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北!请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你害得我还不够吗?我好不容易解脱出来,你还要害我到什么时候?!”她无法正视自己醒来发现和前夫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实,何况,她的前夫,和她还有着那样的恩仇。懒
害她吗?
他出现在她的身边,对她来说是害她?
这句话比用刀捅他还伤他的心,脸上被她打过的地方,火辣的痛感也不明显了,只是凝视她苦痛的脸,心里亦痛到了极点…
“念念!”他痛心疾首地叫她的名字,“我怎么会害你?!”
她顿时愤然,凝视着他,目如寒冰,“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还不够吗?还要怎样才算是害我?!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陆大局长!你就放过我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行不行?”
她眼里的寒冷,仿佛在瞬息之间浸透了他的身体,他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凝结成冰,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痛,来自左胸膛的位置,如冰棱穿刺般,痛到极致,寒到极致…
“看见我,你会那么难受?”明明是初阳暖融的早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寒得发颤。
他眼眸里那一抹清晰的疼痛,让她觉得窒息,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别处,“是!”
一个字,简单,却是一样的涩痛。
他坐在床上,她,亦然。虫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是咫尺,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她的身体,然而,却似一堵无形的墙横在彼此之间一样,仿佛,纵然他撞得头破血流,也是穿不过去了…
一张小小的床,承载的原本是他们最合拍的时光,是他们最靠近的幸福,在这样的清晨,却如同冰寒极地,将彼此的热情都冷却至零下…
他骤然起身,穿上外套,面色亦冷却下来,背对着她,疏冷得像个陌生人,“不要和贺子翔在一起,你玩不起!”
她冷笑,“这算什么呢?前夫的忠告?我该谢谢你吗?”
他已整理好衣服,准备举步离开,听见这话,身体微顿,淡淡地道,“随便算什么吧,就算…一个警察的忠告!”
她闭上了嘴,沉默不语。
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该这么简单,他是警察,她不过是个普通市民。
这样,最好…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软下来,瘫倒在床上,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
每次面对陆向北,都如临大敌,必须全副武装才能将他击退,真的,好累…
躺回床上,什么也不想再思考,这是大战后的疲惫状态,被子里软软的,暖暖的,还有一丝他没有带走的酒味…
她便想起昨夜,异常安稳的睡眠,竟然连梦也没有…
虽然近来的睡眠已经大为改善,但质量却只一般,总是会做很多很多的梦,只有昨晚,真的像找到了妈妈的怀抱,像睡在妈妈的臂弯里,踏实,而温暖。
疲惫的她,想再睡个回笼觉,然而,心却不受控制,总是在昨夜温暖的回忆里徜徉、流连,无法再安定下来…
她期盼一种温暖,一种安稳,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可以替代的了吗?
她想起那只熊,超大的毛绒,看上去就软乎乎毛茸茸的,抱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她立时起身回到卧室,抱着那只熊,努力去寻找她想要的感觉,那种闭上眼睛,就暖和得惬意,暖和得满足的感觉;仿佛一辈子,都愿意沉溺在这样的温暖中不再醒来的感觉;那种,叫做幸福的感觉…
幸福。
她被这两个字震住,她觉得惊恐而可笑,被陆向北抱在怀里一夜,她就贱贱地想到幸福两个字吗?她的幸福这么渺小而卑微?
不!一定不是的…
她抱紧了熊,想证明给自己看,那不是幸福!如果那也叫幸福,岂不是太廉价?熊也可以给予的!
她拼命用自己的脸却贴这只毛茸茸的玩具,这只熊这么多毛,还软乎乎的,一定比陆向北硬邦邦的身体舒服多了!一定会的!
然而,无论她怎么靠拢,无论她怎么把自己往熊熊身上挤,却偏偏找不到那样的感觉。是因为没有他的气息吗?那么她就不呼吸!她屏住气,努力地屏住气,只要不呼吸,就会忘记他的气息了,对吗?
结果,非但没有换来她要的温暖感和满足感,反而难受极了。
终是忍不住,肺里的憋闷,使她破功,大口地呼吸起来。
她慌乱,而无措,这个被陆向北扰乱的清晨,让她失了魂,丢了魄…
她烦乱地抱起熊随手一扔,熊熊巨大的身体撞落一大堆东西,也包括放在床头柜上的台历,她低下头来,发现台历有改动的痕迹。
拾起来,箭头所指的方向,赫然几个字:陆太太,依然爱你。
胸口像被狠狠击了一拳,眼泪毫无征兆地突然噗噗直落,耳边仿佛传来他亲口念着这几个字的声音,“陆太太,依然爱你…陆太太,依然爱你…”
一遍一遍,尾音微扬,眉梢含笑…
“陆向北!我恨死你了!”她负气地将台历用力一摔,哭着大喊,不过几个字而已,竟让她哭得无法收拾。
台历撞到墙壁上,再落下,有一页脱落下来,散在地面。
她心里猛然抽搐了一下,又赶紧跑过去将台历捡起,掉落的,正好是他写过的那一页…
心,无端就痛了…
将那一页拾起,盯着他好看的书法,眼泪掉下来,一颗一颗,滴在台历上,模糊了那些字迹…
随着那些渐渐隐去的字迹,心,于是更痛了,将那一页纸贴在胸口,贴着自己最痛的地方,泣不成声,唯一回荡在心里的呼喊,便是那一句:陆向北,我恨你,恨死你了…
然,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她,原来依然那么那么爱他,所谓的恨,只不过是无法说出口的爱之替代词…
她从来没去想过什么叫口不择言,只是将自己的感情用最强烈的语言表达出来…
她让他滚,求他放过她,让他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甚至…说他在害她…这些最激烈最伤人的言语,从她嘴里不假思索地说出来时,其实说穿了,只是因为她自己害怕…
害怕自己抵御不了他的靠拢,害怕自己会再次坠入他织的网,害怕他对自己致命的魅力,害怕那…致命的爱…
所以,她只能把全身的刺都竖起来,用最尖锐最伤人的那一根,去狠狠地刺伤他,刺得他不敢靠近,刺得他逃之夭夭…
而他,会不会知道,在刺伤他的同时,她自己,也在背后,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狠狠地痛着呢?
不是不爱,是不敢,不能…
不敢再回到从前的生活里去,不能,再爱这个不该爱的人,否则,她不会原谅自己,她无法面对爸爸…
她都已经决定了,封存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可是该死的陆向北,为什么还要来搅乱她?彼此都有个新的开始不好吗?
她哭着在心里一遍遍地骂他,一遍遍地问他。于是,贺子翔来找她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坐在地上大哭。
“念念?!你怎么了?!一大早地哭什么?”他大惊,冲动之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她下意识的,把那一页台历塞进睡衣的口袋里,哭着摇头,说不出话来。
这个细小的动作怎能瞒过他的眼睛?只是,既然她不愿意让他看见,他就装作没看见好了,将她放在椅子上,自己蹲下来,伸出手指给她拭泪。
泪眼模糊中,她凝视着贺子翔的脸,一会儿又变成陆向北的模样,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给自己擦过泪的吧?不,他,不仅仅是这样,他似乎更喜欢用他的唇吻去她的每一颗泪滴…
“念念?”贺子翔见她怔怔的,只流泪不出声,便试着叫她的名字。
她被他的声音唤醒,眼前这人是贺子翔,不是陆向北…
她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哑着声音道,“贺二,抱抱我。”
她想,也许是因为熊熊不是活物,所以她找不到她想要的感觉,但贺子翔不是,他也是男人,有男人的气息,并且是深谙女人之道的男人,是否能给她,她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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