回答,“我们只是一个小基地,不太能自给自足。我已经有一各种各样的供给问题并……”行政长官注意到汉咧嘴笑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没什么。”但汉忍不住又笑起来,“我从来没想到那个我认识的疯狂的阴谋家,居然是一个有责任心的领袖和商人。“尽管情愿,汉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对此留下了深刻印象,“你伪装得真好。”
兰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老朋友。“看到你肯定会带来一些回忆。”他摇摇头,也笑了,“是的,这些日子以来我是有责任心了。这是成功的代价。而你知道些什么,汉?你从来都是对的。你抬举我了。”
两个人一下大笑起来,引得一两颗脑袋转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当这群人走过城市的走道时,斯内皮尔稍稍落在了后面。他被在云城街道中匆匆走着的外星生物、飘浮的汽车、以及难以置信的、想象中才有的建筑物深深吸引住了。他前后转动着脑袋,努力把所有这些东西记录在他的计算机线路中。
当这个金色机器人边走边呆呆地看着那些新鲜的景象时,他经过了一扇面对着走道的门。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又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一个银色的斯内皮尔从里面走出来。他好奇地看着这个银色机器人走开,然后又听到一阵沉闷的嘟嘟声和啸叫声从门后传来。
他悄悄地往里看,看到一个样子非常熟悉的机器人正坐在前室中。“噢,一个R2元件!”他兴奋地叽叽喳喳叫起来,“我差点都忘了他们的声音了。”
然后他钻了进去,但立刻感觉到屋里并不只有他和那个R2元件。他的金属手臂惊异地伸向空中而他镀金面板上的迷惑表情也凝固在了那里。“哦,老天!”他叫起来,“那些东西看上去就象——”
一道激光闪电急速地击中了他的金属胸膛,使他飞向了房间的二十个方向。他的金色手臂和大腿撞到墙上,再掉落下来,而他的其余部份只成了一堆冒烟的破铜烂铁。
在他后面,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不远处,兰度正把这群人引进他的办公大厅,一边走过白色的走廊,一边指给他们看一些有趣的东西。当他们边走边讨论在贝斯平中的生活时,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斯内皮尔的缺席。
只有乔巴喀突然停下来,向后看了看并好奇地用力嗅了嗅空气。但他只是耸了耸他那副巨大的肩膀,然后便继续跟着其他人走了。
卢克非常平静,即使他现在这种情形也不能使他感觉到紧张、压力、不肯定,或任何他第一次试验这种功夫时曾感觉到的那些消极的东西。他倒立着,用一只手极好地保持着平衡。他知道“力量”和他在一起。
他那耐心的师父,犹达,正安详地坐在卢克倒立的脚底上,卢克的精神完全集中于他的训练。突然,他的四根手指也离开了地面,而他的平衡丝毫没受到影响。他继续倒立着——在一个大拇指上。
卢克的决心已使他成为了一个进步神速的学生。他渴望学习并毫不畏惧犹达为他安排的各种测试。现在他非常自信。到他最后离开这个行星时,他将是一个羽毛已完全丰满了的绝地武士,准备好战斗,只为最崇高的事业。
卢克的“力量”也在迅速地强大起来。犹达对他这个徒弟的进步也越来越满意。有一次,当犹达站在边上看着时,卢克用“力量”举起了两只大设备箱并使它们悬浮在半空中。犹达满意地点点头,但注意到那个正看着这件明显不可能的事并发出不相信的电子嘟嘟声的阿杜——德杜。绝地师父举起手,用“力量”把这个小机器人抬离了地面。
阿杜悬浮着,他困惑的内部系统和传感器努力去探测那股使他悬浮在半空中的力量。而突然地,这只看不见的手又对他开了另一个玩笑:当悬浮在半空中时,这个小机器人突然又被倒转过来。他白色的短腿拚命踢着而他的半球形脑袋也无助地四处旋转着。当犹达终于放下他的手时,阿杜,连同那两只设备箱,也开始下落。但只有箱子撞到了地上。阿杜仍然悬在空中。
阿杜困惑地转动他的小脑袋,看到了他那个年青的主人,站着,伸出双后,使阿杜避免了一次致命的摔落。
犹达摇摇头,对他这个学生的快速反应和控制能力留下了深刻印象。
然后他跳到卢克手臂上,师徒俩转身开始向泥屋走去。但他们忘了一件事;阿杜——德村仍然悬在空中,狂乱地啸叫着,拚命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实际上这只是犹达对这个烦躁的机器人所开的另一个玩笑。这个可怜的机器人听到绝地师父快活的、清脆的笑声飘荡在他身后,这时才开始慢慢落回到地面上。
过了一阵之后,当薄雾潜行着穿过这遍沼泽的稠密的杂草时,阿杜正在清洗x翼的机身。一根管子从池塘中接过来,他对着飞船喷着一股强劲的水流。而在他工作时,卢克和犹达正坐在那片空地中。卢克的眼睛闭着。
“平静。”犹达告诉卢克,“你将通过‘力量’来看到事情:其它地方,其它想法,未来,过去,失散许久的老朋友。”
当他集中在犹达的话语上时,卢克正在失去他自己:失去对他自己身体的知觉,并让他的意识踉着他师父的话语飘流着。
“我脑子里装满了如此多的图像。”
“控制。你必须学会控制你所看到的东西。”绝地师父指示道,“不放松就不会快。”
卢克再次闭上眼睛,放松,并开始让他的脑子自由,开始控制那些图像。终于有了一些东西,开始时还不太清晰,只是某种白色的东西,说不出形状。但渐渐地,这幅图像清晰起来。它看上去象一座城市,一座飘浮在翻滚的白色云海中的城市。
“我看到一座云海中的城市。”他说。
“贝斯平。”犹达认出了它,“我也看到了。你在那儿有朋友,嗯?集中,然后你就会看到他们。”
卢克的集中加强了。那座云海中的城市也更清楚了。他看到了一些人影,一些他认识的人的熟悉身影。
“我看到他们!”卢克叫起来,他的眼睛仍然闭着。然后,突然,他的身体和精神猛地一震。“他们很痛苦。他们正在受折磨。”
“这是你看到的未来。”犹达解释道。
未来,卢克想,那么他所感觉到的痛苦还没有降临到他的朋友身上。因此,也许未来并不是不可改变的。
“他们会死吗?”他问他的师父。
犹达摇摇头,轻轻地耸了耸肩。“很难看到。未来总是处于不断的运动中。”
卢克眼开眼睛,猛地站起来开始迅地收拾他的东西。”他们是我的朋友。”他猜这个绝地师父可能会试图劝阻他做那件地知道他必须要做的事。
“而因此,”犹达说,“你必须决定怎样去最好地挽救他们。如果你现在离开,你可能会有所帮助,但你也可能会毁掉所有那些他们为之奋斗和受苦的东西。”
他的话使年青人停了下来。卢克跌坐在地上,感到非常沮丧。他真的可能会毁掉他为之努力的一切并且也可能会毁掉他的朋友吗?但他又怎么能不去尽力挽救他们呢?
阿杜感觉到了他主人的绝望。他走过去站在主人旁边,体贴地提供所有他所能提供的安慰。
乔巴喀终于担心起斯内皮尔来。他悄悄溜开索洛和其他人,开始寻找失踪了的机器人。当他在贝斯平那些毫不熟悉的白色通道和走廊中到处乱走时,他唯一能依靠的东西只是类人猿敏锐的感觉。
靠着这种感觉,乔巴喀最终在一条走廊中发现了一个大房间。当他靠近房间门口时,他听到一些金属东西互相碰撞的嘈杂声,以及一种他从未听到过的生物的咕哝声。
这个房间是云城的一间废料屋——这个城市所有的那些弄坏的机器和废弃的金属破烂物的仓库。
站在那些乱糟糟的金属堆和缠结的线路之中的,是四个猪一样的生物。白色的头发厚厚地长在他们头上,部分地遮住他们多皱的猪脸。类人兽——在这颗行星上被叫作乌格罗特——正忙着把那些废弃的金属分开并且扔进一座熔化窑中。
乔巴喀走进屋里时正好看到一个乌格罗特拿起一节金属物,金黄色的,非常熟悉。
那个猪似的生物已举起了他的手,正准备把那条折断的金属腿扔进啼啼作响的窑中。乔巴喀迅速向他冲去,拚命地吼叫着。这个乌格罗特急忙扔下金属腿,恐俱他退缩到他的同伴当中。
类人猿抓起那条金属腿仔细看了看。他没有弄错。然后他向那群挤成一团的乌格罗特愤怒地吼叫了一声,吓得他们颤抖起来,哼哼叫着,确实象一群惊恐万状的猪。
阳光泻进索洛和他同伴的那间圆形起居室中。起居室是白色的,只有一些简单的家俱,一个沙发,一张桌子,其它便几乎没有什么了。沿着圆形的墙壁上有四扇滑动门。每一扇都通向一个毗邻的房间。
汉把头伸出窗外,仔细看着云城的全景。即使对象他这么一个几乎跑遍整个星系的星际驾驶员而言,云城的景色也是令人激动的。他看着飞行云车在耸立的建筑物之间迂回穿梭着,然后又向下看着人们在网络似的街道中悠闲地漫步。冰凉、清新的空气拂过他的脸庞,而至少眼下,他感到在整个宇宙中他就象没有一点烦恼一样。
在他身后的一扇门打开了。他转过身来正好看到莱亚公主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她几乎把他吓了一跳:红色的衣服,云一样白的斗篷,令人震惊的美丽、汉从来没看到她这么漂亮过。又长又黑的头发用丝带束着,有几缕轻柔地垂在她那张椭园形的脸庞两边、她也看着他,对他那副大吃一惊的表情微笑着。
“你在看什么?”她问,脸开始发红。
“谁在看?”
“你看上去傻乎乎的。”她大笑起来。
“而你看上去美艳绝伦。”
莱亚窘迫地移开了视线。“斯内皮尔还没有出现吗?”她问,试图改变话题。
汉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嗯?哦,乔出去找他去了。他已失踪得太久,不可能是迷路了。”他拍了拍柔软的沙发,“过这儿来,”他向她点头示意,“我想看看这沙发到底怎么样。”
她考虑了一会他的邀请,然后走过来坐在他身旁。汉对她这种明显的顺从欣喜若狂,靠过去想用手搂住她。但就在他完全成功之前,她又开口了。“我希望卢克能一切顺利地到达会合点。”
“卢克!”他开始有些恼怒了。他就不得不如此艰难地在这场很难达到目的的游戏中玩下去吗?这是她的游戏,她的规则——但也是他自己选择来玩的。她太可爱了,可爱得他没法抗拒。“我肯定他很好。”他安慰地说,“很可能正坐着想我们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他靠得更近了一些,用手搂住她的肩膀,而她迷人地凝视着他。然后他靠过去准备吻她——
就在这时,一扇门被用力地打开了。乔巴喀冲了进来,带着一个大大的装货箱,箱子里装着一些熟悉得令人不安的金属部件——斯内皮尔所剩下的那些金黄色身体。类人猿把箱子丢到桌上,向汉作了个手势,痛苦地吼叫起来。
“出了什么事?”莱亚问,走过去想仔细看着那堆破裂的金属物。
“他在一间废料仓库中找到了斯内皮尔。”
莱亚倒抽了一口气。“多乱的一堆!乔,你认为你能修好他吗?”
乔巴喀仔细看了看那堆机器人散件,然后回头看着公主,耸耸肩,叫了一声。在他看来这是件不可能的工作。
“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就把他交给兰度去安装?”汉建议道。
“不,谢谢。”莱亚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神色,“这儿有什么事不太对劲。你的朋友兰度非常可爱,但我并不信任他。”
“哦,我确实信任他。”汉争辩道,为他的男主人辩护,“听着,宝贝。我并不想让你控告我的朋友——”
但他被一阵嗡嗡声打断了。一扇门滑开,兰度-卡内森走了进来。他热诚地笑着。“对不起,我没有打扰什么吧?”
“完全没有。”公主冷冷地回答。
“亲爱的,”兰度一点也没理会她的冷淡,“你的美丽是无与伦比的。实际上你应该属于这儿,和我们一起,在云海中。”
她仍然冰冷地笑了笑。“谢谢。”
“你愿意和我一起吃一顿小小的便餐吗,为了恢复体力?”
汉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饿了。但由于某种他说不出的原因,他突然涌起一阵对他朋友的怀疑。他并不记得卡内森是如此的礼貌,如此的平和。也许莱亚的怀疑是对的……
他的思绪被一个热烈的吼叫打断了,乔巴喀也对食物表示出浓厚的兴趣。这个高大的类人猿正一边展望着一顿丰盛的饭宴一边舔着他的嘴唇。
“当然,每个人都被邀请了。”兰度说。
莱亚挽住兰度伸出的手臂。当这群人向门边走去时,卡内森看了一眼装着斯内支尔的那个箱子。“你的机器人出了什么问题吗?”他问。
汉和莱亚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如果汉打算清兰度帮忙修理机器人的活,现在正是时候。“一个意外,”他咕哝着说,“并不是一件我们不能处理的事。”
然后他们离开了起居室.把那个礼仪机器人破碎的身体留在了那儿。
莱亚处在汉和兰度之间,一起慢慢走过长长的白色走廊。汉完全不相信他喜欢和兰度争风吃醋——尤其在目前这种情形下。但他们现在依赖于兰度善意的恩赐。他们没有其它任何选择。
不久,兰度的私人参谋也加入进来。参谋是一个高高的、秃顶的人,穿着一件黄色袖子的灰色茄克,戴着一副通讯器,包在他脑袋后面并盖住了他的两只耳朵。他和乔巴喀并肩走着,稍稍在汉、莱亚和兰度后面。当他们继续向兰度的餐厅前进时,行政长官介绍了一下他这个行星的政府结构。
“因此,你们看,”兰度解释道,“我们是一个自由的基地,没有落到帝国的管辖之下。”
“那么你们是采矿协会的一部份了?”莱亚问。
“实际上也不是。我们的采矿规模相当小,一点也没引起注意。我们的许多贸易是,嗯……非官方的。”
他们正走在一条俯瞰着云城的走廊上。从这儿他们能看到几艘云车正优美地在那些美丽的螺旋形建筑物周围翱翔着。
“这是个可爱的基地。”莱亚惊叹道。
“是的,我们都为它骄傲。”兰度回答,“你将会发现这儿的空气非常特殊……非常令人兴奋。”他意味深长地对莱亚笑笑,“你会慢慢喜欢它的。”
汉没有错过兰度那轻挑的一瞥——而他也并不喜欢它。“我们并没打算呆那么久。”他粗鲁地说。
莱亚耸耸眉毛,调皮地扫了一眼现在正怒气冲冲的汉-索洛。“我倒发现它非常令人轻松。”
兰度咯咯地笑了,领着他们离开走廊,来到餐厅。当他们等在餐厅那道关闭着的来重大门前时,乔巴喀抬起头,好奇地用力嗅了嗅空气,然后转身紧急地向汉吼了一声。
“不是现在,乔。”汉责备道,然后转向卡内森,“兰度,难道你不怕帝国可能最终会发现这种采矿并把你们关闭掉吗?”
“这一直都是一种危险,”行政长官回答,“它就象一团阴影,笼罩在我们在这儿建造的每件东西之上。但可以保证安全的情形也改善了。你看,我已经作了一个交易,可以永远使帝国不到这儿来。”
随着这句话,餐厅的门清开了——而汉也立刻明白了那个“交易”是什么意思。在那张巨大餐桌的另一头,站着臭名昭著的猎奖者彼巴-费特。
费特站在一把椅子旁边,而椅子中就坐着那个黑面人——达斯-维达。黑暗君主慢慢地站直了他那令人恐怖的两米高的身体。
汉把他最愤怒的眼神射向了兰度。
“我很抱歉,朋友。”兰度说,“我毫无选择。他们在你们到达前不久就到了。”
“我也很抱歉。”汉厉声说道。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已从皮套中拔出了他的激光枪,直接瞄准了那个黑衣人,连续地发射出激光闪电。
但这个已经是星系中最快的快枪手却并不快得足以让维达感到惊奇。在那些闪电嘘嘘地飞过桌子的一半之前,黑暗君主已举起了一只用臂铠保护着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地就使那些激光偏转,击中在墙壁上,炸出一团毫无伤害力的白色碎片。
汉对眼前的情景大吃一惊,并试图再次开枪。但在他能够发射出另一道激光闪电之前,一种东西——一种看不见的、强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猛地从他手中夺走了武器并使它飞进了维达的手中。这个一身漆黑的人再平静地把武器放到餐桌上面。
透过黑色面是嘶嘶作声地呼吸着,黑暗君主对这个试图攻击他的人说道:“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们共进早餐,我们将不胜荣幸。”
当他步履艰难地走过这遍沼泽地那些泥泞的粘土时,阿杜——德社感到雨点砸在他半球形的金属脑袋上咯咯直响。他正在向犹达那间小避难所冲去,而很快他的视觉传感器就探测到从窗户透出来的金色光线。当他终于靠近这座诱人的屋子时,他轻松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场令人恼怒的、持续不断的大雨了。
然而当他试图钻进门口时,他发现自己这副不能弯曲的机器人身体就是进不去;他从另一个角度试了试,然后再从另一个角度。最后,他的计算机头脑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事实:他生就了一副错误的形状。
然后他悄悄往屋里看,并差点不敢相信他的视觉传感器。一个忙碌的人,在厨房中四处乱动着,一会搅拌一下热气腾腾的锅,一会又砍砍这个、斩斩那个,前前后后跑着。但在犹达的小厨房中干着犹达干的那些事情的人,却不是绝地师父——而是绝地学生。
在阿杜的扫描器看来,犹达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挨着的那个房间中,安静地微笑着,看着他的年青徒弟。然后突然地,在所有那些厨房活动中间,卢克停了下来,好象一幅令人痛苦的景象展现在了他眼前。
犹达注意到了那副忧虑的表情。然后,三个自导导弹光球从他背后升起来,毫无声息地从背后射向年青的绝地。但卢克迅速地转过身来面着对它们,一只手拿着锅盖,另一只手拿着勺子。
自导导弹一道接一道地向卢克发射着激光闪电,而卢克以惊人的技艺挡住了每一道。其中一个光球被他撞向门边。阿杜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主人的表演,而这个忠诚的机器人看到光球时已经太迟了。随着一声沉闷的金属声,颤抖的机器人倒在了地上,几乎把他的内部电子装置都震松了。
在这个晚上的后来,在卢克成功地通过了犹达的许多考试之后,精疲力尽的天行者终于倒在屋子外的地上睡着了。他睡得并不安稳,不停地翻来复去并轻声咕哝着。满是担心的机器人站在旁边,伸出一只金属子把那床已滑掉一半的毯子重新给卢克盖好。正当阿杜想走开时,卢克突然开始呻吟起来,浑身颤抖,好象被某种可怕的恶梦紧紧抓住了一样。
犹达也听到了呻吟并迅速冲到他的门口。
卢克猛地从梦中醒来。他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看到他的师父在门口担心地看着他。“我不能把那幅情景从脑子里清除掉,”他告诉犹达,“我的朋友……我们有麻烦了……而我感觉到”
“卢克,你不能走。”犹达警告道。
“但如果我不走,汉和莱亚就会死。”
“你并不知道这一点。”这是本的声音,他正开始在他们面前显形出来。这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闪着微光的幻像站着,告诉卢克道,“甚至犹达也看不到他们的命运。”
但卢克深深地为他的朋友们担心并下决心去做点什么事。“我能帮助他们!”他坚持道。
“你还没准备好,”本轻轻地说,“你仍然还有许多东西要学。”
“我感觉到了‘力量’。”
“但你不能控制它。对你而言这正是一个危险的阶段,卢克。现在你是最容易受黑暗之面诱惑的。”
“是的,是的,”犹达补充道,“你听柯罗比的话,年青人。那棵树。还记得你在那儿的失败吗,嗯?”
卢克记得,充满痛苦地,但他感到在那场经历中他已获得了许多的力量和知识。“从那以后我又学会了很多,而我还会回来继续完成我的训练。我保证,师父。”
“你低估了皇帝。”本严肃地告诉他,“他要的就是你。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朋友们在受苦的原因。”
“而这,”卢克说,“也正是为什么我必须要走的原因。”
柯罗比仍然很坚决。“我不愿把你送给皇帝,因为我已失去了维达。”
“你不会。”
“只有一个已充分训练过的绝地武士,以‘力量’作为联盟,才会战胜维达和他的皇帝。”本强调道,“如果你现在就结束你的训练,如果你选择快捷和轻松的道路——正如维达所做过的一样——你就会成为一个邪恶的代理人,而整个星系将更深地陷入憎恨和绝望的深渊。”
“他们必须被阻止,”犹达突然插进来,“你听到了吗?所有的事情都依赖于这一点。”
“你是最后一个绝地,卢克。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要耐心。”
“而牺牲汉和莱亚?”年青人不敢相信地问道。
“如果你尊重他们为之战斗的事业,”犹达说,停了很长一会,“……是的!”
卢克感觉到难以承受的苦恼。他一点也不肯定自己能够把这两个伟大老师的建议与他自己的感情协调起来。他的朋友正处在可怕的危险中,而他当然必须把他们拯救出来。但他的老师却认为他还没准备好,对于强大的维达和他的皇帝他可能太脆弱了,他可能为他的朋友和他自己带来伤害——并可能永远迷失在邪恶的道路上。
但他又怎么能惧怕这些抽象的东西,当汉和莱亚是现实的并正在受苦时?他又怎么能惧怕自己可能的危险,当他的朋友们正处于真正的死亡危险之中时?
他不得不做什么事在他脑子中已不再有任何问题了。
此时正是这颗沼泽行星第二天的黄昏,这时阿杜—一德杜又把自己装进X翼战斗机后部的那个窝中。
犹达站在一只补给箱上,看着卢克把这些箱子一只接一只地装进战斗机的底舱中。X翼的灯光为他照着亮。
“我不能保护你了,卢克。”本-柯罗比的声音传过来,他穿着长袍的形象又显现出来,“如果你选择了去面对维达,你将一个人去完成它。一旦你做出了这个决定,我就不能干涉了。”
“我明白。”卢克平静地回答,然后他转向机器人,“阿杜,启动动力换流器。”
阿杜已松开了动力连接器,此时正快活地嘀咕着。他非常高兴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沉闷无趣的沼泽世界了。这个世界显然不是一个适合机器人呆的地方。
“卢克,”本建议道,“只为知识和防卫才使用‘力量’,不要作为一种武器。别向憎恨或愤怒屈服。它们指引着通向黑暗之面的道路。”
卢克点点头,只是半听着。他的思绪已集中到长长的航程以及等在他前面的艰难任务上。他必须救出他的朋友,他们的生命因为他而处于危险之中。他爬进座舱,然后看着他的绝地师父。
犹达深深地为他的徒弟担心。“维达很强大。”他警告道,“你未来的命运上布满了阴云。注意你已学会了的东西。注意每件事,每件事!这才能拯救你。”
“我会的,犹达师父。”卢克保证道,“我会的,而且我还会回来完成我已开始的东西。我向你保证!”
阿杜关上了座舱,而卢克发动了引擎。
犹达和柯罗比看着X翼开始为起飞而滑动。
“我已告诉过你,”犹达有些悲伤地说,这时轻盈的战斗机开始冲进薄雾撩绕的天空中,“他太鲁莽了。现在事情会更糟糕了。”
“这个孩子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柯罗比的声音很沉重,充满了感情。
“不。”柯罗比以前的师父纠正道,他大大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还有另外一个。”
然后犹达把他的头枪向正在变暗的天空,在闪烁的星星中,卢克的飞船已成了一个几乎辩认不出的光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