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将她弄回去,无论是谁来接,都不重要了,只要她不再在这山上闹腾…
他亦觉得心力交瘁,从车里拿了条毯子来,给童一念披上,自己坐在她身边,陪她等杰西的到来。
她默默地流着泪,抽泣着,像一个易碎的玻璃人儿,那浮肿的眼睛,满脸的泪痕,还有沙哑的哭泣声。懒
她离他那么近,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她的气息在鼻端萦绕,他很想将她抱过来,用他的温暖烘干她的泪滴,然而,他却不能…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眼看杰西就会到来,他终究没忍住,迟疑着说了一句,“念念,答应我,你知道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此话一出,便引来她剧烈的反应和尖锐的嘲讽,“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陆向北,我没有替你保守秘密的义务!我说过的,不会让你对付贺家的计划成功,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灭口,顺便也给你的如娇报仇,否则,别怪我!”
如娇,这两个字只要一想到就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他曾经深爱的女子,她曾经以为真的已经死去的女子,原来就生活在她身边,他还隔三差五地去叙旧,她这老婆像个傻瓜一样还疼惜他?
她真是愚蠢到家了!
他看着她,墨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波澜,没有人能看出他心里此时的波涛汹涌,千言万语,毫无头绪,沉默了一会儿,想起有件事是必须先说清的,“念念,莺莺的事…”虫
“停!别在我面前再提莺莺或者如娇或者你们中任何一个人,我讨厌听到你们的名字,尤其是你,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不要再把我牵扯进去!也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起!陆向北!从今天开始,就当我童一念从来没有认识过你!离婚,是必然的!”她的话语,在夜风里,掷地有声,如刀剑相格的铿锵阵阵,在两人的耳边和心口都留下余音不绝。
离婚这两个字虽然是他意料中的,但还是让他眉梢微微跳动了一下,知她现在情绪激动,只柔声安抚,“念念,不要冲动…”
然而,他今晚注定是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的,情绪激动的童一念只要他一开口必然打断,“不!陆向北!我一点也不冲动!和你离婚是我早就想过的事,只不过是我自己傻,总觉得,哪怕你是利用我,只要我们真的相爱,我也心甘情愿当你的棋子,所以,我放下一切,张开怀抱,努力迎接你所谓的爱,虽然知道这么做极有风险,我也鼓足了勇气,到了现在,我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和你继续下去了…陆向北,我努力过,所以,不会再后悔…”她看他的眼神里,除了愤怒和憎恨,多了一丝幽怨…
他凝视着她,胸口一股冲动像巨大的气流,冲击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不能说…不能说…
他努力把眼眸里所有的不安和冲动都压下,只留两泓璀璨星光,和平静而笃定的声音,“念念,我不会离婚的。”
她苦笑,笑起来那么的无力,“是吗?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对吗?你们还没用完我?”
他粗粗地呼出一口气,“念念,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能不要老这么想?”
“还要我这么说话?”她骤然之间又激动起来,“陆向北!你摸着你的良心回答我,你跟我结婚,难道不是别有所图吗?”
他哑口无言。
心酸的笑容便在她泪痕斑斑的脸上绽开,“没话可说了吧?”
“总之,离婚是不可能的!”他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暗沉的脸色,眸光坚定。
“陆向北,走着瞧,这场离婚之战,我打定了!无论它有多么艰难!”至此,心中虽然疼痛如割,却不允许自己再有留念…
前方车灯亮起,越来越近,那车一路飚来的速度,估计油门已踩到底,两人都知道,是杰西来了。
“念念,记住我的话,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急切中握住她的手。
“放开我!”她用力挣脱,却扯动了手上的伤,霎时疼痛钻心。
“放开她!”一声大吼传来,杰西的车已经火速到达,并且下车后一个箭步就跨到他们面前,挥拳击中陆向北侧脸,将他击翻在地,然后,将童一念抱了起来。
“杰西…”再见杰西,犹如见到自己亲人,委屈的气泡一个一个在心里直冒,鼻尖更是酸楚难耐,双臂情不自禁环住杰西的脖子,伏在他肩上嘤嘤地低泣起来。
杰西始发现她手臂和膝盖处鲜血淋漓,立刻心痛地皱起眉,对陆向北怒道,“是你干的是吗?”他眼里怒火升腾,如果不是抱着念念,他一定会给他好看!
童一念趴在他肩膀上,毛毯早已滑落,只觉得冷风阵阵,不想再回头看陆向北一眼,流着泪哀求,“杰西,我们回家吧,我要回家…”
杰西听了,愤恨地瞪了陆向北一眼,警告道,“姓陆的!亏我还以为现在的你会让念念幸福,算我瞎了眼!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抱着童一念往自己的车走去,手臂圈紧,低柔地对怀中的她道,“好,我们回家…”那语气,全然不是对一个比自己大的女人说话,分明是一个成熟男人哄女孩的语调…
陆向北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唇角,星光下,指尖淡淡血迹。
杰西把他击倒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有想过立刻爬起来,更没有想过还手,如果“打架”能解决问题,他愿意挨上一百次或者打上一百次…
他一向拥有清醒的头脑,敏锐的反应,任何事情经他的手,都会变得举重若轻,唯独她,唯独牵涉到她的事情,才会让他茫然,让他失措…
夜,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盘山公路,他站立在原地,看着杰西车的尾灯越来越远,他的心里便如拉出了一根线,随着那车灯的远去,心便如毛线球一样,一圈一圈的,线越来越长,心留在胸腔里的部分也越来越少,最后,拉到头时,狠命一扯,痛不堪言…
他靠在车身上,全身乏力,体力和精力都透支到了极限,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气把车开下山去,索性,便不开了,就这样站着,和天地同眠,日月同醒。
童一念回家去了,然,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哪里才是他的家呢?谁才是他的伴呢?心中空落落的。
呵,他哪里还有心?心不是刚才扯毛线球一样被全部扯完了吗?
他就是一个空心人而已,一副在最黑暗的角落里卑微地行走着的躯壳…
就像莺莺一样,到死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到死,他居然都不敢去见她最后一面…
不是不敢,是不能…
天边,流星划过,在墨黑的天幕留下璀璨的轨迹,转瞬沉没,再无声息。
小时候听某个慈祥的声音说过,天上掉下一颗星星,地上就会死一个人。
那么,在这瞬息之间,在他人的繁华之中,是谁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人世了呢?莺莺死的那天,也有星星掉落下来吗?
仰望天空,他眯着眼眸寻找,哪一颗才是属于他的星星?又会在什么时候掉落下来?
而哪一颗,是属于童一念的呢?最亮的那一颗吗?
一定是…
那个夏夜的浅碧色小仙女从来就是他的天空里最明亮的星星,是属于银河彼岸的那颗,和他隔着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银河…
念念,念念,如果早知有这么一天,他亦宁可从来未曾相遇过…
童一念,是他掌控自如的人生里唯一的一个错,无法逆转,不可纠正的错…
他盯着满目银河,星光的璀璨刺痛了他的眼,如果,属于他的那颗星星不会掉落,那么,就是给他机会弥补这个错…
低下头来,车灯前,最亮处,发现公路上一条细细的线,仔细看,竟然是一小队蚂蚁在搬家…
是全然没有觉察到他这个巨型动物的存在吗?居然从他脚边绕过。
胸腔中的疼痛感再度萦绕,他居然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唯恐自己稍稍挪脚,便踩死生灵无数…
突然之间这么感性,只是因为,忽的和这些蚂蚁产生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和它们,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是些最脆弱的生命,或许他人捻指间就可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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