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翔看着她,唇上一抹鲜红,是方才贺子俞打伤他的血迹,忽的展齿一笑,殷红映衬着白森森的牙,有种无法言喻的悲凉和恐惧,“没错!是我做的!把罪名推给你爸,救出我哥,帮助你,又毁了你,都是我做的!”
其实,有些不是他做的,可是,在她眼里,他已不堪,承认了又何妨?懒
她永远也不会再知道,在人生这盘棋中,他亦不过一颗小小的棋子,她父亲的生死绝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操纵的;她亦不会知道,毁了依念的人是哥哥而不是他,他从来都是想帮她的!她怎么会知道?依念门口那个疯子是哥哥故意布的局?让她顺藤摸瓜查到他贺二名下的车,就是想断了他和她之间的可能性?包括不断指使伍若水出来闹事也是想破坏她和他的关系?
因为哥哥理性地知道,他和她过多的接触,只会让他们陷入危机…
他,也知道,却不甘…
哥哥说,红颜祸水。
他认为不是。
世间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无非两世情缘。很多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这些人的相见,只是来偿还上世的亏欠,也许还完,便两不相见,两不相欠…
贺二遭遇童一念,上世是谁欠了谁,今生来还?
童一念点着头,心里亦蒙着一层薄薄的悲凉,其实,看哆啦a梦的日子,拍大头贴的日子,她真的快乐过,只是,这样的快乐并不是她曾想象过的纯净…虫
“好了!你们两个的恩怨情仇扯清楚了吗?贺子翔,我们没有时间了,让她把东西交出来!”贺子俞手一伸,有手下将一把枪交到他手上,他手腕一翻,枪在他手中旋转,枪口便指着于先生的脑袋。
贺子翔并没有按照哥哥的命令行事,只是凝望着童一念,眼里是毫无生机的哀绝。
贺子俞恼怒她,只得自己来逼问,“念念,还是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吧,不过想来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也不会带在身上,告诉我在哪里,我派人去取!如果你不想你的朋友脑袋开花的话,最好合作!”
“什么东西?”童一念反问贺子俞。
“你少装蒜!你从银行保险箱里取出来的东西!杰西给你的信里提到的东西!不会是白纸吧!?”当他的手下抢到一堆白纸交给他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从来没栽过跟头的他,在陆向北那个老狐狸面前都能化险为夷的他,居然栽在一个小女娃手里!
童一念笑了,虽然担心于先生,还是为这样的贺子俞笑了,“那本来就是白纸!”
“你什么意思?!”贺子俞倒是被她这句话给弄迷糊了,眼前这个丫头,真是小看了她!
“我说…”她瞟了一眼贺子翔,“其实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保险箱里取出来的就是白纸!而杰西写给我的信,是我自己仿照杰西的笔迹写好投进信箱里,看着贺二来了,才故意去取,故意让贺二看见的…”
“你…”贺子俞急怒的同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愤懑,她说起来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的游戏,而他竟然上了这个当…“那岑四呢?他根本就没有背叛我?也是你搞出来的鬼?”
童一念点点头,“是啊!我想这个世界上最防不胜防的人便是身边人,能让我爸爸被你们陷害致死必然少不了一个我爸的贴心人,而这个人绝对不是正义的陆警官,而是全世界最了解我爸的人——岑叔叔了!我约他到银行,转钱给他,只是为了还依念的债,因为依念被你们整垮时杰西垫了钱进去赔付,而这笔钱是岑叔叔出的,我只不过还给他而已,你们就以为我和岑叔叔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和交易,心里开始不平静了吧?岑叔叔常常和我一起喝茶,也是我故意约的,就是想让你们对岑叔叔起疑。岑叔叔订机票真是想去看杰西的,不是你们所想的出卖了你们想逃跑…可是,你们却沉不住气了…要做了岑叔叔,岑叔叔也害怕啊,带了不利你们的证据真的要逃跑了,这个时候,应该被人给抓走了吧…”
其实,她真的没有多大的本事。
她不具备查案的素质,也不具备格斗的身手,她玩的甚至像小孩的游戏,可是,她却抓住了事情的要害,如果用黑道上的话来说,那就是她不过出老千而已…
在怀疑岑叔叔和贺家勾结起来陷害父亲以后,她便在想,为什么陆向北迟迟不对贺家动手?会不会是没有将他们一击而倒的证据?因为表面上贺家和岑叔叔乃至整个圈子都那么平静,越是平静陆向北就越难以找契机吧?
她什么也不会,最拿手的本事却是捣乱,所以,她捣了这场乱来打破这平静,破坏贺子俞和岑叔叔之间的相互信任,而有一点她很清楚,像贺子俞和岑叔叔这样的关系信任值是非常低的,岑叔叔那样一个人,连爸爸都背叛,贺子俞会完全相信他吗?只怕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起疑心,那么,她就制造点风,让草动一动,贺子俞果然耐不住了,唯恐岑叔叔为了利或者为了命而出卖他,有了先下手为强的打算。
而岑叔叔这老狐狸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怕从来也没完全信任过贺子俞,贺子俞那边稍有点动静,他也会提防。
在这个圈子里,大家相互都掌握着彼此的弱点相互制约,为的是平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岑叔叔要走,自然也要妥善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帐本”才走,而这个关头,他却失踪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的失踪应该跟某个人有关,管他是非法拘禁还是依法逮捕,总之,可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了,只是,时间拖得太长了点,那是因为她怀着宝宝啊,不把宝宝生下来,她怎么去冒这些险?她答应过他的,要当一个负责任的母亲…
贺子俞在最短的时间里做了思考,认为她的话是可信的,看她的眼神里居然有了欣赏,“不错!真的不错!难怪我弟弟神魂颠倒的!真是个聪明的妞儿!搞出一大堆的事来让我和岑四彼此怀疑,让岑四乱了阵脚,让我们露了马脚,让我以为你掌握了我们多少证据,却原来,你什么都没有!”
没错,其实她什么都没有,论智慧和机警简直无法和贺子俞之流比,她只是把握了他们多疑的心理,做了个捣乱者而已,而这个捣乱者还只能她来做,谁来也达不到这个目的…
“不过…”贺子翔说着,枪口用力顶了顶于先生的前额,“从前你们手上确实没证据,但现在就不一定了…于先生,你两次菲律宾之行收获不小啊!都拍到了些什么?“
他说着,另一只手扯下于先生的拍摄设备,然后一枪打过去,微型防水摄像机冒出一阵青烟,彻底毁了。
“我想,于先生拍到的资料绝对不止这些吧?之前的内容呢?在哪里?”贺子俞的枪口再度对准了于先生的脑袋。
于先生看着地上毁坏的摄像机有点心痛,倒不是心痛摄像机,而是心痛里面今天拍到的东西还没传出去…
从童一念第一次来菲律宾开始,他就一直悄悄的尾随。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不会想到还会有一个私家侦探跟着,沉浸在童一念阳光笑容里的贺子翔不知道,就连狐狸陆向北都不知道…
两次来菲律宾,两个目的,一来是保护童一念,二来,是查找贺家在菲律宾的犯罪资料,这对他一个侦察兵来说,既是挑战,又是行内工作。
第一次来此,他就发现贺子翔白天陪着童一念游玩,晚上童一念睡着以后,他却会出去会见一些人,这些情况,毫无疑问都被他拍进了摄像机里。
后来,贺子翔带着童一念上岛,他也发现多个可疑之处,甚至,有一天夜里,发现某个小海湾有半成品的毒品上岸…
可惜的是,第一次没查清楚,只让他把果园附近整个海域的大致地形摸了个大概,这一次来,便着重查这块海域,因为这里有几个岛,每个岛间隔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岛上表面都种的是水果,但其中有两个岛却有可疑现象,他今天正好冒着危险上了其中一个岛,却不慎被贺子俞发现,带到了这里。
今天,他摄像机里拍到的是罂粟…
只是,可惜了,被毁掉了…
不过,没有关系…
他迎着贺子俞的眼神冷笑,“想不到的大名鼎鼎的贺少竟然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我还以为只会在狗血电影里看到!你打死了我,就更找不到我的录像了,有种就开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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