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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时明月照古人

一茎孤影绿Ctrl+D 收藏本站

楠竹区。

长淮市有名的富人区。

独特的中式林园设计,一砖一瓦都与法式别墅不同,曲承转合都是大家手笔,静谧秀美,扑面而来的历史沉淀感如带着时光的折叠,直让你回望,一眼万年

而处于靠飞奴苑旁边的一栋别墅,景色更是冠绝。

藤萝为枝盘绕在篱笆墙上面,间隔十厘米的墙内,少年正在发呆,神经质的盯着实木操作台上的一副……残缺卷轴。

那卷轴通体由竹子构成,辅以黄筋绳,刚从土里挖出来似的,桌子上清一色沾着泥土的修复工具。

百年前大多是用毛竹做简牍,可这居然是钢竹,奚俟心想,钢竹在当时的产量十分稀少,却被物主如此用途,实在是暴殄天物。

可此刻,让他震惊半晌无言不是这个原因。

他方才清理半天,勉强能看清些字迹,虽是古字,对于自幼学习的他自然是难不倒。

“堆雪涯分离,尔来三年矣。吾每逢十五之夜,倍感怀思卿意。吾常记起,仲秋佳节卿曾执手对吾低诉,归期未可期,明月送故人……吾本不欲放卿离去,只是不忍佳偶生怨。卿曾言……”后面的字迹破损严重,急需修复。

奚俟蹙眉,孙清送来的东西被老师扔给了自己,说是考察功夫。只是,这物什损坏程度可见一斑,实是他生平罕见,棘手极了。

恰在此时,屋外天际风云诡谲,明月清辉撒在落地窗上,皎洁的月光照在仅着一件单薄衬衣的少年身上,熠熠生辉。

奚俟一阵眩晕后,不省人事。

待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倚着小窗站立,料峭春寒,几缕凉风吹得他打哆嗦,外面正下着小雨。

他渐渐回神,发现手中执着本甚为不正经的书,叫《皇长女的秘密情史》。

奚俟奇怪的往后一翻,看了大半总结下来,书中主人公爹娘本来是一对征战天下的佳偶,偏偏等到女帝登基后,与爱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闹翻,从此女主爹不疼娘不爱。女主母皇还违背曾经的山盟海誓,迎了新人充盈后宫,并生育了皇次女。

奚俟暗自咋舌,这还能不知道是怎么闹翻的嘛,八成是女帝见异思迁,女主父后见她绝情至此,长痛不如短痛,就此决裂。

只是苦了女主,从小就爹娘离心,还要面对宫里的明枪暗箭。奚俟往后面翻了翻,既然叫长公主的秘密□□,那就肯定跟长公主的风月之事有关。

而女主因为复杂的身世,从小为权势趋之若鹜的附庸献媚之人不在少数,性子暴戾扭曲,最好折磨人,连刑部的新添加的酷刑都有她的手笔,如在人脑开个洞灌点水银呀,逼人生吞小指长的红磷蛇呀……

总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就是为了最终胜利登上帝位,洗刷耻辱,唯一一个能入她青眼的是内阁学士之子裴衿见。

裴衿见温润如玉,满腹经纶,又出身高贵,早就是满朝臣心中皇夫的不二之选。甚至姜雁杳对他也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扶持分外不同。

册封的旨意却迟迟不动。

青檐外雨珠成串,嘀嗒入地。天色灰败,雨先是转急瓢泼似的淋了一阵,而后声势减弱,远处出现了两个剪影。

奚俟凝眸望去,与为首女子的目光相碰。

那女子一身杏黄色绣着四爪蟒的上衣,鹅蛋大的明珠被缝在衣襟系扣上,下面是石青色的内裳,华丽的金线勾勒出女子的身形。鸾鸟金钗下垂着青色玉珠,耳珰是对凤穿牡丹样式的吉利金饰。

这一身已是华贵已极,偏偏女子的矜傲姿态更让人不敢直视。一双英气逼人的眉,双眼是深潭不见底,唇如朱丹,不点亦红。

奚俟突然想到一句诗。

想必是极应景的。

我花开后百花杀。

“大胆,你是何人?见到肃凛长公主为何不跪!”

尖利的嗓音打破了奚俟的恍惚,他突然意识到已一件事情,或是他早已经发现,或是他发现了潜意识却不想发现,但现在他骗不了自己了。

少年大惊失色的往身上一扫视,确确实实是一身青色官服,而那女子身着华贵宫装,身边赫然是一个巧言令色的小黄门。

他穿越了?

他穿越了!

奚俟电光火石间想到,难怪方才读的那本书剧情如此熟悉,这不正是他老师的课题,肃凛帝的故事。那女子就是老师的偶像,中兴之主,扶燕王朝第二任女帝。

奚俟觉得不是这个世界疯魔了,就是他疯了。

尽管内心一万头草泥马飞啸而过,他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

姜燕杳刚挨过一顿鞭子,心里是极不爽的,本来想出宫找几位大人府上发泄发泄,却被一窗子里面探出的春景吸引。

她像是受到蛊惑般,不管小鲲子的呼喊,身上的伤口都不疼了似的,往葳蕤万卷阁走。

少年一身惨绿官服,这在别人身上极难看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反而不难看。身段修长,体态文雅,修眉水目,嘴角擒着冷淡的笑意。

修长手指半曲着本书,略微半低着头在端详着什么。

这一刻,屋外烦人的风雨已停。

姜燕杳却察觉心里的雨开始下了,润物细无声。

她一挥手制止了小鲲子的犯蠢,能穿着官服并且出现在这里,不就只有翰林苑那些文官。

“唐突佳人。”她道,目光中充满探究,语调是混不吝的,暗含挑逗。

奚俟脸色涨红,见她解围背地里松了一口气。

那女子又问:“小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语调不紧不慢,仿佛逗猫似的。

就在奚俟不知道如何回答之时,修撰令长突然出现答道:“回禀长公主,这两日雨水不停,葳蕤万卷阁年久失修,四角渗了些雨水。下官想着先行承报给工部修葺,又担心典籍受水损坏,是以先行带人来转移书籍。”

令长是位女子,扶燕大多是女子主政。

张行道接着慢条斯理道:“这孩子是我先些时候回潮州省亲,在拂尘河畔捡的。约莫是落水时磕了脑子,前尘皆忘。问他来处,不记得,独独记得一个名字。下官见怜之,就让他跟着做些琐碎事情。”

姜燕杳道:“这样啊。那你叫什么名字?”

说的话是正常的,可是她的语气甚为不庄重,好好的话硬是被她说出几分百转千回的曲折绵长,情意绵绵。

奚俟不答,沉默着抿了抿嘴。

见红袍女子一脸严肃的挡在少年前面,姜燕杳觉得有些自讨没趣,遂带着小鲲子离去。

张令长松了一口气,随后严厉道:“我不是让你去把那些湿了的书收拾一下吗?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是不是为师太过宠溺,让你愈发惫懒了。”

奚俟试探的说:“弟子发现一本书,一时看入了迷,忘乎所以。先生莫气,弟子知错。”

果然,中年女子脸色稍霁,说:“什么书?能让你这惫懒货如此喜欢。”

后宫野史。

男欢女爱。

奚俟吐槽道。

只是那书肯定不能让女子看,他便道:“不是什么正经文献,是一些游玩山川时的趣得。弟子图个新鲜猎奇罢了。”

更何况,那本书在肃凛长公主走后不翼而飞。

奚俟也是诧异,方才还在手上,不过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不过有了穿越在前,再离奇的事情他也能坦然接受。

按照现代话来说,这怕不是接受度的阈值提高了?

———

尊荣长公主府邸坐落在嘉荣街上,显赫夺目。其实肃凛大可以住在宫里,本朝没有长公主及笄后出宫立府的规矩,更何况二公主也及笄却依旧住在宫中。

因为陛下厌弃长公主,不愿与她经常会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此事也成为二公主党羽攻击她的武器,只是姜雁杳无甚在意。

家人子在府上进进出出,一水儿的青袍白褂,系着红条带。握瑾居中,红袖一脸心疼的在给半褪下衣裳的长公主上药。

姜雁杳香肩半露,煞风景的红痕密布,从脖颈到锁骨,从锁骨到肩头,再到脊骨,全是大大小小的鞭痕,有的还在渗血,有的青紫。

添香在一旁哭哭啼啼。

“陛下好狠的心。我们公主可是陛下和皇夫的亲生骨肉,下这么重的狠手。”末了,还打个哭嗝,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红袖不耐烦的说:“你个小蹄子给我打住,哭起来没完没了。没看见殿下够烦了,说那些废话做甚。赶紧的去给我换盆水。”

眼瞅着盆子里的水变红,添香不敢耽搁,忙跑了出去。

红袖不过年长姜雁杳三岁,说话行事却十分妥帖。看着长公主趴着不知道想些什么,还以为长公主在为胞妹添香的话暗自神伤,忙开解道:“添香孩子心性,陛下偏私又不是一日两日了。长公主何必跟陛下对着干,何不服个软?也好逃了皮肉之苦。”

“本殿偏要她不痛快。”

“她不痛快,本殿就痛快。”

红袖听出长公主的深意,胆颤心惊,长公主这是要和陛下对抗到底了。唉!明明是二公主的人行事肆无忌惮,陛下只罚长公主。这偏心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

前日,中郎将的刘奔之子柳罕病要娶一女子为妾,若是情投意合自然无不可。奈何,女子身世凄惨,空有美貌无一技之长,被强掠入府。可她偏偏还在守父丧,一气之下写了封血书让老母送到了官府,随后就上吊自尽。

谁也不知道此事是如何传出去的。

又是如何被长公主得知的。

长公主出街又碰到姓刘的打马纵街,冲撞了长公主,不知道踢翻了多少百姓的生意摊子。

长公主直接令人将他捆了,剥光衣服,吊在马屁股后面,游街示众。而后拖出一身伤痕后,肃凛漫不经心的来到一小贩面前,搓了一把盐巴撒在那混球身上。

最后让人给他关进猪笼,扔入刺骨的寒江水。

一来二去,那人直接没了半条命。

红袖心想,就是长公主行事有所偏激,那也是为民除害。看着自家长公主虚弱的模样,更是心疼的要命。

其实姜雁杳并不如何伤心,对于这种事情她早就习惯了。

她在想中午见到的那个美人。

啧啧啧。

确实是个美人。

五指如葱,细细白白,高高瘦瘦的,文文静静的。

姜?色迷心窍?忘乎所以?雁杳肯定的点点头。

若是红袖知道殿下受了伤还在心猿意马,只怕是要吐血三升。

作者有话要说:《与奚翰林书》开坑了,抽一个宝贝到我怀里来啾咪。本书又名《过河拆桥之强取豪夺篇》《奚翰林和女帝不得不说的一二三事》《朕的皇夫又想搞哪样》《我好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等等。

这是个腹黑酷拽无情BK女帝预备役为爱装纯良贤德又为爱痴狂搞强制的故事,我们的男主被套路认为只有帮助女主得偿所愿自己才能回归,幡然醒悟恶狼竟在我身边。

非典型女尊王朝,男子也可为官,以才能获取权利为衡量标准,不以性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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