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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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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尺素大脑轰地一声,不信邪地揉了揉眼。

最前方的小郡主五官眼熟,笑眼盈盈地望着众人。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明眸善睐,肤白唇红,没有一丝一毫毁容的痕迹。

怎么回事?她根本没上当?!

姜尺素维持着勉强的笑,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红斑脓包,可惜那张精致的小脸细腻白皙,就连涂脂抹粉都没有。

对方平静地看过来,眼神云淡风轻,似乎天生就该是这副不卑不亢的姿态,远远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自己。

明明眼神不含轻蔑,却仿佛在看一个蝼蚁。

姜尺素掐紧手心,脑内一片空白。

所谓乡野丫头?所谓平平无奇?所谓没有任何威胁?

这些都是都是屁话!

对方可是郡主……是堂堂宁蕖郡主!是这天下的主人捧在掌心的女儿!

怪不得她对自己的手段无动于衷。

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她拿什么去争?

姜尺素想到这些,一张媚气横生的脸蛋瞬间充满血,感觉双颊火辣辣地疼。

她跪在地上,宛如被人打了一巴掌,难堪极了。

直到昭和帝说平身,让诸人上前去围观欣赏,鹿白已经回到座位中,被人伺候着净手喝茶,姜尺素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压住心底的郁气和窝火,拎起茶壶像要倒水。然而,侍女刚刚才添了滚烫的茶,姜尺素魂不守舍,恍惚地喝了一口,直接烫到了嘴唇。

茶杯晃了一晃,热茶泼了满桌。

姜尺素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地唤人来擦桌子。

灵香草虽然说不上惊人的漂亮,但胜在罕见,各位文人才子都围上去吟诗作赋,热闹无比。

景殃仿佛没有注意周遭发生的一切,对美人的难堪视若无睹,甚至在美人投来可怜求助的目光时,神情冷淡地饮了一杯酒。

一丝余光都没给。

鹿白坐下没多久,元嘉就心满意足地凑过来:

“宁蕖,我现在真的通身舒畅!你看到她刚刚的脸色了吗?你就站在那,什么都没做,她就在底下像个调色盘,一会绿一会青。本来还挺仙气的一张脸,现在气得都快扭曲了!哼,嚣张不起来了吧?活该!”

鹿白倒没有这么激动,她只觉得对方自作虐不可活。不过看到元嘉这么高兴,她还是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看到两人的杯盏都空了,她朝身后喊了一声:“容燕,帮忙添个茶。”

容燕恭恭敬敬地把两人的茶水添满。

姜尺素换了杯温水,想要喝一口顺顺气。无意间抬眸,却看到几桌之隔处,原本应该呆在自己身后的婢女,却在宁蕖郡主身边忙上忙下。

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容燕转头,平静地跟姜尺素对视几秒,而后恍若无人般回过头去。像是从没注意到她这个曾经的主人。

而容燕正在服侍的、现在的主人,正在笑语嫣然。

一股怒火涌到嗓子口,发泄不出,咽不下去。

姜尺素没忍住,失手摔碎了茶杯。

这动静极为响亮,全场骤然安静。

不管是在观赏灵香草的,还是在等待午膳的,都投来视线。

姜尺素身子一僵,难堪和无助交错,下意识看向身侧之人。

景殃的眸光冷冷落在她身上。

半晌,他在一片寂静中,淡淡开口:“不想待,就快滚。”

这双让她深深迷恋的、多情的桃花眼,却在此刻看着她时,凉薄如冰。

姜尺素讷讷:“你说什么?我不……”

景殃桃花眼里压着浓重戾气,冷声厌恶打断她:“滚。”

姜尺素的面色瞬间一片惨白。

午膳的时间终于到了,美貌侍女们端着佳肴,穿梭在各个桌席之间。

湖边空气极为广泛,桌席布置宽旷不显拥挤,上方的棚子挡住了微风,让这顿午膳别具一番风味。

虽说姜尺素与景殃同桌,但两人的菜肴却是分开的。

她不肯离开,厚着脸皮待到现在,面对满桌香味,一口都吃不下去。

周围都是言笑晏晏,姜尺素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孤家寡人。看到皇帝在亲自给宁蕖郡主盛汤,她不自觉地握紧银箸,嘴唇咬得发白。

好不容易熬完了午膳,姜尺素深吸口气,勉力维持着娇美的笑容,对景殃福了福身:“九爷,奴家胃口不好,想先一步离宴。”

景殃放下银箸,命侍女把桌上的菜肴都撤走,挥了挥手。

多一个字都不愿意施舍。

想到自己好歹是他豪掷千金买回来的,竟然落得这么个待遇,姜尺素不太甘心地红了眼圈。

她盈盈起身,美眸含着大颗的泪,挣扎道:“九爷,您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景殃微微挑了下眉,语气认真却无善意:“美人儿,本公子希望你能动作利索点。”

姜尺素愣在原地,脸颊随之涨红,从头到脚都感到无地自容。

刚刚才走过来,听到这句话的鹿白直接笑出了声。

姜尺素这才发现她,恶狠狠地道:“你来干什么!”

鹿白弯了弯唇,语气无辜:“本郡主来送送你呀。”

姜尺素差一点又要失态。没等她拒绝,鹿白甜软的声音陡然转冷,带有让人不敢违抗的强势:“伸手。”

她心尖一颤,不由自主地伸出掌心。

鹿白面无表情地丢出一个白色小布包。

小布包触感温热,像是被人一直攥在手里,就等着现在交给她。

姜尺素陡然瞪大眼睛,立马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全身汗毛竖起,下意识就想丢掉。

鹿白更快一步,猛地攥紧她的手腕,力气惊人的大,甜美的笑容嫣然绽放。

盯着姜尺素,她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把对方花容失色的模样记在心底。

眼眸冷淡,口吻平静,话语却是对旁边的景殃说:

“九爷,好好管管你的人。”

“让她……可千万别再落下了什么东西。”

姜尺素坐上马车,被两名景家私卫押着离开。

午膳结束,菜肴都被撤了下去,换上了剔透的甜品和瓜果。

侍女们捧着艳丽的盆栽摆放在玉弥湖边。

灼热的日光之下,各色名贵鲜花姹紫嫣红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百花宴这才进入重点阶段。

不少文臣墨客都把自己带来的名贵花株摆出来,三两成群,邀请同僚交流欣赏。主要不是看花,而是通过花来作诗作曲,颇为闲情雅致。

武将不懂这些,但也纷纷上前凑趣。

而另一边,各家的少爷小姐则围成一圈,嬉笑打闹。

这是常年不出家门的姑娘们与青年才俊交流的好时机,守规矩的小姐们戴着面纱,拿了帕子,而大胆一点的连面纱都不戴,站在自己的花株旁边,像一只热烈开放的蝴蝶。

鹿白看到有个白皙俊秀的少年红着脸,去向一个闺阁小姐讨要她带来的鸢尾花。小姑娘害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见她点头同意,便羞羞答答地把自己的鸢尾塞给对方。

鹿白转开视线,看向皇子席位。

她的皇兄们虽然有任务在身,但依然被各家小姐们围了起来。大哥鹿明疏身边的小姑娘最多,三哥四哥身边的也不少。就连老五老六被一群小姑娘围住,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元嘉爱瞧热闹,早已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鹿白:“……”

鹿白想到了什么,慢慢转头,果然看到了自己身后有不少世家公子们在偷偷跟着。他们明显也想上前来找自己,有的眼里忐忑不安,有的心思繁多。

她的容貌和身份摆在这里,吸引很多少年蠢蠢欲动来搭讪。

鹿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地拿走自己的灵香草,快步离开此地。

这居然还真是个相亲宴!好可怕!

她脑中有事,经过景殃的坐席旁,心不在焉地顿了下脚步。

景殃独自坐于一张席位,手指把玩着白色的药粉包,眸子低垂,看不清情绪。

此刻姜尺素已经不在了,他的身后有不少蠢蠢欲动的漂亮姑娘。有的姑娘大胆热烈,大剌剌地打量景殃,毫不收敛,仿佛在说:

景九爷这个身家,这头脑和身手,这眉眼……简直就是她们的梦中情夫!

碍于他冷淡的脸色,这群女人们推推搡搡的,但都没敢过去。

趁着没有熟人关注这边,鹿白一马当先地走过去。

察觉到动静,景殃略略抬起眼,跟她圆溜溜的黑眼珠对视上。

他看了看她手中的灵香草,微微挑了下眉:

“郡主这是何意?”

鹿白:?

她隐约感觉对方可能误会了什么。

她张口欲要否认,忽然心念微动,面上不显,姿态端方,假装是路过,口中压低声音撒娇道:

“怎么,我这样的小美人,景九爷看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景殃:请你对你的年龄有点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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