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东辉确实是在整事,他整事的目的是想逃逸。朱国文在11监室死后的第二天晚间,他梦见了朱国文龇牙咧嘴地拽他不知去哪儿,他在梦中拼命地挣脱而惊醒。自打梦见过朱国文,他突然对自己有种不祥的预感,每当祁军上午第一次打开监室门的时候,他的心都会痉挛一下。他唯恐进来的不是祁军一人,而是两人,因为两人就意味着是给他架刑的(即给死刑犯拉出去执行死刑)。柯东辉当然不会束手等待执行死刑的那一天,于是他又萌生了借到医院看病之机逃逸的想法,他知道这个想法很不切合实际,近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但他仍决定一试。对一个徘徊于黄泉路口之人,哪怕牵引他走出黄泉路口的是一根稻草,他也是不会放过的。
祁军已买了房子,这段时间忙活着装修房子,加之在家中照看已出院的母亲,在单位的时间少。当柯东辉向他反映自己有病时,祁军告诉他外出看病是很难的,如若实现外出看病的目的,必须得让狱医白延斌确信他有病。柯东辉喊报告装了有半个月的病,终于让白延斌感觉他似乎有病,白延斌让祁军打报告好外出给柯东辉检查病情。祁军顺势打了个报告,但让柯东辉没有想到的是,监管支队为了防止他外出看病出现意外,便让公安医院的大夫携带医疗器械,到看守所对他进行身体检查。
祁军从监室里提出柯东辉说:“走,跟我到楼下的医务室给你检查身体。”
柯东辉满脸疑惑地问:“看守所医务室有医疗设备吗?”
“是公安医院大夫拿来的医疗设备。”
柯东辉没言语,沮丧地跟着祁军到了医务室。
大夫携带的便携式医疗器械大都是陈旧的,特别是那台便携式黑白b超机,电源不仅接触不好,显示的图像也很模糊。做着b超检查的柯东辉看了半天看出了问题,他起身从诊疗床上蹦下来,指着b超机骂着说:“你们他妈的这帮大夫不是骗我钱吗?我让家人交着看病的钱,你们就拿这破东西糊弄我……”
祁军制止着柯东辉:“你有事说事,别骂人。”
柯东辉瞟了祁军一眼,犟犟说:“祁管教,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祁军没接柯东辉的话茬儿,他息事宁人地往医务室外推着柯东辉:“你先回去,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柯东辉扭头愤愤地盯着几个大夫,叫嚣着:“你们这几个狗大夫,竟敢在我身上打起了糊弄我的主意,就是欠收拾……”
祁军用力地把柯东辉推出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