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红砖小楼里,笼罩着阴郁的气氛。
覃婉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了,对这个儿子,她和陆老一样觉得愧疚,当时年轻,犯下这个让她后悔一辈子的错误,然后穷尽后半生去补偿,本以为苦尽甘来,离共享天伦不远了,儿子却还要去受这份罪,如果仅仅只是遭份罪也就罢了,可眼下看来,却很有可能再也见不着…懒
“老陆,我可告诉你,你如果不能把儿子救出来,你也就不用再穿这身衣服了!从此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覃婉伤心欲绝,看着他那身军装,所谓的贤淑端庄,在儿子遇难这一刻也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明知无理取闹无济于事,可这心里的苦怎样才能诉清?
弯弯坐在覃婉身边,也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弟弟出事,她心里的难受劲不比两位老人少,甚至于,还有深深的内疚在心里升腾,如果不是因为他,弟弟就会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长大,也许现在和左胖一样在北京有着自己的事业,怎么会跑那么远去做卧底?又怎么会卷入这样的是非中来?
还好嘟嘟和瞳瞳这几日特别乖,连哭闹都少有,仿佛知道大人们都有事似的,不给大人增加麻烦…
三个人相对愁眉不展之际,左辰远回来了,行色匆匆,脸上竟有不合寻常的激动,这大大地不符合左辰远闻惊不变的作风。虫
“爸!我这有样东西!”他一进来就关上门,把一张盘递给了陆老。
“什么?”陆老接过来,示意弯弯去拿笔记本来放。
“我已经看过了,您看看对弟弟的案子有没有用!”左辰远把自己的笔记本打开,递给陆老。
陆老把盘插入,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这是…你从哪里来的?!”
“今天下午我在公司开会,突然有人打我电话,说我有个快递,要我下去亲自签收,平常公司业务的快递是不会打到我手机上来的,我就以为是个平常的私人物件,下去后,有个骑摩托车的人就把一个快递文件塞到我手里,也没要我签收就骑车走了,速度很快,我甚至来不及记住他的摩托车号码!我打开就看到这张盘了…”
左老小心翼翼把盘取出来,宝贝似的收藏好,“这个,我要亲自交给我信得过的人!还有,这个人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就塞给你,可见他是认识你的,而你却不认识他?到底这个暗地里帮我们的人是谁?会不会就是上次打电话通知我们向北在菲律宾出了意外的人?”
左辰远摇摇头,“不知道,没有把握。这个人骑着车,带着头盔,一句话也不说,我真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他脑中再度浮现骑车人的身影,还有头盔后那双眼睛,再一次确定,自己之前的三十年里,没有见过这个人…
陆老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这个东西先交上去再说!至于这个救命恩人,你慢慢找,找到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陆老不敢耽搁,马上让弯弯取来他的军大衣,准备外出。
覃婉脸上还淌着泪,追问,“老陆,这么说儿子是不是没事了?”
陆老攥紧了手里的盘,目光凝重,“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不过你放心,至少,我一定不会让儿子死!”
说完,他叫上警卫员,和左辰远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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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某城。
童一念正坐在花园里的田园椅上吃早餐。
不知不觉间,春天已经渐渐绿了江南。风是甜的,混着花园里春花的气息,阳光是暖和的,照在报纸上,金光闪烁的,还有些刺眼。
春天,仿佛一切都是美好的…
她眼里的希冀闪着微光,一如风间阳光的金线一样,美好而充满希望。
今天的早报还没有读,她左手端杯,喝了一口牛奶,右手展开报纸,却被报纸上某人的巨幅照片所吸引…
昔日扫黑英雄,今成阶下囚。
她手一抖,牛奶洒落,泼在她手背上…
她顾不得擦拭,扔了杯子细细看起来,捧着报纸的双手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文章内容写的是:前公安局长扫黑英雄陆向北在菲律宾过海关时被查出携毒,经引渡回国调查,证据确凿,在北京被判处死缓。
文章的后半部分还长篇大论地对陆向北这个人进行评论,大约说的是一世英雄终经不住利益的诱/惑之内的,对这个人表示了极大的惋惜,并请广大执法人员引以为戒,千万别知法犯法铤而走险之内…
这后面的话,她再也看不下去了,脑子里只充斥着两个字:死缓,死缓…
她脸色煞白,嘴唇颤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死缓?!
她急不可待地打了一个电话,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手机掉落在地上,全是一软,再也没有了力气…
原来,春天到来时的春寒,才是最冷最冷的…
“念念!”有人花园外叫她的名字,把她从虚脱的状态唤醒。
她回头一看,是贺子翔…
刚才还一片混沌的她突然站了起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见他!她要不顾一切地去见他!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可以半途而废!可以放弃一切!只要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他!
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从花园跑进屋子里,经过贺子翔身边时,也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匆匆忙忙拿了包,连奔带跑地下楼,在客厅险些撞到了小妈。
“念念,你干什么那么匆忙?!”小妈惊讶地问。
“小妈!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不,可能是几天!”她顾不上给一个详细的回答。
“可是,你穿着睡衣出去?”小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竟慌乱成这样…
童一念脚步一滞,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荒唐…
阑珊一声苦笑,这个人,永远在她内心最重要的位置…
转身上楼换了衣服,尽量让自己外表看起来平静一些,穿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刚才已经被花园的石子割伤,亦浑然不觉得痛…
如果是他看见,是否会心疼地把她的足捧进怀里然后温柔地斥责她?
心里一酸,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飞快地穿好袜子,飞奔下楼,连眼泪也未曾擦拭…
贺子翔已在家门口等她,抓住她胳膊问,“你怎么了?这是去哪里?”
她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匆匆挤出一丝笑来,“我有点事要出门!再见!”然后便挣脱他的手,跑向自己的车。
贺子翔追出去几步,看着她的车消失在视线里,而后,目光转向花园里散落的报纸上,眯了眯眸,有复杂的意味在眼中流转…
订机票、登机、直奔陆家,她一气呵成。
当她出现在陆家的时候,陆家一家人正忧伤地看着她。之前那些不适和隔阂在这一瞬间,因了那个共同的关心的人都消除了,她眼圈一红,便扑向陆老身边,“陆伯伯,我想见他!让我去见他!”
陆老看着她,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能见?还是不让她去见?
“陆伯伯…”她蹲下来,伏在陆老腿边,声泪俱下,“陆伯伯,求您了,您一定有办法可以让我见到他的,是不是?”
陆老凝视着她,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哎,别为难了,他是不会见你的,他甚至不让我们告诉你这件事…”
“为什么?陆伯伯!”她心里一阵痛楚,从来,他什么事都瞒着她,难道真有一天他死了,也不打算告诉她吗?还是,他像上次一样,怨她,恨她,怪她,所以,此生再不想见到她?不管怎样,他都是因为去菲律宾而出事的,而他去菲律宾,完全是为了自己…
此刻,她在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价值吗?如果,她达到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却最终失去了他,值得吗?
那个坚定的信念在渐渐地动摇…
陆老却安慰她,“傻丫头,别乱想,他之所以不想你见到他,是因为他希望在你心里他依然是从前的模样,高大正义,是值得你去爱的模样,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听了,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淌,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先想到她吗?他这个傻瓜!他对她的好,她其实从来都知道,所以,她感激他,爱他,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一步一步走得更远…
她流着泪哀求,“陆伯伯,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我爱他,无论他是什么模样我都爱他,就算他是阶下囚,我也爱他!所以陆伯伯,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陆老看着她,几许怜悯,几许欣慰,眼里也有了亮光闪动,“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他不会见你的,就算我们带你去,他也不会见你的,你去了,只会让他更难过,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听他的话,把两个孩子好好抚养大,也就让他安心了。”
“怎么会?他见了我怎么会难过?我会给他力量!让他好好服刑!让他争取减刑!我会在外面等他出来!不管等多少年,我和孩子都等着!他说过,让我给他爱下去的勇气!我现在就去给他勇气!让他知道外面还有一家三口等着他,他才会有坚强的动力啊!”童一念摇着陆老的手又哭又求,这话说得,连覃婉和弯弯都哭了起来。
“爸,要不,就带她去看看吧…”左辰远在一边道。
陆老看了眼左辰远,只好点头,“也好,你这丫头也倔,不带你走一回,你是不会死心的,走吧走吧,不过,我话可说前头,带你去是们问题,可若他不肯见你,我也没办法…”
“嗯!”她喜道,“陆伯伯,把嘟嘟和瞳瞳也抱去好吗?给他看看,他肯定很想儿子!”
陆老一怔,再度点头,“好,也好…”
一路,坐在车里抱着瞳瞳的童一念,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他,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慌乱,反而安慰陆老和覃婉,“陆伯伯,覃阿姨,其实只要还活着就不是坏事对不对?对于我们家人来说,不管他是阶下囚还是ceo还是什么局长,他都是我们亲爱的人,只要他还活着,就等于和我们在一起,总有云开月明的一天,总有团聚相守的一天,你们说呢?”
覃婉听了,含着泪连连点头,“对!你说的没错!念念,你比我想象的更坚强更美好!念念,阿姨是真的喜欢你!”
童一念眼泪一涌,想起那日偷听,所生的疑惑在这一刻是真正消除了,她觉得自己终于真正成为了陆家的人…
陆老也频频点头,“丫头啊,难怪向北那么疼你,也不枉他疼了你这一场,如果他能听见你说的这些话,不知该是如何的安慰…”
“他会听见啊!我呆会儿就要告诉他!”她低下头来,凝视着瞳瞳亮晶晶的眼睛,瞳瞳仿佛和她有感应似的,朝着她咧嘴一笑,那笑容瞬间温暖了她的心窝,有爱,有亲情,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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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还有2000字,要晚上了~!!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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